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
就算洛執風已經掙脫了出來, 系統也沒想過自己會再被抓住的可能。幸好, 魔界的天道早就殘破不堪, 系統感謝它下了狠手的前輩們,要不然它絕對沒有可能抓住這個機會聯絡上主系統那邊!
它等待著主系統把它接應回去。
有了退路後, 系統看著洛執風就沒原來那麼慫了。它還一動不動地待在原地, 眼睛裡帶著微妙的挑釁意味。
就算你掙脫了又怎麼樣?你再沒有可能抓到我了!你也就能囂張一小會兒,等它一回去面見主系統,那時就是你的祭日了!
也因為這種自信,系統在事情再一次超出它的預料的時候發神、納悶。
洛執風憑什麼每一次都能擺脫它的算計?
它引動的可是一個小世界的惡, 這些混濁、紛雜的情緒毫無保留了匯入了洛執風的腦海裡,相當於有無數個象徵著惡的人格在侵蝕和搶佔他的身體。
他們的遭遇,深沉的惡意都是摻了毒的利刃,刺穿喉管、掐斷咽喉,系統在意識到洛執風的可怕之後沒有打算試圖透過這種方式擊潰他的靈魂。
它真正的殺招在後頭,它強行抽取過來的洛執風所眷戀的一縷記憶——
系統將這種美好放大, 將它擺在最險惡黑暗的“道路”的盡頭, 使它成為令人期翼的一束光。
只要洛執風有一絲動搖, 只要他有那麼一眨眼間被惡意所影響, 他就會萬劫不復!可是為什麼?他怎麼做到的?他為什麼絲毫不受影響?他怎麼能不受影響?!
不管了。
系統遺忘了有一瞬人類似的頭皮發麻的感覺, 餘光瞥見了主系統向這方小世界逼近的軌跡。
它得逞地哼笑了一聲,仗著洛執風看不見它, 無機質的眼中閃爍著無盡的怨毒之色。
系統的聲音在空間裡迴盪著, 傳遞出無數的迴音, 像波濤洶湧翻滾, 使得任何聽到它聲音的人都沒有辦法辨別出它真實的所在地。
[你這只該死的蟲子,你沒可能再抓住我了!]
[馬上,我就會離開這個小世界,我會向主系統彙報讓祂將那個實驗小世界就地銷燬!!]
系統瞄到了洛執風一瞬間的怔忡,他瞳孔緊縮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系統的數據流越發的扭曲,每一個音調都浮誇得可怕,濃縮成最充滿惡意的,恍若小人得志樣的聲線——
[哈哈哈,就是你想的那樣,我已經鎖定了你所在的小世界,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沒有後招吧?]
[瞧,我發現了什麼呢?]系統帶著滿滿的戲謔意味,[哦~發現了,x23號實驗小世界,一個很有潛力的小世界,只不過呢它倒是不太聽話,前輩們不得不清洗掉這方小世界,抽取x23的天道之力,撕裂此方天道——]
它的電子眼針尖狀縮起。
[我倒是沒想到啊,一個廢棄的實驗場還能孕育出你這樣的生物,可惜……它馬上就會因為你被摧毀。]
[血流成河,生靈塗炭,嘻嘻嘻嘻!你將成為小世界毀滅的罪人,而垃圾場……就該有垃圾場的樣子,嘻嘻嘻!]
系統在眨眼間已經透露出了太多的訊息。
洛執風所在的源世界並不是生來就殘缺的,它早就被系統的存在盯上,奴役、摧毀,乃至於逼近毀滅。
它被當做了實驗場,垃圾場的存在。
它的天道之力被抽取,其本身早在一次又一次的實驗下被搜刮得一乾二淨,所以才會需要洛執風去往其它的世界尋找填補的力量!
