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房的堂房是很大。
卻漏風。
所以，堂房裡那一爐燒的正旺的火就成了香餑餑。
這一爐火很大，是用一米寬的圓筒鐵皮，然後在內部敷上泥巴，倒入煤炭燒的。
所以，它的周圍可以供大概十個人取暖。
這就導致了有幾個人無法靠近火爐，只能站在別人身後竊取一絲絲的溫暖。
羅衣就是站在別人身後竊取溫暖的人之一。
申必全站在他旁邊，道：“這座瓦房你有沒有覺得有些奇怪？”
羅衣道：“還好吧，就是堂房大了些。”
申必全笑了笑，看著諾大的堂房似是感慨：“這座瓦房原來是村子裡的學堂，這個大大的堂房就是教室，我小時候也在這裡面上過學，那時候我記得我們只有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先生，也就是老師，他只會教語文和數學，而且還不精，但是卻教出了三個大學生，你說厲不厲害？”
早些年的偏遠山區，村子裡的教書先生大多是高考失敗的本地學子，有的失敗了也就出去工作了，而有的則是回到老家教書，至於復讀？
那是要花錢的。
所以，在那個年代，那些現在聽起來學術不精的老師卻是最早的一批為山區兒童啟蒙的人。
“厲害！”羅衣由衷的說道。
反正閒著無聊，申必全接著道：“畢蒙村共有一百八十戶人家，在三年前，在這個地方你看不到任何一座水泥房，全都是土房和瓦房，而且常年失修，所以一遇上刮風下雨的日子，大家都別想安生了，得趕緊起床拿盆接水，還要大半夜的去屋子後面排水，不然土牆的牆角可經不住雨水浸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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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人是很苦。”羅衣有所感悟。
“那只是你們認為苦，其實對於他們來說，他們覺得還好，就像我小時候衣不遮體，一雙鞋非要沒底了才不穿，從小到大基本上沒吃過什麼零食，這樣的童年也許很多人認為很慘很苦，其實直到現在我也沒覺得那時候我們是很苦的，只能說我們沒有按照大部分兒童的童年過活，別的小朋友玩玩具，吃零食時，這些山區的小朋友卻在田地勞動，在山野間吃野果。這也是一種童年吧，歷練的童年，它不失童真，也不缺溫暖。”
羅衣點點頭：“這個我贊同。”
對此羅衣是有所領悟的，作為孤兒，他的童年聽起來應該是很悲慘的，但是羅衣其實從小到大也過的很快樂，因為他有一群好夥伴和一路上走來遇見的各個好人。
是他們用微笑和愛讓羅衣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溫暖。
唯一的缺憾就是，現在羅衣在過年時有些孤獨。
“我聽說你是億萬富翁？”申必全突然問道。
“不是。”羅衣搖搖頭，指指鹿然：“他才是。”
“他？可我觀他言行舉止，不像是能夠擁有億萬財產的人啊。”申必全有些驚訝！
鹿然平時看起來有些呆若木雞，講話時也是面無表情，全程都木著臉，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而且，鹿然看起來也有些年輕了！
羅衣笑了笑，道：“他是富二代。”
“噢！明白了，明白了。”申必全瞬間恍然大悟。
“不過這也是一個富有愛心和決心的大款啊。”他在心中想道。
就憑鹿然能在拖拉機裡頂風站一個多小時，申必全就服他。
“對了，現在畢蒙村有新學校嗎？”羅衣突然想到，既然瓦房是以前的學校，而現在卻沒用了，那就說明村子裡建設了新學校。
“當然有，而且小學和中學都有。”申必全說道。
“中學也有？”
這倒是有些出乎羅衣的意料，中學的課程比較多，需要的老師肯定也會增加，而畢蒙村這種村子很少有老師願意來。
條件艱苦不說，學生的成績也一言難盡。
羅衣的反應也在申必全的預料之內，他道：“畢蒙村到胡戈鎮的這段距離和路程你也見識了，如果村子裡不開設中學課程，那麼恐怕會有大半的學生讀完小學就不讀了，因為他們無力去鎮上的中學裡寄讀，所以經過各方面的考慮，方才在畢蒙村開設了中學的課程。”
“那麼有老師願意來這兒教書？”羅衣問道。
一到中學，課程增多，這時候就需要專業老師了，以畢蒙村的條件……
申必全笑了下，道：“剛開始沒老師來，後來來了一些，待不了多久，也都離開了，這都是沒辦法的，學校沒有老師的宿舍，老師就只能租住在學生家裡，這樣很多生活上的事都特別不方便，就拿買菜來說吧，你得坐一個多小時的車才能到鎮上買，洗衣服這些的也沒洗衣機，只能手洗，總之就是各種不方便。”
羅衣想象了一下申必全所形容的這種生活，確實挺讓一個外地來的人崩潰的。
“現在要好多了吧？”羅衣說道。
申必全點點頭：“那是自然，現在有洗衣機了，也有專門為老師建設的宿舍，而且每年還有許多義務支教的老師，村子裡也有一輛麵包車了，平時也可以為大家上街買東西，條件改善了不少，但是以畢蒙村的這個地理位置和周圍環境來看，似乎並沒有適合它發展的道路。”
申必全的這個意思就是，畢蒙村根本就沒有發展可言。
這裡山多水少，地勢陡峭，農業無法發展，旅遊想要發展起來也夠嗆。
“環境無法給畢蒙村帶來好發展，但是還有人嘛，可以發展人才。”羅衣說道。
以人為本，如果畢蒙村家家有人才，那也是一種發展。
而對此，申必全苦笑了一下。
人才？
談何容易！
夜越來越深，羅衣從進到瓦房裡開始，似乎就沒有見到沈未廉了。
蕭霸天坐在用鋼釘訂成的木頭矮椅子上，在全神貫注的擦拭著攝影機。
長時間的東奔西走，去記錄和尋訪那些偏遠山區，導致蕭霸天練就了一手非凡的攝影技術。
此行的公益活動宣傳影片，攝影的重任自然就落到了蕭霸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