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正下著濛濛細雨,道路之上一片泥濘。
想要快速抵達原東勝衛駐地,就要翻越眼前這座高山,之後便是一望無際的草原!
但今日天公不作美,雨水致使蜿蜒曲折的山路更加崎嶇難行。
何況他們還運送著沉重萬分的鋼鐵模組,更是平添了無數障礙。
“快!快!三日之內務必趕到東勝衛!”
李良欽一甩馬鞭,仰天暴喝道,聲音尖銳刺耳地迴響在整座山峰。
與此同時還夾雜著無數力士加油打氣的口號聲,他們正是運送鋼鐵模組的主力。
李良欽看著細雨之中死命拉著鋼鐵模組緩步爬山的力士,只覺眼眶有些溼熱,但他卻硬起心腸不斷呵斥,因為他們別無選擇!
是的,他們前軍都督府、三大集團軍已經沒有選擇!他們越甲軍已經無路可退!
此次之所以由他們前軍都督府主攻,乃是大帥朱輔丟掉麵皮懇求其餘四位大帥,才得到了這個替前軍都督府正名的機會!
戰爭便意味著軍功,軍功便意味著財富與權勢!
所以此次收復河套之戰,由誰掛帥,由誰擔任先鋒大將,五位大帥可謂是爭的頭破血流。
最終朱大帥為了三大集團軍數十萬將士,幾乎是用懇求的方式才換來了這個寶貴的機會!
一步差,步步差!
府下三大集團軍的軍備皆是兵部最後供應,說的難聽點就是其餘十大集團軍挑剩下的東西!
若繼續如此,只怕他們前軍都督府再也難以有出頭之日!
因此他們想要證明給聖天子看,證明給全天下看,越甲軍不是廢物!
小將俞大猷忍不住策馬來到近前,憂心忡忡地勸道:“將軍,要不等雨停了再走吧!”
“方才已經有兩名力士不慎踩滑,掉下山崖了。”
誰料李良欽聞言徑直詢問道:“鋼鐵模組如何?沒掉吧?”
“你……”
俞大猷聞言暴怒無比,卻始終未曾罵出口來。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臨行前大帥囑咐過我們,這是我軍的最後一次機會,即便用人命去填,也要完美地執行所有任務!”
“我軍已別無選擇!”
李良欽嘆息一聲,隨即策馬上前,繼續高聲怒吼,不斷催促眾人。
俞大猷苦笑著搖了搖頭,若是有的選擇,誰願意拖著這些鐵旮沓爬山呢?
但繞行又會延誤鑄造鋼鐵之城的時間,並且極易暴露行蹤,加之蒙元蠻夷趁黃河冰凍之際紛紛出套,正是工部鑄城的絕佳時機。
他們需要爭取時間!
他們需要爭分奪秒!
“快!快!翻過了這座山,無人能夠抵擋我們越甲軍!”
與此同時,陝西榆林衛駐地。
楊一清、沐紹勳、徐光祚三位總督及參政率六支集團軍匯聚於此,無疑榆林衛正是此戰的指揮中心。
經過長時間的爭論,此戰由前軍都督府總督朱輔掛帥,駐守東勝衛,同時協助工部在東勝城原址上修建鋼鐵之城。
後軍都督府總督張侖為先鋒大將,率兩大集團軍駐守寧夏衛。
寧夏衛居西,東勝衛居東,而榆林衛居中南,形成一個內凹的倒三角。
當李良欽等人還在翻越高山之時,榆林衛駐地卻已經開始了鋼鐵之城的鑄造。
數萬名工匠如同密密麻麻的螞蟻一般通力合作,奮力搭建著鋼鐵之城的城牆。
他們需要做的便是將鋼鐵模組對其搭好,不留縫隙,接好藉口,隨後使用鐵汁澆灌,便能堅固無比。
雖然名為“鋼鐵之城”,但僅僅只是城牆需要鋼鐵鑄造,城內水泥房、木板房隨處可見,堆放著鑄造城牆所需的前期材料。
而鑄城所需工匠、衛軍、後勤、運輸……等接近十萬之數的人手,僅僅是如何組織調配就已經是一項令人絕望的大工程,但在總指揮賈詠的指揮下,十萬人手如同齒輪一般精密而準確地轉動,共同鑄造著著這座註定名留青史的鋼鐵之城。
賈詠這位在朝堂之上苟了一輩子的妖孽人物,在青史留名的誘惑面前終於不再藏拙,展現出了他那令人歎為觀止的領導能力與指揮能力!
正當此時,頭頂之上傳來聲聲尖銳刺耳的啼叫聲。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駐地上空盤旋著數只形似鷓鴣的飛禽!
“海東青!”
賈詠仔細觀察片刻,突然驚呼出言道。
這哪是什麼鷓鴣啊!
這是他娘的海東青!
蒙元蠻夷派來偵查的猛禽!
與鷓鴣不同,海東青頭部羽毛白色,綴有褐斑,上體均呈暗灰色;胸部褐紅色,綴有褐斑,尾部純白色;嘴較厚長,跗蹠只上部被羽,雌雄同色,喙爪像鐵鉤一樣堅硬鋒利,飛得即快又高,且能捕天鵝、野鴨、兔、狍等禽獸!
因此海東青是前去偵查打探敵情的最好斥候,也正因為如此,成為蒙元蠻夷捕捉馴養的主要物件!
賈詠喚過一個衛士厲聲喝道:“快去稟報幾位大帥,蠻夷可能會到了!”
與在東勝城駐地修建鋼鐵之城不同,榆林衛身後便是延安府,糧草兵力等充足無比,所以賈詠敢如此大張旗鼓、熱火朝天地鑄造鋼鐵之城。
但東勝城位置靠前,距離長城略遠,屬於一塊飛地,若是被蒙元大軍圍困,那可就萬事皆休矣!
軍機處商議出來的策略便是先於榆林衛駐地修建鋼鐵之城,以蒙元蠻夷暴虐好戰的本性而言,他們定然無法容忍明軍在河套聖地鑄城!
大戰一觸即發!
而這正是明軍所希望發生之事!
只要進了這個倒三角,就別想那麼輕易地出去!
楊一清聞言嘴角泛起笑意,迅速下令道:“告訴賈尚書,放緩修建速度,給東勝城一些時間,也給蒙元蠻夷一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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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東邊的朱輔與西邊的張侖,準備好紮緊口袋了!”
“務必全殲此次來犯之敵,為東勝衛修建鋼鐵之城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沐紹勳卻始終盯著手中收集而得的情報,眉頭緊鎖。
如今的河套地區除去兀良哈三衛這群二五仔外,還有諸多的蒙古貴族出沒,尤其是身為黃金家族成員的阿勒坦,那個殺死王佐、屠滅馬市的罪魁禍首!
若吸引前來的蠻夷不多,他們之計當真可行。
但若將現今河套之內的蠻夷悉數引了過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啊!
“將斥候全部散出去,密切關注蒙元蠻夷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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