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軍又動了！
但這次出乎眾人的意外，他們徑直向北疾馳而去！
“想要與博迪大軍聯合？”
楊一清觀看著沙盤，低聲喃喃道。
沐紹勳卻是憂心忡忡地出言道：“大帥，阿勒坦還率領著六萬大軍，與博迪率領的蒙古左翼十萬大軍前後夾擊之下，我擔心前軍都督府他們撐不住啊！”
“撐不住也得撐！這是國運之戰！他朱輔既然攬下了這個主力軍的名頭，那他就必須撐住！”
“即便五支集團軍全軍覆沒，也要死死地護好防線！”
楊一清面無表情地冷聲回答道，甚至連頭都未抬起來。
沐紹勳聞言暗歎一聲，不再出言。
他們五大國公世家乃是至交，感情深厚，因此自然不願見到朱輔出現任何閃失。
沐紹勳的擔憂並無道理，前軍都督府僅有三支集團軍，並且基於其上次五軍演習之時糟糕的表現，他們的裝備一直都是五軍之中最差的，甚至可以說是其餘四軍挑剩下的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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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如此，前軍都督府總督朱輔依舊請求作為主力大軍守護最後一道防線，甚至不惜丟掉他成國公的臉面，低三下四地懇求其餘四位總督不與他爭搶這個首功！
一想到這兒，沐紹勳只覺得心頭微酸。
朱輔生錯了時代！
與正值壯年的沐紹勳相比，老一輩的朱輔生於文人口中的“承平盛世”，當了一輩子的紈絝子弟，榮寵一生，卻也一生碌碌無為！
但命運彷彿與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當他臥床不起之時，大明帝國卻迎來了一位氣吞山河的聖天子！
他以殘老之軀出任前軍都督府總督，替陛下訓練新軍，鎮守南京，卻毀於愛子朱風一人之手！
以至於前軍都督府三大集團軍至今未得番號，數十萬將士至今裝備著他人淘汰過的軍備！
在這等處境之下，唯有破而後立，才能重塑前軍！
但撐得住嗎？
即便有徐光祚派出的秦兵團以及張侖親率的鐵騎趕去支援，但朱輔自己的身體能夠撐得住嗎？
“邵勳，命你的大軍分散開來，以旅為單位，逐步掃蕩蒙元部落！”
“凡身高超過車輪的男人皆誅！女人與牛馬等悉數送往寧夏衛、榆林衛、東勝衛皆可！”
“嘶……”
沐紹勳聞言只覺頭皮發麻，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身高超過車輪，恐怕還有不少剛剛超過十來歲的孩子！
皆誅！
“大帥……”
“還不快去！你忘了那個孩子了嗎？”
楊一清一拍案桌，厲聲呵斥道。
沐紹勳聞言雙眸射出兇光，面容逐漸冷峻了起來，抱拳行禮後徑直離去集結大軍。
楊一清緩緩坐回先前的位置，直視著扼南北之咽喉的雞鹿塞與高闕賽，低聲喃喃道：“朱輔，一定要堅持住啊！”
“此戰若勝，我大明北境百年之內將無戰事！”
“此戰若敗，我大明頃刻之間危在旦夕！”
“來人！全軍開拔！咬住蒙軍！”
此次大戰，朝廷為了供養與佈置封鎖線的二十萬大軍，就幾乎動員了幾乎大半個大明，國庫早就為之一幹，甚至還動用了東華銀行內的庫存！
所以說此戰乃是“國運之戰”一點錯都沒有！
五位總督全部參戰，投入了整整二十萬的兵力，耗費了不知多少錢糧，只求收復河套，保大明北境百年無憂！
朱輔！撐住！
楊一清銳利的目光彷彿穿越了時空的界限，徑直投射到了雞鹿塞上空，耳畔依稀迴盪起了震天的喊殺聲。
雞鹿塞，扼控穿越陰山之交通咽喉，始鑄於西漢，臨崖建築，以石砌成。
此刻雞鹿塞前，已密密麻麻地堆積起了無數的屍體。
蒙古大汗，北元之主，博迪大汗憤怒地咆哮道：“攻城！攻不下這座石城，本汗殺了你們！”
博迪憤怒的目光投射在屹立不倒的石城之上，只覺心頭在滴血！
當年僅十三歲的博迪達喇穿越萬里風塵僕僕地趕到金頂汗帳，請求出兵南下之時，博迪就感到極其不妙。
南方中原，或者說大明肯定在謀劃著什麼大事！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博迪稍微思考了片刻便知道鋼鐵之城不過是個藉口，明廷想要的是數萬鐵騎的命！
即便博迪對庫蔑裡一系恨之入骨，但他卻又不能坐視他們跳入明軍的包圍圈，最終全軍覆沒！
因為他是草原之主，北元大汗，無論如何他都要出兵前去解救被困的蒙古右翼數萬大軍！
倘若蒙古右翼數萬大軍全軍覆沒，對於北元而言將會是一場根本無法接受的災難！
但他萬萬沒想到，該死的明人竟然攻下了雞鹿塞，並且以此為據點，硬生生地將他十萬大軍阻擊了五日！
博迪完全不敢想象庫蔑裡等人現在的狀況，他只能將注意力全部放在這座石城之上！
“放箭！震天雷！火油筒！蜂火箭！投石機！衝撞車！”
與重騎射的蒙古右翼不同，繼承了達延汗優良傳統的北元政權重視火器的研製與發展，透過不斷劫掠與培養工匠，火器水平雖然比不過大明，卻也頗有殺傷力。
騎乘在高大戰馬之上的博迪不斷怒吼，眼前的石城“搖搖欲墜”。
五日之前它便是這般模樣，搖搖欲墜卻始終不墜！
右丞相阿爾蘇博羅特策馬來到博迪身旁，沙啞出聲道：“大汗，高闕城也有明軍阻攔，兒郎們血戰三日，未進……分毫！”
“廢物！都是廢物！該死的明人！”
博迪大汗聞言怒火中燒，徑直將手中的馬鞭扔在了地上，拔出腰間鑲滿了寶石的彎刀，怒吼道：“長生天在看著你們！”
“隨我，奪回屬於你們的榮譽！”
隨後他竟一馬當先地向前衝去，身旁的阿爾蘇博羅特見狀嚇得差點魂飛魄散，急忙拍馬跟隨並怒吼道：“衝鋒！保護大汗！保護大汗！”
博迪大汗親自衝鋒，帶給了蒙軍士卒莫大的震撼與鼓舞，他們旋即發起了悍不畏死的衝鋒，雞鹿塞城門很快便被衝撞車撞破。
雞鹿塞，這座屹立千年的石城，被蒙軍攻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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