洛執風源世界的天道被系統撕毀過一次,所以它才渾渾噩噩,真以為這個小世界本來就是殘缺的,若不是系統的驚人之語,洛執風恐怕很難知曉這其中的內情。
但論誰也沒有想到,該被摧毀的天道不知怎麼殘喘下來,它拼盡自己一切的力量,孕育出來了洛執風的存在。
就連系統到至今也只以為洛執風是意外脫離小世界的原住民而已。
——他是唯一脫離掌控的意外。
也即是……一個奇蹟。
系統拋下了驚天巨雷,猖狂地大笑著,閒散的一步一步往主系統投影下來的光斑跨去。它凝視向那塊光斑的時候眼中還殘留著沒有散去的怨毒,它篤定,返回摧毀洛執風的源世界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結果。
它會添油加醋描繪洛執風所做的監禁系統的惡事,更會順帶著將自己的羸弱標籤給摘去。
系統深諳它們“職場”的規則,只要曾經有一定的業績,就能肆意摧毀一些並不被怎麼看中的小世界!
強者就該是有這樣的氣魄,更何況那些小世界的土著狼狽逃竄、無力掙扎著化成灰燼的樣子,慘嚎時痛哭流涕的模樣,實在叫系統陶醉得緊。
這已成了系統屆閒暇之餘的一件樂事!
思及這裡,系統倒是對洛執風的反應生出了一絲好奇,他會怎麼做呢?
是失魂落魄,倉皇逃離?還是無力捶打虛空,徒勞的尋找它的身影,無能狂怒?不管怎樣,這都是會讓它欣悅的一副畫面吧!
懷抱著這種期待,系統不禁在即將沒入光斑的剎那間回頭向洛執風的方向看去。
這一看,它如遭雷劈一般,目光中只有駭然!
一隻手,一隻修長的、屬於洛執風的手正落在系統近在咫尺的眼前。倘若不過是捕捉到了系統的身影的話,系統不至於這般駭然,讓它驚駭欲絕的是——隨著這隻手一寸一寸的靠近,它身周主系統安排的通道居然在迅速地扭曲。
通道發出電火花樣的噼啪聲音,光圈收縮、散發出灼熱光線試圖逼退隨意觸碰它的人。
系統也看見了洛執風手上的皮膚不斷變得焦黑,印上烙痕,可他偏是不肯挪動一絲,電爛的肌膚不斷新生,又再一次的被燒燬,然後便又是新生……
僅僅半分鐘的功夫,洛執風的手就維繫著這種不斷新生又毀壞的輪迴數百次。
焦黑的表皮迅速脫落,光被電焦的數百次痛苦就讓人頭大,修仙者的軀體硬度、恢復能力遠強於凡人,卻也始終有個限制!
新生的肌膚就是薄薄一張皮,柔嫩、易碎,這就讓下一次的光線襲擊所受到的痛楚成幾何倍疊加……數百次啊,每一次的痛都比上一次的劇烈,就連系統這類機械生命都不禁膽寒。
瘋子嗎?!
實質性的光被洛執風用這樣近乎於自殘的方式困在手中,系統被嚇住了,就只想要逃竄。它削尖了腦袋使勁往通道裡擠,力圖在通道沒被這個瘋子徹底破壞前跑掉。
它前半分鐘有多勝券在握,後來就有多像敗家之犬,一心只有狼狽逃竄一個選項。
系統怕了,它想逃!
但在下一秒發生的事情,讓系統後悔它為什麼有閒心和洛執風說話,它要是不說那麼多廢話,就有離開的可能了啊!
在它的電子眼前,映著此刻發生的一幕幕畫面,系統眼見著洛執風以不知什麼方式篡改了光圈的內部資訊,它感受到剛剛降臨的主系統絲毫未察覺到異樣一般逐漸偏移這方小世界。
而剛才劇烈反應著的光圈像只乖順的小寵,更乃至於助紂為虐,攀附到虛空中的系統本體上,分化出無數的光線,再一次將它牢牢裹束起來!
