轟隆隆。
宛如天雷炸響，數十門滅夷大炮傾瀉著怒火。
即便中央察哈爾萬戶鐵騎訓練有素繞過了炮彈的落地之處，但接下來的這一幕卻讓博迪等人目眥盡裂，陷入了短暫的呆滯之中。
一枚炮彈落地，如同點燃熊熊烈火的火星，瞬間引爆了整個草原！
原本正在奔襲的蒙軍鐵騎如同羸弱的螻蟻，在火藥爆炸的毀滅性力量面前，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多餘的動作，便被無情吞噬，甚至不少剛好處於爆炸中心的蒙軍鐵騎連人帶馬被炸了個粉碎，屍骨無存！
“明人在地下埋藏了炸藥！”
彷彿驗證哈喇巴兒思這聲淒厲的嚎叫，霎時之間整座草原四處都響起了震天的爆炸聲，如同一朵朵毀滅之花，綻放在了草原之上！
蒙古鐵騎的鋼鐵洪流瞬間被炸得人仰馬翻，慘叫聲、嘶嚎聲不絕於耳。
他們絕望地哀嚎著，痛苦著，在超越他們認知的恐怖力量面前，他們這些草原勇士顯得那麼渺小無助！
“這是……這是魔神的力量……這是長生天的怒火！”
一名被炸斷了右腿的蒙古騎兵口吐鮮血，看著眼前倉皇逃竄的同伴，不甘心地絕望嘶吼道，片刻之後眼前一黑，氣絕身亡！
他本是草原之上的勇士，翱翔於天際的雄鷹，此次大軍南下出征，本應代表長生天，執行祂的意志，卻不料還未斬下一個明人的頭顱，他就這樣死在了亂軍之中！
他不甘心啊！
同樣不甘心的蒙古士卒還有很多很多，他們憤怒而又絕望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想要揮動手中的利刃殺敵，卻發現連敵人在何處他們都不知道！
他們，根本無能為力！
無數戰馬淒厲長嘶，在受傷、受驚之後，陷入了瘋狂地衝撞之中，受其踐踏而死的蒙古士卒不計其數。
至此蒙軍再也難以保持陣型，惶恐與絕望交織之下，他們再也難以保持理智，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瘋狂劈砍，胡亂廝殺，宛如行屍走肉！
哈喇巴兒思拍馬來到灰頭土臉的博迪身前，憤怒地咆哮道：“大汗快撤軍啊！你還在等什麼！”
幾聲呵斥將失神的博迪喚醒了回來，他急忙怒吼道：“撤軍！全軍後撤！”
伴隨博迪的汗令，一聲蒼茫、悲涼的號角聲響起，仍在瘋狂廝殺的蒙古勇士聞聲如夢初醒，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刺入同伴身體中的利刃，隨後不要老命地向後潰逃。
戚景通看著倉皇而逃的蒙軍鐵騎，對這場“天雷地火”的威力感到十分滿意，卻又有些遺憾。
若是張侖率領的鐵浮屠在此，趁亂來回衝殺之下，什麼“中央察哈爾萬戶”、“草原之鷹”都將成為明軍的刀下亡魂！
“可惜啊！可惜！”
身旁的一面如冠玉的俊朗男子聞言調侃道：“要不戚將軍準允我率軍追擊？”
戚景通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加重語氣下令道：“沒有本將的軍令，任何人不得追擊！”
“我軍的任務是阻擊蒙古兩翼匯合，僅此而已！”
“尤其是仁夫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俊朗男子聞言冷哼一聲，隨即轉身離去。
戚景通見狀苦笑不已，他不明白這個翁萬達明明是士子出身，並且還是舉人身份，為何非要參軍作戰？
他更想不明白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呆板書生，為何殺氣會怎麼重？動不動就要全殲敵軍！
偏偏就是這樣一個讀書人，指揮兩個兵團以極小地代價徹底剿滅了盤踞在河套地區的兀良哈部落。
雖然兀良哈部的青壯徹底喪生在榆林一戰，但那些老弱婦孺並非不堪一擊！
“全民皆兵”的作戰方式兀良哈部可謂是發揮到了極致！
親眼見證了那場殲滅戰的戚景通相信，比起大明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腐儒，兀良哈部的婦人絕對能一個打十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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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這等場面再也難以出現了！
基於其對大明深入骨髓的痛恨，以及聖天子的親口交代，主將翁萬達“明智”地選擇將其全部擊殺，不留活口！
完美做到了聖天子“夷其巢穴、滅其宗族”的囑咐！
恐怕這也是他翁萬達為何能夠成為朱輔愛將得原因吧？
戚景通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個劊子手，大戰在即，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蒙古大軍後撤了整整百里，才停下了潰逃的腳步。
汗帳之內，博迪難以置信地回想起先前眼中那宛如煉獄的恐怖景象，不由渾身發顫！
明人，何時變得這麼恐怖了？
陰謀詭計，層出不窮！
他們不是講究什麼“仁義道德”嗎？這算哪門子的“仁義道德”？
博迪陷入了久違的恐慌之中，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從此次大軍南下，他遇到的這些明軍根本不像是羸弱無比的兩腳羊，而是一頭頭狡詐兇猛的惡狼！
蒙古右翼現在怎麼樣了？
全軍覆沒了嗎？
博迪呆愣愣地坐在汗位之上，直到哈喇巴兒思上前痛心地稟報道：“大汗！此戰……我們損失了八千兒郎！”
“其中有三千是察哈爾萬騎！”
哈喇巴兒思只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憋屈至極！
他們與明軍甫一照面，連一個明人的頭顱都未砍下，卻損失了八千大軍，甚至包含了三千察哈爾精騎！
這仗打得實在是憋屈至極！
博迪聞言痛苦地閉上了雙眼，陷入了長久的沉思之中。
他在抉擇！
是否繼續率軍南下！
是否還有前去拯救蒙古右翼大軍的必要！
今日之戰，不，應該稱之為單方面的屠殺，讓博迪清晰地認識到了而今明軍的恐怖戰力，早已遠非先前羸弱的兩腳羊可比！
即便他強行率大軍突破這道防線，只怕己軍也會損失慘重！
而關鍵問題在於，右翼大軍是否早已經全軍覆沒？
若是沒有，那還剩下多少鐵騎，是否值得他這位蒙古大汗趕去營救？
博迪之所以願意盡起大軍前來營救右翼鐵騎，自然打得就是他們右翼數萬鐵騎的目的！
試想一下走投無路的大軍正抱著必死地決心，準備突破蒙軍的封鎖防線。
正當此時，英勇無雙的博迪大汗率大軍前來將他們成功救出，這將會是何等豐功偉業！
屆時完全可以趁機剷除庫蔑裡一系，右翼鐵騎重新回到他這位蒙古大汗的掌控之下！
“博迪達喇，想辦法聯絡到你的阿哈，確定他們是否還活著！”
博迪忽然轉頭對年幼懵懂的博迪達喇出言道。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弄清楚右翼鐵騎還有多少大軍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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