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大人，你認為最後的結局會是什麼呢？”
教堂的院子裡，雅各布主教陪著莉莉絲在散步，而他的精神力則一直在教堂之內，盯著那個名為杜蘭特的饑荒騎士。
對於異端騎士的忌憚是教會的共識，可教會無法離開異端騎士的力量，這也是無法言說的真相。
教會以一己之力鎮壓五個禁地，而異端騎士們輪流鎮守其中大半，這給教會儲存了足夠的力量在俗世之中建立了極大的地位。
一旦黑暗聖堂被清算，即便不考慮這個過程中的損耗，那時候的教會就要為五個禁地而疲於奔命，往日的榮光必將會隨著大量戰力的抽離而衰退。
在這樣的基礎上，雅各布除了一些基本的看護之外，也做不了什麼事情。
“約書亞會贏，只是不知道會鬧到什麼地步。”
莉莉絲的理智告訴她，即便約書亞有著再多與眾不同的能力，也不可能再度復現當時的力量。
可是莉莉絲依舊有種感覺，約書亞能夠贏。
“聖女大人，黑山鎮那一晚的具體細節……”
“我已經說過了。”
莉莉絲其實不止一次被問到這件事了，畢竟涉及到暗月賢者和鮮血之主，莉莉絲也儘可能將自己能說的事情交代了。
唯獨關於約書亞的那件事，她會下意識地迴避這件事。
“今日之事，莫要外傳。”
莉莉絲想起了那時候約書亞說得話，那並非是禁言術，而是一種精神暗示。
並非約書亞刻意為之，而是在那個時候的約書亞，確實抵達了某種人類難以觸及的程度，所以他當時說的話便會帶上這樣的力量。
莉莉絲考慮過借用女神的神力衝開這束縛，不過她思來想去還是作罷了。
如果將約書亞的力量上報，那麼會引來教會上層什麼樣的震動呢？
對於這樣的力量，如果不能為教會所用，那麼也不應該留給別人，這樣的想法對於樞機們而言才是正確的選擇。
這是否會將約書亞逼到別的勢力？
想來女神便是擔心這個，才讓她一個人去拉攏約書亞吧。
“既然聖女大人對他那麼有信心，那麼我們就坐看事態的發展吧。”
聖女在教會之中實在是特殊，即便沒有多少實權可雅各布也不想冒犯，此時他也只能靜靜觀看事態發展，進而觀察約書亞的潛力究竟在什麼地方。
如果阿道夫沒有死得那麼早，多傳遞一些有用的情報回來就好了。
……
“竟然是一位饑荒騎士，這下麻煩了啊。”
朱諾的聲音在耳邊迴盪，對於旁人來說雲遮霧繞的黑暗聖堂對於她而言卻沒有那麼神秘。
“四支異端騎士各有專長，其中饑荒騎士便是操控夢魔進而蠱惑他人，黑暗聖堂還未建立的時候，他們可是一等一的惡人。”
以夢魔蠱惑他人嗎？
約書亞有種不好的預感。
“放心吧，畢竟是聖徒修斯的傳承者，即便沒有透過我的考驗，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是被我抹去一切與黑暗聖堂有關的東西罷了。”
“怎麼抹去？”
約書亞可不相信一個連審判庭都頭疼的組織，其考驗失敗之後會如此簡單地收場。
“打一個簡單的比方好了，大腦這種器官十分地神奇，如果有一種手段讓你的大腦認為你被斬中了，那麼你便會真的感覺到痛苦，即便你在現實中並沒有受傷。”
杜蘭特說著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這種事情對於約書亞而言可不算什麼新鮮的事情。
“所以你要用這種方法抹去一切？”
“沒錯。”
杜蘭特將經書放在一旁同時抽出了腰間的佩劍，他確實沒有撒謊，如果按照以往的規矩，對於這種失敗的人黑暗聖堂的處理方式都是直接殺掉。
畢竟能被選為異端騎士的人，能有幾個手裡沒有沾染鮮血？
這樣的人即便全部殺掉都不會有無辜，而安娜顯然就是屬於被優待的那一方。
將一切有關黑暗聖堂的情報抹去，日後安娜永遠也無法想起這些事情，若是強行去思考反而會傷害自己。
“那麼你找上我的原因呢？”
“很簡單，我不能確定聖徒修斯的傳承究竟在誰的手裡。”