不!主系統,我還在這裡的!!看看我……別走,救我啊!
“還想跑嗎?”系統一抬頭,就與露出溫煦笑容的洛執風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大概也就只有微微泛紅的眼角才能證明他剛才真的受到過反覆的創傷,才能證明他是個有感覺的人類。
系統下意識想要避開洛執風的注視,一身囂張氣息都被打落谷底,它電子眼圓睜,覺得自己此刻就像個吶喊怪,發出細微到幾乎可以忽略的呢喃:[一個區區小世界的生物怎麼會破解得了主系統的科技?這不可能……不,怎麼會……?]
洛執風笑而不語:“拜你們所賜——”
可不就是拜它們所賜嗎?
洛執風曾對他的源世界天道傳輸過來的某些訊息有著疑惑,就算是攀了科技樹,以源世界殘缺的樣子科技發展也到達不了那樣的高度。
那這些訊息從哪裡來的呢?
時至今日,洛執風有了回答。他的源世界的天道殘損得記不得世界殘缺的真相,記不得敵人是誰,可有某一種東西一直銘刻了下來。
那些超出想象的科技,來源於系統它們——它們曾利用這些手段折磨、摧毀源世界的天道,也因而給了天道記錄下那些科技的機會。
洛執風現而今,也不過是將這些訊息提取出來,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而已。
拜我們所賜?這怎麼可能,沒有一個系統可能洩密這玩意兒!系統的資料庫下意識想要予以否認、反擊,可這類人似的玩意兒還是一字不發,蜷縮在了一起,神色空茫而無助。
它不敢吐露一個字眼來反抗這個瘋子了,他媽的,艹。
系統以及做好了被關到天荒地老的準備,它莫名覺得洛執風也就會使出這種手段了。
“你以為我會像之前一樣,就把你關著而已嗎?”洛執風像看透了它紛雜的資料似的,一針見血,“你是不是還覺得我只會使這種手段?”
“你錯了。”系統終於從一直微微笑著的洛執風身上感覺到了如刀割般的殺意,這是紛揚的刀雨,要給予它逼人的寒意!
它聽見洛執風朝著天上說,朝著那個只能苟延殘喘的天道說:“罪魁禍首之一,我就交給你了,至於交換的條件,我要得到你的承認!”
他便是不打算再繼續接受魔界天道的考驗,而要以交易的方式達成自己的目的。
系統在咒罵時的所說是真,主系統會在一段時日之後將目光投向洛執風的源世界,它定是會選擇摧毀它一勞永逸。
這類的存在忍受不了有違逆它,超出它意料的傢伙,若說每一個系統都是陰險的小人的話,主系統就當是一切惡意的源泉。
更甚至,主系統或許已開始對源世界下手,洛執風已不想再拖延下去了!
他洩出了一縷殺意。
殘損的魔界天道聽見洛執風毫不客氣的聲音,憤怒的驚雷頃刻間降臨,將天空映得恍若白晝,染上一番“腥風血雨”之景。
它在反擊,質問洛執風緣何脅迫於它?有何資格脅迫於它?再怎麼落魄,它也是一方天道!
開頭的驚雷僅是毛毛雨而已,魔界天道已然做好了表態,凝聚出數道紫金色的雷光,彷彿隨時都能將它們擲下——
洛執風筆直站立,他的瞳孔裡倒映著著紫金交織的滅世景象,未曾後退一步。
“莫商”的臉上一片冷冽之色,將他自身容貌些許的青澀沖淡。站立於這裡的,是洛執風,不是莫商,所以……他有了談判的資格。
“何來的脅迫?這只是一個互惠的交易,”洛執風緊咬著字眼,笑容淡淡,就好似剛才那縷殺意已消弭於無形。魔界天道這邊,卻依舊感覺得到那如影隨形的殺機,“你不想圈禁起罪魁禍首,讓它生世感受你曾經所遭遇的痛苦嗎?”
