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哥，這個給你！”
莫相離笑呵呵的接過樹上的小孩子拋來的大棗，用力的咬了一口，又脆又甜。
一轉眼他在雲州已經三年了。
三年間，他徹底褪去了少年的青澀，容貌也變得堅毅了不少。長期的行走和勞作讓他的手腳上都結出了厚厚的繭子。
由於他一直待在鄉野間，甚至是沙海邊緣，系統在這三年幾乎成了擺設，根本就沒釋出過幾個任務。
他的修為也依然在元嬰期，只是在《問心決》的輔助下推進到了圓滿境界罷了。
可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三年內他走遍半個雲州，和最底層的人群打成一片，徹底弄清了這裡的實際情況，編寫出了《東雲州鄉土實錄》，繪製了《東雲州全圖》。
透過手把手的教人修建水利設施和遏制沙漠侵襲，他在東雲州積累了很高的聲望，真真正正的是一呼萬應。
而且不僅如此……
“莫老師好！”
幾個原本嘻嘻哈哈玩鬧的少年見到他，急忙恭敬的行禮。他們剛剛從學堂裡上完課，正要回家吃飯。
莫相離笑著回了禮，然後走進了空蕩蕩的學堂，給講臺上的鏡子輸入靈氣，補充消耗。
“阿離，你又去種草了？”
鏡子裡幻化出陳素馨的模樣。她依然是少女的容貌——當然了，魂魄又不會成長。不過現在她神色間少了幾分當初的單純稚氣，多了些成熟穩重。
“嗯，幸苦你了，等會兒還得給夜校上課。”
“我沒問題啊，反正又不會累。倒是阿離天天到處跑，看著又黑了些，感覺過的很辛苦呢。”
“哈，怎麼說我也是元嬰期的修士，這點事情可累不到我。”
“是是，阿離是了不起的神仙人物呢。”
其他門派的修士，如果看到一件上品法寶被扔在簡陋的房屋裡，肯定會覺得是暴殄天物了。不過反正這裡是修士們都不待見的地方，也沒人多嘴。
告別了陳素馨，莫相離又走了一段路，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或者說，紅願教的總壇。
當初他發現青黛把附近的拜紅布的鄉民整合成紅願教的時候他是不贊成甚至有些厭惡的，不過經過一系列實踐之後，他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沒有親族和地域關係的情況下，想讓這裡的民眾組織在一起還不打架，教門幾乎是唯一的選擇了……
“茉莉和青黛都還沒回來啊……”
莫相離看著空蕩蕩的廳堂和冷冰冰的鍋灶，只好自己動手生火做飯。
教門在最近這一年算是到了上升期，各種事務十分繁雜。除了當初帶過來的人手，青黛還偷偷從飛星部挖了一些人過來幫忙，才堪堪維持住局面。
等天色暗了下來，莫相離好不容易把飯燒好，才終於聽到了雜亂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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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啊！阿離你都做好了啊！”
飢腸轆轆的粟茉莉聞到飯香，二話不說給自己盛了一大碗飯，狼吞虎嚥了起來。
如果這時有其他當初參加過雲夢會，見過盛裝出場的粟茉莉的人在的話，肯定不敢相信這個吃起飯來如狼似虎，皮膚被曬出小麥色還帶著高原紅的女人就是當初的五湖山莊大小姐。
“哎呀，死茉莉你手腳真快！”
青黛也不甘示弱的來了一小盆。她倒是沒有像粟茉莉那樣強迫自己和農婦打成一片，不過現在她也是素面朝天，服飾澹雅，只在左臂處別著一塊繡有三道槓的紅布證明自己的大祭司身份。
這紅布標識還是莫相離多嘴才問世的——當初什麼都缺，根本沒條件給祭司們配備統一的服飾，急的青黛直撓頭，還是莫相離半開玩笑的提議拯救了她。
“對了，教主，北邊碎星湖那裡的水車再不安裝好，今年這邊十八個村莊的收成都會受影響了，這個需要你優先處理一下了。”
“都說了別叫我教主。”莫相離一邊和這兩個女人爭搶鍋裡剩下的雜米飯一邊抱怨到，“還有是你說能找到合適的鐵匠我才讓木工們造這玩意兒的……”
“……這框架和槳片都完事了，主軸可是必須要有本事的鐵匠才行啊！”
“唔，不叫你教主難道叫你紅願神麼？反正禱詞都是指向你的，稱呼怎麼改都行。至於鐵匠麼……”
“我還真拿到可靠的訊息了，上次說過的那個大匠歐冶乾就是會在這兩天到星隕沙海里尋找礦石。”
“有些小宗門已經盯上他了，你可得果斷出手，不能讓他被別家帶走了。”
剛剛把飯吃完，粟茉莉就被急慌慌跑來的小女孩請走了——她家的小母牛難產了，急需幫助。
看到二話不說擼起袖子就跑出去的粟茉莉，莫相離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就算他已經幫助粟茉莉成就金丹，那也遠比不上粟茉莉這兩年的付出。
可她想要的莫相離又實在不想給她……
“教主，茉莉都做到這份上了，你還不肯收了她啊？”
“別說話，趕緊去洗碗！”
被莫相離呵斥的青黛偷笑著跑去洗碗了。
而莫相離則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開始回想自己這三年看到的點點滴滴。
原來這些宗門的發展，全都建立在對普通民眾的盤剝之上；
原來那些靈米靈果，都十分損害地力，種過這些東西的土地就算精心施肥整理往往也需要數年才能恢復；
靈石等礦物，更是凝聚著無數礦工的冤魂……
從前是修士在最前面對抗著妖魔，保護著民眾，也算是各取所需。
而現在的修士，幾乎可以說只是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寄生蟲了。
各大宗門的烈火烹油繁盛景象，其實完全是建立在對普通民眾的過度盤剝之上的。修士壽元綿長，長期下來，肯定是主子越來越多，奴隸越來越少……
然後少不了又是一場戰亂。
現在自己能在雲州建立起一小塊世外桃源，只是其他地方暫時還支應的起這些宗門的索取罷了。
那麼，該如何改變這個趨勢呢？又該如何像劍叟希望的那樣，改變天道呢？
想到腦殼痛的莫相離只能先把這些思緒都收起來。
明天，還得先去找鐵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