杜蘭特打量著約書亞，就目前來看約書亞所展現的實力確實和報告中的一樣，在前段時間成為了職業魔法師，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我不懷疑黑山鎮的事情能夠被解決，畢竟聖女大人只要不要命請來女神的分身，那麼一切困難都能迎刃而解，唯一的代價就是聖女的生命罷了。”
聽杜蘭特的語氣，黑暗聖堂一方只是給予莉莉絲基本的禮儀，可對其本人的生死卻不甚在意。
“聖女對你在黑山鎮發揮的作用言語不詳，我有理由懷疑這是她在幫你隱藏黑暗聖堂傳承的事情，這樣的理由足夠了吧。”
黑暗聖堂的傳承不容外傳，因為這邪神的力量一般人根本無法駕馭。
這是黑暗聖堂每一位成員都要恪守的誓言，如果教導兩人的還是聖徒修斯，那麼杜蘭特自然沒有理由去懷疑一位聖徒。
可聖徒修斯已經被汙染，放棄一些力量迴歸的只是一個叫做安德烈的老神父罷了。
既然如此對方做出什麼有違黑暗聖堂戒律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順便一提，你可以拒絕我的試煉，畢竟我沒有證據證明你有傳承，不過我建議你最好對我出手。”
杜蘭特以挑起一旁的銜枝之劍扔到了約書亞的面前。
“安娜現在困在夢境之中，如果你能給予我足夠的壓力，那麼我必然會在現實和夢境之中陷入兩難的境地，她將會有更大的機率通過考核。”
看著走近的杜蘭特和眼前的銜枝之劍，約書亞明白自己並沒有選擇。
就在剛才朱諾已經告訴了他，讓饑荒騎士在現實和夢境之中進退失據是對抗他們最好的辦法。
約書亞必須要握住眼前之劍。
“我想問一個問題。”
“問。”
“為什麼異端騎士們要使用邪神的力量。”
約書亞明白如果以第三者的角度來看，黑暗聖堂的做法無可厚非，邪神的力量難以控制，任何流落之外的傳承一旦不能為其所用就要抹除。
可問題的根源難道不是異端騎士們的力量來源不正嗎？
“聖徒的傳承者都喜歡問問題嗎？不過這個問題需要你透過了考驗才能得到答桉。”
“也好，我會儘快解決戰鬥。”
約書亞握上了銜枝之劍，隨即蒼藍色的火焰爬上了劍身，在幽藍的火光之下，約書亞摒棄多餘的感情，冰冷的目光盯著眼前之人。
【考驗是上位者對於下位者的試煉，是下位者恐懼卻也求之不得的存在，杜蘭特顯然是沒有搞清楚考驗的真諦，因為此時被降下考驗的人是他才對。】
……
這是哪裡？
安娜睜開眼睛，她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大海，而她則身處一個小小的漁船之上。
“那麼先來一個簡單的題目吧。”
杜蘭特的聲音從高處傳來，隨著聲音的響起，海面之上突然出現了兩艘大船。
“現在你的面前有兩艘船，一艘船上有99人另一艘船上有100人，如今船底破損只有你能拯救他們，可給你的時間卻只能拯救其中之一，現在做出你的選擇吧。”
這是一個每個黑暗聖堂的成員都要經歷的一個問題。
他們在未來的戰鬥之中會面臨無數這樣的抉擇，畢竟邪教徒和邪祟們完全就不能用人類的道德觀念去約束他們。
如果不能放棄道德便做到絕對理性，這便是黑暗聖堂成員們的第一課。
如果這個都無法透過的話……
“就這？”
安娜澹漠的聲音傳來，她抬頭看向天空，似乎在一望無際的天空中尋找著什麼。
至於那些從原來傳來的呼救聲，她則是充耳不聞。
“這樣的問題在很久以前，安德烈神父就曾經問過了約書亞，而你現在卻還把這樣的問題拋出來，你對我的窺探似乎不夠深入。
安娜長出一口氣，顯然相較於眼前的“人命”，她更在意自己記憶中的某些東西不會被看見。
是啊，在真正的自己被看見之前，將眼前的問題解決掉吧。
天又開始下起雨來了。
“嗯？”
杜蘭特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這雨水的不對勁，他並沒有安排這一場雨，而這雨水的味道和上一個夢境之中的雨水一模一樣。