他偏了偏頭,黑髮摩挲著頸段,一點殺意與笑意恰到好處的融合起來,組合成攝人眼球的力量。
“倘若不同意,我也只有另尋它法了。”在談及這裡時,他的聲線壓低得似蛇的嘶語。
輕柔又無端引人發麻。
名為交易,實為脅迫。
魔界天道陷入了沉默當中,它並沒有思考多久,露出一隅的紫金色驚雷收了回去,代表著它無聲的妥協和同意。
[好。]
雷霆翻滾和成另一種聲響,嗡鳴聲滾滾而來,最後形成了模糊的一聲回覆。不過也就洛執風聽清了它說的內容,其它人無不捂住耳朵,耳中滲出一縷一縷的血。
[不過,你需要得到此地域內任意一個魔界後人的認同,即他的血液。]
“好。”
洛執風乾脆利落地將系統往天上拋去,在光圈構成的牢籠脫離系統本體的霎時間,系統瘋了般往地面鑽去。
就算被洛執風拘禁起來它也還算是“活著”,可要是落到了魔界天道手裡,那它會生不如死!
但魔界天道自談判完成後就只將視線投諸到系統一個身上,彤雲密布,將系統所有可能逃脫的渠道盡數封鎖。
它對系統這類存在的仇恨一直未曾消弭,如果可以,它寧願捨棄作為天道該有的公正,將系統碎屍萬段,令其用不可超生。
這才是魔界天道最終選擇應下洛執風要求的根本原因!
它恨,這般恨意難以磨滅!
現在,則是最好的報復的時機。
魔界天道甚至不管自己的殘損,力量凝聚成一線,只為了抓捕逃竄的系統。在它佈下的天羅地網之下,系統無從躲避,掙扎了數秒就一頭撞進了無邊的陰雲裡,被它們給吞沒。
系統留下的最後的聲音就是痛苦的哀求:[不要!]
[別把我給它!!]
[我可以給你其它系統的訊息,我可以給你聯絡上主系統的方式……啊啊啊啊!]
在它被吞沒的地方,多了一隻蘊藏著玄妙資訊的眼睛,這只天道之眼眨也不眨地對準了洛執風,似乎在觀測他是否有撕毀約定的可能。
洛執風微笑著頷首:“我不會毀約的,它就交給你處理了。”
“而至於別的隱藏在幕後的它的同類們,我也將會將它們一個一個的揪出來。”
天道之眼瞅著這個外來者,也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的眨了眨眼睛。
隨著洛執風的應聲,出現在原劇情中,叫主角莫商九死一生的玉章被一隻青色的大鳥銜來,大鳥通體通透的青玉顏色,一對瞳孔也更是無暇的血玉靈石。
它用尖噱啄破了洛執風的指尖,讓他的血浸上玉章,頃刻間玉鳥盤踞起身體,如一縷煙氣般化為了玉章缺少的一角裝飾物。
魔界天道語言的威力著實驚人,震得地域中的修士耳鼻嗡鳴,東倒西歪地栽做一片。大部分修士耳朵中滲出的鮮血已經匯成一天,他們哀聲連連。
而少部分的“幸運兒”在這種折磨的狀況下頃刻間被傳送到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裡。四周都是封緊的石頭,連蚊子怕是都飛不進來,簡直可以稱作仙家手段也不為過。
“什麼情況?”
“這裡是什麼地方?”
伸手摸去全是結實的石壁,身處這種密封空間的修士立刻慌忙的吵吵嚷嚷起來,警惕地用雙眼到處亂掃。
在他們慌亂的關頭,傳來不辨男女、模糊的中性聲音,和引得他們耳朵淌血的聲音有微妙的相似處。
這聲音不喜不怒地開口:“有一人已開啟魔界的傳承,需你們中的任意一魔界後人滴入指尖血,方可啟動玉章,成萬魔之首、魔界主宰。”
聲音說完,修士們的面前就出現了一個凹槽,還有一把銀亮的匕首,匕身上精美的浮雕似是來源於上古時期。
修士們的呼吸眨眼間就灼熱起來,魔界傳承,萬魔之首,魔界主宰……每一個字眼拎出來都讓人心跳如擂鼓!
