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謝遷等人坐立不安時,一封由許銘上報的奏摺總算解開了他們心中的疑惑,但隨之而來的就是無盡的恐懼!
甘肅重鎮的總兵李隆竟然有不臣之心!
即便謝遷等人不願相信,但見到同樣在奏摺中簽字蓋章的楊一清後,他們也不得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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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銘在奏摺中詳細列舉了李隆此賊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如“殺良冒功”、“冒領軍餉”、“貪汙腐化”、“豢養私兵”等到,每一條都是能夠殺頭的大罪!
但他們這些朝堂重臣卻從未有所耳聞!
謝遷氣得拍案而起,當真是好賊子!
他氣呼呼地轉身對蔣冕、毛紀二人咆哮道:“爾等這內閣大學士是怎麼做的?”
“李隆如此喪心病狂的賊子,居然都能坐上邊鎮總兵的高位!”
“奸黨橫行,亂政滋弊!”
“老夫看你們當真是昏了頭!”
無怪謝遷如此出離的憤怒,他入閣為相時是政治清明的“弘治中興”之盛世。
當時與劉健、李東陽等一批忠正敢言之臣共同輔佐孝宗陛下,可謂是君聖臣賢,運泰時康,海晏河清!
謝遷萬萬沒想到,他離仕歸鄉十餘載,這朝堂就變了一副模樣!
廟堂之上,朽木為官!
殿陛之間,禽獸食祿!
狼心狗行之輩洶洶當朝!
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
以致使社稷變為丘墟,蒼生飽受塗炭之苦!
這與弘治年間相比,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先前若是太平盛世,那緊隨其後的就是人間煉獄!
蔣冕二人被謝遷罵了個狗血噴頭,卻是不敢反駁,他們心中有苦難言。
武宗陛下好大喜功,極其看重武將,這也是文臣集團與他之間的矛盾尖銳至極的原因。
而江彬正是武將出身,生得高大威猛,倔強悍勇,因此頗得武宗陛下寵愛,甚至收其為義子,賜國姓朱!
賊子江彬善察言觀色,取悅上意,以至於發展到出入豹房,與武宗同起臥!
因此逐漸恃寵擅權,統領鎮軍!
而正德年間的武將皆以他為首,唯其馬首是瞻,阿諛奉承、討好巴結著不計其數!
江彬也大肆培植私黨,黨同伐異,剷除異己,安插親信。
這李隆很有可能就是透過賄賂交好江彬,才得以爬上了這等高位!
但他們二人以及楊廷和等前朝遺老當真是有苦難言!
正德年間時局之黑暗,朝廷之動盪令所有人不願回想!
說句大不敬的話,若不是還有以楊廷和為首的一批忠良挽狂瀾於既到,大臣扶大廈於將傾!
只怕大明江山早已危在旦夕!
君為臣綱!
天子神聖不可侵犯!
因此他們不能將罪過歸咎到武宗陛下頭上,他們也不敢!
謝遷心中怒氣難消,前有“殺良冒功”的沙鎧唱,如今冒出來一個總兵官李隆!
這一樁樁一件件,如同在指著他們這些朝堂重臣的鼻子,在罵他們尸位素餐,飽食終日!
“當真是一群‘衣冠禽獸’!”
蔣毛二人聽見這個嘲諷意味十足的詞,不由搖了搖頭,心中苦澀無比。
衣冠禽獸原本是身為朝堂重臣的驕傲,文官繡飛禽,武將紋走獸!
因此‘衣冠禽獸’成為了朝廷命官的代名詞,先前被人如此稱讚還會感到驕傲自豪!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或許就是剛剛過去的正德年間,基於時局的黑暗動盪,官員的無所作為,‘衣冠禽獸’這個詞徹底變了味道。
生活痛苦不堪的百姓,用‘衣冠禽獸’來形容修飾他們這些朝堂重臣!
一群披著人皮的畜生!
現如今聽聞謝遷如此形容滿朝文武大臣,連夏言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由出言爭辯道:“危如累卵之下尚可保全江山,未引起朝堂**,這已經是殊為不易了啊!”
“謝閣老就不要再計較了!”
心中氣極的謝遷聞言,毫不客氣地反懟道:“倒是忘了還有你這個‘幸近之臣’!”
“奴顏婢膝之徒!”
“謝遷,你不要倚老賣老!”
“當年你致仕歸鄉,置百姓於不顧,難道你就沒有責任嗎?”
夏言勃然大怒,恨不得上前揍死這個老匹夫!
他明明是出來緩和氣氛的,怎麼就將矛頭對準自己了!
不過論起噴人,他夏言“出道”至今還未曾怕過誰!
於是指著謝遷的鼻子就開始戳起了謝遷的痛腳!
如若說謝遷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但至少有一件讓他心生愧疚之事!
正德四年因對抗閹豎劉瑾,謝遷看清了武宗陛下恣意妄為的本性,心灰意冷之下選擇致仕歸鄉,遠離朝堂。
他居鄉十幾載,從不過問朝堂之事,未曾想到竟然會演變得如此烏煙瘴氣!
夏言這一句“置百姓於不顧”當真是戳到了謝遷心中的痛處!
“老夫就是不想與你們這樣的奸佞倖臣同殿為官!”
“老東西,那你繼續躲在肥遁莊園裡面啊!出來幹嘛?”
“豎子!安敢如此欺我?”
“夠了!如今我們的注意力應該放在陛**上!”
費宏見爭吵開始,不由怒喝道。
一群老東西,還有多久可活啊!
費宏發現這批朝臣不知為何,總令人感到怪怪的。
沒有弘治朝那樣的溫文爾雅,舉止有度!
也沒有正德朝那樣的杵倔橫喪,輕佻浮躁!
他們普遍的現象就是暴躁!
不管是內閣首輔謝遷,還是五品的六科給事中,遇事冷靜不下來!
連鎮靜持重的楊廷和也是這般,令人側目。
費宏不明白,這難道是聖天子帶來的影響?
謝遷平復了心情後,不再理會夏言,而是出言贊同道:“子充所言極是!”
“如此看來駱安就是因為李隆之事而戰死!”
“並且許銘奏摺上寫道:賊子李隆自知罪孽深重,畏罪自殺!”
商量起正事,夏言也不再揪著謝遷的痛腳不放,撇了撇嘴說道:“好一個‘畏罪自殺’,以此人罄竹難書的罪行而言,他是定然不會自殺謝罪的!”
“所以說李隆是被殺了,誰人敢殺他?”
“駱安!”
“這位聖天子又瞞著我們,殺了一位封疆大吏!”
推測出這個結果,值房內的五名內閣大臣盡皆感到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