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宸在平定整個整個甘州城後,便開始準備回京事宜。
但他萬萬沒想到,楊一清已經到了甘州!
楊一清同樣沒想到,身為“九邊重鎮”的甘肅鎮,竟然糜爛到了這個地步!
當日收到了許銘的緊急通稟後,楊一清在震怒之下並未做出什麼動作,而是暗中趕來甘肅鎮。
李隆這個甘肅總兵他還是有所耳聞的,憑藉賄賂江彬才得以上位的奸佞之輩!
原本楊一清就打算等自己穩定住了局勢後,便上奏彈劾李隆,將其繩之以法!
許銘突如其來的通稟讓楊一清明白,不能再等下去了,這個李隆必須立馬處理。
為了防止李隆狗急跳牆,帶動軍士譁變,楊一清選擇封鎖消息,自己暗中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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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只要自己到了甘州城,那一切都可定矣!
這是他楊一清的底氣!
但他怎麼都想不到,聖天子居然注意到了這個李隆!
這可能嗎?
聖天子遠在京師,李隆遠在甘肅鎮,陛下是如何得知此人的?
難道是錦衣衛?
連夜堪堪到達甘州城的楊一清,被許銘與朱宸稟報的訊息震驚到了。
聖天子居然搞了一個“獵虎行動”,命錦衣衛刺殺李隆?
錦衣衛三大巨頭,朱宸、駱安、王佐三人都悉數前往!
他們還成功了!
總兵府被怒火衝昏了頭腦的王佐帶兵屠戮一空,得虧楊一清來的較晚,不然興許還能看見滿地的屍體!
楊一清狐疑地看了朱宸與王佐一眼,陛下這是想坑死他們嗎?
刺殺一位邊軍總兵,這可是九死一生之事!
“陛下為何會注意到李隆此人?”
“是你錦衣衛所為嗎?”
楊一清這句話說的極為不客氣!
因為此事的確怎麼看都像是錦衣衛為了做出功績故意而為之!
況且楊一清聽聞如今身處京師的聖天子正在調教張太后的兩個弟弟,搞了一個“獵狗遊戲”,怎麼看都不像是主導這一切的幕後之人!
朱宸還未從駱安的離世中走出來,聞言冷笑了一聲,並不答話,自顧自地離開了。
王佐也不是很想搭理這位封疆大吏中的佼佼者,不過他還是忍住了跟隨朱宸離去,苦笑著解釋道:“當日陛下突然找到我們,說他預感到甘肅鎮總兵李隆大肆斂不義之財,豢養私兵,有不臣之心,於是派遣我等前來甘州,以刺殺為主,收集罪證為輔。”
“你的意思是陛下得知李隆,根本不是透過你們錦衣衛?”
楊一清不敢相信的追問道。
“我錦衣衛現在處在風口浪尖之上,又為何會多生事端!”
王佐苦笑著搖了搖頭。
楊一清心中驚疑不定,難以理解聖天子突如其來的手筆。
難道聖天子當真是“真武傳人”?
難道聖天子當真是“君權神授”?
不然此事如何解釋?
楊一清不由陷入了沉思,他回想起楊廷和曾經在來信中提到的那件趣事,即聖天子自詡為“真武傳人”!
或許他們是不是都錯了!
這位聖天子與太宗陛下不同!
多次鐵一般的事實都在證明一件事:陛下能夠先知先覺!
君權神授,君權神授啊!
許銘看著眼前這位身形有些佝僂的老人,只覺得心安無比。
現在有他坐鎮甘州,自己才是真的可以安心睡個好覺了。
說句大不敬的話,楊一清在邊軍將士心中的威望,遠勝於那位剛剛即位的聖天子!
沉思了片刻,楊一清轉身對許銘溫和地出言道:“這段時日你辛苦了,老夫會將你的功績上報朝廷,等著接受陛下的賞賜吧!”
見許銘還欲出言,楊一清笑呵呵地回答道:“無妨,這都是你應得的!”
“此次能夠剷除李隆,首功者當然是你這位巡撫都御史,也只能是你!”
“王佐,你心中清楚老夫的意思。”
“老夫並非是為了替許銘爭功,而是不想讓你錦衣衛成為眾矢之的!”
王佐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表示並不感興趣。
誠如楊一清所言,這個滔天功勞他們錦衣衛還真不敢要!
如若被那些邊軍將領以及朝堂重臣知道他錦衣衛敢刺殺一位封疆大吏,那必定會掀起軒然大波!
已經位極人臣的封疆大吏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被你錦衣衛刺殺而死?
誰還會坐的住!
他們不上奏彈劾,逼迫陛下將錦衣衛弄廢了才怪!
以往的錦衣衛負責監察百官,如同高懸於百官頭上的一柄利劍!
但現在不同了,這柄利劍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將你一劍封喉!
這種如坐針氈,芒刺在背的生活沒有誰願意過!
所以這個功績只能讓與許銘,他錦衣衛不想,也不能要!
況且他錦衣衛何需這些功績?
他們需要的只是聖天子的聖眷,僅此而已!
許銘苦笑著回答道:“老夫受之有愧!”
“而且駱安還……”
一提起駱安,王佐瞬間變了臉色,眼眶通紅,直接轉身離去。
楊一清見狀心中預感到有些不妙,急忙追問道:“發生了何事?駱安是不是受了重傷?”
“刺殺李隆成功後,其親衛柴倉趁亂逃至衛所之中,煽動士兵譁變!”
“駱安趕去阻止,被柴倉命人放冷箭射殺!”
許銘終究還是說出了楊一清最不願意聽到的答案!
如若那位聖天子知曉駱安戰歿,定會震怒無比!
“多事之秋啊!”
楊一清扶額無語嘆道。
“你回去將奏摺寫好,該怎麼寫你心中應該清楚。”
“老夫去安撫一下軍士,順便將他們的軍餉補足。”
懷裡抱著一個骨灰盒,手中提著一壺酒的朱宸坐在山坡之上,看著衛所中士兵因楊一清的到來而欣喜若狂,發出陣陣歡呼聲。
“為了這一陣一陣的歡呼聲,搭上了你的一條命!”
“兄弟,你說值得嗎?”
朱宸看了一眼懷中的骨灰盒,眼角淚水劃過臉龐,苦澀無比地喝了一口酒。
“值得!”
王佐從朱宸的身後冒了出來,一把搶過朱宸手中的酒,自己大口喝了起來。
“沒啥傷心的,指不定哪天就是我了!”
朱宸苦笑著看了一眼這個不著調的混蛋,一把將酒搶了回來。
“我和胭脂的第一個孩子過繼給駱安吧,讓他改姓駱!”
“那第二個孩子過繼給我?”
“你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