他們在聽見那個聲音的時候,身周的靈力、魔氣就不由自主地飛速運轉起來,帶給身軀無法言說的玄妙感和共鳴感。
這種共鳴感讓他們輕而易舉相信這不是誰在惡意整蠱,聲音的主人所說內容都是真的!無一字虛假!
可也正在眨眼間,修士們又涼透了半邊心,聲音的主人所說的內容可是有一人獲得了承認,卻不是他們!
這相當於把份寶藏擺在你面前,卻告訴你這寶藏早有主了一樣——
痛心、不滿、憤怒……
“現在,選擇將你的血液滴入吧。”魔界天道結束了說話。
所有修士的面前忽地多了一面虛影,其上有一個單手託著一枚玉章的青年。
所有人第一眼都是衝著他手上的玉章去的,玉章有一大半像被血染紅似的,還有一小半依舊殘留著玉製的青色,溫潤細膩。
顯然,這個青年就是那聲音提到的得到了承認的人!
他看上去很年輕,扎著個馬尾,清俊又瀟灑,像是凡人話本裡常出現的騎馬的俠客。身上的衣服彰顯他非富即貴的身份。
但不斷地,有修士認了出來,瞳孔緊縮著道:“怎麼會是他?這不是魔道玄霧宗新任的宗主莫商嗎?!”
他們每個修士都看得到身處另外一處的洛執風,洛執風也同樣看得見所有人。成排成列的虛影依次在他面前展開,他可以看得到所有人的神態和動作。
“原來你是在打這個主意啊。”洛執風轉息間就明白了魔界天道這麼容易答應的理由。
怎麼說?不愧是孕育了那麼好戰、殘忍的魔界人的天道意識,原來是在這兒下套啊。
不過看他的樣子,也似乎並不介意魔界天道這點小心思。
洛執風安靜地託著腮往幾個虛影裡挨個看去——
“一介邪魔外道,竟踩在了所有正道人士的上頭?”
“為了蒼生,為了世間不遭生靈塗炭,絕不可能向這個魔頭妥協!!”
“我是魔界的後人,那如果這廝失敗,我是不是也有資格問鼎最高的那個位置?”
有修士已假想到了洛執風失敗的後續,幻想著自己是否能踩中狗屎好運分它個一杯羹?
有修士抓著匕首左看右看,狹隘得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絞盡腦汁想要把匕首這一看就是上古的東西給據為己有。
有正道修士露出了義憤填膺的神情,卻不知道他眼中露出的嫉妒、憤慨一覽無遺地展現在正主的面前。
他們打著正義的幌子,說服了自己,覺得自己拒絕滴血是什麼正義之舉。
可實際上不過是嫉妒“莫商”竟有這般一步登天的機會!
他們的反應甚至比魔道的大部分修士還要來得好看,非要給自己戴上個冠冕堂皇的面具,看著可不實在是搞笑嗎?
洛執風就覺得這實在是個不錯的消遣,黑眸微微眯起,兩隻手挨在一起,時而緩慢地分開,就像是在悠悠的鼓著掌,一點兒沒有覺得自己的命運正被別人掌控著的無措和憤怒。
天道之眼在他的身後慢慢地探出了頭來,對他的悠閒姿態也有些迷惑。
它的算計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這個外來者一點不在乎決定他是否能掌控魔界的這些修士嗎?
洛執風知道,他們不會選擇滴血的,更在他顯示出了莫商的容貌,被人給辨認出來後。
他們中的有一部分甚至在亢奮、難掩激動的情緒,覺得自己將一個變相掌控魔道的修士掌控在了手心,玩弄他的命運,是件非常令人愉悅的事情!