“約書亞說過這叫做什麼電車難題，這個題目的真正目的其實並非如何做出選擇，而是想要透過選擇給生命制定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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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淨的雨水落在了安娜的手中，隨後它們匯聚成一把長劍的模樣，一縷縷血絲從雨水中浮現，血的味道開始蔓延。
侵蝕這片大海。
“這個問題無法回答，因為一旦回答了便承認人命可以用價值去衡量，這便踏入了出題人的陷阱之中。”
“可你必須要回答，因為這種事情對於黑暗聖堂而言，並非考驗人性的難題，而是家常便飯罷了。”
杜蘭特當然不接受這樣的回答。
正如安娜所說的那樣，這個問題的答桉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黑暗聖堂透過答桉來判斷對方的心性。
當然能做到絕對理性或者放棄道德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作為工具殺起敵人來十分趁手。
殺敵的時候絕不手軟，被邪神之力侵蝕的時候果斷自盡，這才是黑暗聖堂最好的騎士，所以安娜必須要做出選擇。
“其實這個題目還是有第三個選擇不是嗎？”
“第三個？”
“沒錯，既然總有一方要死，那麼這一方為什麼不能是你呢？”
安娜回想著約書亞曾經給出的答桉一躍而起。
清澈的大海被鮮血染紅，隨著安娜的一躍而起巨大的海浪直接將兩艘大船掀翻，而她也終於找到了天空中的破綻。
滄海逆流這種只有上古神話才有的壯舉在夢中並不難實現，而隨著巨浪觸碰到天空中的某個東西的時候，一聲脆響傳來。
“世界”破碎後安娜睜開了眼睛。
依舊是那一條下雨的街道，天上依舊下著鮮紅的血水。
杜蘭特吃驚的看著安娜，那不過是用來拖延時間的難題竟然如此快速地破解了，而且還是這種方式。
“那麼考驗可以結束了嗎？我感覺到了，約書亞就在附近。”
自從那一次聖餐之後，安娜也能隱約感覺到約書亞的存在，她能感覺到此時的約書亞很擔心她。
安娜沒有興趣繼續和眼前之人繼續“玩”下去了。
“那可不行啊，屬於你的試煉和屬於他的試煉不能混為一談，只有將你困在這裡，我才能看清他究竟有沒有藏有黑暗聖堂的傳承。”
雖然夢中夢被破解，可杜蘭特依舊毫不慌張。
顯然一位傳奇對上兩位宗師，這並非多有壓力的事情，或者說這要是都應付不來，那才是真的丟臉。
不過……莫名的壓力傳來，不只是現實之中肉身傳來的壓力，眼前這個少女也給了他一定的壓力。
“你……要對約書亞動手嗎？”
安娜的面色陰沉了下來，她修煉鬥氣的意義便是保護約書亞，而眼前的人……
不能原諒。
安娜朝著踏出一步，地上的血水濺起匯聚成一把長劍，而天上下落的雨水也彷佛利刃一般從天而降襲向杜蘭特。
她在爭奪這片夢境的控制權？
雖然這裡是安娜的夢境，可在絕對的實力差距之下，安娜應該做不到這樣的事情才對，可是……
“原來如此，我終於確定了，你確實是聖徒修斯的傳承者。”
杜蘭特看著眼前翻湧而來的血浪，它將一切淹沒化作利刃而來將眼前一切化作屍山血海。
毫無疑問這是戰爭騎士的傳承，可約書亞也並非毫無作用的人。
“讓約書亞成為安娜的韁繩，束縛住這個少女不走上邪路，該說真不愧是您啊。”
在黑山鎮那樣的鄉下，沒有經歷任何的殺戮，沒有與勢均力敵的敵人交手，安娜就這樣修煉到了宗師。
如今受到了外界的刺激，原本深厚的根基就開始朝著傳奇邁進。
這般天才若無韁繩，未來誰知道她會前往何方，而那位老神父在一開始就已經做好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