他們得不到的,旁人也別想得到。
這就是人心,不知足得很。
但或許,這其中會出現一個例外——洛執風將其它的虛影全部劃去,只保留了其中唯一一個虛影。
路洲白歪著頭,用力地打量著被投影出來的洛執風的樣子,看了許久以後,他再度用力點了點頭:“我覺得他是個好人。”
“是好人!”
他說著,眉眼彎了一下,下一秒就毫不猶豫地抓起面前的匕首,小心翼翼在指頭上劃了一下,鮮血順著凹槽淌了下去。
路洲白:痛!qaq!
他在行雲流水般做完這一切以後,碰著自己已經止血的指頭,呼呼地吹氣。
原劇情中路洲白在主角莫商生死危機關頭成為了啟動玉章的鑰匙,現在……一切微妙的和劇情重合。
你瞧,啟動玉章的依舊還是路洲白。
天道之眼也沒有發現會看到這樣的發展,它反射性地問洛執風:“你是一早就知道會這樣嗎?”
他就不想要自己佔有魔界的秘藏嗎?它對自己管轄的魔界最深的印象便是廝殺,無盡的廝殺。
不存在什麼同伴情,也不存在不為利益而奮不顧身的傢伙。
路洲白的做法……讓失落在曾經那個時期的天道之眼也迷惑了。
“啊……”天道之眼辨認著,“原來他是一個天殘者。”便是說他是個傻子了。
“不,”這一次洛執風很快的回答了,“就算他沒有那麼傻,他也會滴下血液的。他有趨吉避害,宛如小動物般的直覺,心更如赤子一般——”
路洲白下意識地知道了,洛執風又或是“莫商”在之後不會做出任何有危害的事情。
他潛意識甚至也是知道的,他應該認識這個“莫商”,他們老早就熟悉啦。
洛執風安靜地說:“他現在是個傻子,但他要比大多數聰明人還聰明得多。”
他看向了玉章,魔界後人的鮮血迅速浸入剩餘一部分瑩潤的青色當中,須臾時刻,它便徹底變了個模樣,散發著張狂的血腥的氣息,一縷一縷血霧蜂蛹著朝洛執風身體裡湧入,結成了一個血色的大繭,隱約可以感知到裡邊有什麼正在進行著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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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所有來到密閉空間的人都被踢了出去,他們的餘光所見的最後一幕都是那個散發著可怖氣息的血繭。
他們目睹了玉章吸收鮮血的那一幕,顯而易見,他們中有人選擇了將鮮血送入凹槽!
“怎麼會有這樣的聖人!!”有修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
“是誰,是哪個蠢貨滴的血?!”有修士雙目赤紅的咆哮著,為自己與寶物失之交臂而無盡懊悔。
他們不敢相信,在得知玉章和魔界傳承相關後,居然還會有人選擇滴血進去!就算他們中有人是那魔修莫商的下屬也不該是這樣啊!誰能這麼果斷放棄這彷彿觸手可得的寶物?!
他們發狂,他們震驚,但他們也僅能做到這一點。他們絕無可能知曉誰是最後滴下血液的那個人!
唯有路洲白,他消失時候是笑眯眯、無憂無慮的,重新出現後還是笑著的,好像目睹了什麼大好事一樣。
肖玄輕拽著他問,儼然成了個新保姆:“你剛才去哪兒了?怎麼笑得這麼開心?”
路洲白說:“幫了個好人!”
肖玄輕:“?”
他這方向,不知道為什麼忽地瞥見那位偽裝成小孩的陸知陵大佬流露出了一抹微笑。像是……在對路洲白笑?
我錯過了什麼事情嗎?肖玄輕不太明白,下一秒他就聽見黎落瓊帶著的劍發出很快很急的一聲嗡鳴,彷彿想要飲血,欲要奮戰。
就連砍那些個虛影的時候,這柄高冷的劍都沒有這麼激動啊!
那現在是……
肖玄輕往空中仰望過去,瞠目結舌,嘴巴張得合不攏。
他看見天空變作了血紅色,月亮本也是血紅的,卻被擋在它面前的那個……繭給襯托得黯淡無光。空間中所有的顏色似乎都被那個血繭給吸收過去了。
從荒蕪的沙地中忽地冒出來了一小撮一小撮的幼苗,連帶著些早已化成枯骨的屍骸被擠壓著露出了地面。
“嘶……”肖玄輕驚嘶了一聲,注意到了纏繞在自己腳腕上的一小撮東西。
眨眼間的功夫,幼苗就迅速地拔高,像是一條條血紅的絲線一樣迎風招展,它們無一例外地向著血繭的方向伸展,彷彿膜拜,又好似信仰。
肖玄輕看見了一具被推上泥沼的屍骸,它空蕩蕩的森白骨頭上有血紅的“細絲”纏繞其上,紅與白的矛盾衝突有種森然、無序的美,一具具屍骸就這麼浮現出來,讓人望及彷彿回到了曾經的那個時代。
魔界曾經輝煌過的那個時代,它以這種猝不及防的方式重回到了人間。
逼真得如臨其境的虛影從屍骨們身上顯現出來,有野馬的驚嘶聲,有徒手搏鬥肉體撕打的喘息聲,有魔器拼鬥的哐當聲,更有一聲聲嗜血的吶喊、瘋狂或欣悅的叫聲。
它將一個曾經野蠻生長的魔界完整的展現了出來。
那是血與拼鬥的時代,也是魔界最盛大之時!它向人們揭開了這靈海秘境的神秘面紗,將過去揭露了出來!
“大手筆……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肖玄輕喃喃,他可不相信,這裡只是靈海而已。
黎落瓊恰在此刻接話,聲音清冷:“這裡是魔界,被歷史埋葬的地方。”
肖玄輕似懂非懂,很快他也無力去想這些事,因為血繭在裂開。那似是裡邊的東西完成了蛻變,所以在不斷掙脫血繭的束縛。
他屏住了呼吸——
血繭外出現無數道裂痕,幾個呼吸的功夫,裂痕無限擴大,有繭的碎片簌簌地掉落了下來。
肖玄輕把眼睛睜大,看見了一個模糊的人影,他有著披散的黑髮,修長的身姿,膚如玉石雕刻般。
雖看不清五官,卻能下意識地辨別出來這個……男性的清俊姿態。
他甫一出現,血色絲線顫抖著拜服了下去,像一片被割倒的麥田。它們在表示著臣服,顫抖並非是懼怕或是全然的敬畏,還有的亦是激動,為之所吸引!
就彷彿在這人面前,它們這些並不柔弱的兇殘傢伙合該俯首稱臣。
驚人的威懾逼得人喘不過氣來,所有人都聽見了一聲鐘鳴,無形的力量和共鳴讓他們難以注視青年的面容,也更帶給了他們種無聲的明悟!
青年與這秘境渾然一體,他已是真實意義上的掌管者,更甚在這處秘境中,他擁有著執掌人生死的力量!
他是此處當之無愧的主宰者!
“他是誰?”
修士們大氣也不敢多出一口,紛紛低著腦袋,用餘光瞥見青年的身影緩緩下落。同時,他們都不禁脫口而出這樣的問題。
他是誰?
這恐怕是所有人這一刻都想知道的事情,他們已意識到了這靈海秘境絕不可能是個簡簡單單的秘境,它裡頭隱藏了什麼驚天的秘密!
“那是莫商,該死的……魔界主宰!”有人終於難掩憤恨地開口!
是了,這是莫商,也是——洛執風。
他邁出了第一步,成為魔界之主,而下一步,他便欲劍指修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