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這幫傢伙都做了什麼啊！完蛋了，又一次完蛋了！”
武乘陽煩躁的躺倒在了自己的座椅上。
夢寐有些失望的看了看織夢圖錄裡的景象，然後抿了抿嘴，開始在自己的實驗日誌上寫下自己對這一次社會演進的總結。
第一百八十六組社會演進失敗原因：雖然在引導下他們建立了職責分明的社會架構，但在後續程序中選拔機制徹底失靈，階層完全固化，對於環境變化喪失了自我調整能力，最終滅絕。
“這都是第幾次出現這些字樣了？總得有**十次了吧？”
武乘陽看了看自己姑姑寫的字樣，有些焦慮的說。
“沒關係，我們還有時間。”夢寐平靜的說。
“有時間？”
武乘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夢寐，像是根本不認識她一樣。
“前年的星隕之日你又不是沒看到，一百多個仙人，一天內，全沒了！這還只是一次戰鬥，以後說不定我們還會遇到什麼呢！”
武乘陽拿起杯子咕冬咕冬灌了幾大口水，然後接著說了下去。
“這些靈魂用比我們快幾萬倍的速度演化，大部分也就堅持裡面虛擬的幾千年時間，最長的一次也就八千年……”
“這麼看縉雲界已經不錯了，按新勘定的歷史，縉雲界有史可查的人類歷史也有一萬二千年了，我們已經比這裡的全部分組都強了不是？”
“要我說，我們還是放棄這個愚蠢的專案，然後投入武技和法寶操作的訓練裡去吧——至少當入侵者打過來時，我們能夠戰死在戰場，而不是在這裡看著這玩意兒發呆！”
“我們要做的事情很重要。”
夢寐用幾乎沒有情緒的眼睛看了看自己的侄子。
“我們在這裡進行的事情，關係到我們的未來。不管在外域都有什麼，在縉雲界內的人總歸還是要好好生活的。我們必須找到一個能夠長治久安的社會模式，然後保證縉雲界的正常執行……”
“是啊是啊，我們是在編織縉雲界的未來……這話我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啊！”
武乘陽頹唐的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譚探在星隕之日戰死了，金珠前天也在巡邏時陣亡了。我的朋友不多了，如果他們都戰死在沙場上，我在這裡做的這些，對我有什麼意義呢？我不知道你們想要縉雲界有怎麼樣的未來。我只知道我不希望自己的未來是老死在這東西前面！”
“那是他們在履行他們的職責！”
夢寐的語氣嚴厲了一些。
“而你的職責就是在這裡維持織夢圖錄的正常運轉！能夠適應尋夢教功法的人不多，我們現在沒有後備人選接替你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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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級操作員武乘陽，請你馬上開始第一百九十三組的演進試驗！”
就算心裡不情願，武乘陽也還是機械性的執行起了命令。他將控制區域內的世界進行了重置，洗掉了這些亡魂的記憶，然後重新進行了世界環境架構。
三個月後。
“該死的，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武乘陽的眼睛周圍的黑眼圈更嚴重了。他罵罵咧咧的拍了拍座椅的扶手，然後癱倒了下去。
“怎麼了？”
夢寐走了過來。
“這些刁民居然發起了**，徹底顛覆了我們作為引導的沉思著教會……我知道了，我這就重置世界。”
武乘陽有氣無力的準備運轉功法。
“不，等等。”
夢寐觀察了一下，然後下達了讓武乘陽感到意外的指令。
“等什麼？我們已經無法用間接手段干涉這一組了。”
“我看他們並沒有混亂下去，他們在領導者的帶領下重新組織了起來，建立了沒有宗教的國家。”
夢寐一邊觀察圖影，一邊解釋了自己的理由。
“可是……”
武乘陽還是覺得這次演進走不了多遠。沒了宗教，人心要是離散了怎麼辦？以後的考驗會越來越難，這一組能走多遠，他是很懷疑的。
“再看看。”
夢寐的語氣十分堅定。
“好吧，你是負責人，你說了算。”
武乘陽聳聳肩，橫豎就是那麼一回事。早晚都是個重置，他早就不報什麼期待了。
然而……
又過了四個月，武乘陽有些遺憾的觀看完了這一組的終結。
“可惜啊！要是那個誰能多活兩年……”
夢寐的眼神也難得的閃耀起了不一樣的光彩。
她在實驗日誌上記下了這樣的語句：第一百九十三組社會演進失敗原因：……面對異魔入侵時，由於身負絕對信任的領導人不幸早亡，驟然陷入繼承人爭奪的高層無法充分調動力量組織反擊，最終滅亡。
“我還以為這一組很早就會完蛋呢。沒想到他們居然堅持了上萬年，快比得上縉雲界了！”
武乘陽若有所思的繼續說：“看來讓他們自己發展，我們別干涉，反而效果更好呢。”
夢寐搖了搖頭：“也不能這麼說。畢竟很多時候一步走錯就是徹底滅亡的結局，有引導者還是整體上發展的更快更順利。”
“不過確實可以試試。乘陽，下一組演進開始之後，儘快讓沉思著教會消亡，然後看看結果。”
“好嘞！”
武乘陽將手按在織夢圖錄的一角，開始運轉功法。
“第兩百一十一組的演進試驗啟動！”
夢寐拍了拍武乘陽的肩膀，然後走向了其他操作員，開始查閱他們的記錄。
這裡的日子其實十分枯燥。
這裡見到的多半都是各種慘不忍睹的大失敗。
這裡無法生產出任何能夠用來對抗異魔或者其他敵人的武器。
然而夢寐心裡堅信，他們的工作是有意義的。
就算只是一些可能性，就算要素的一點點差別就可能導致同樣的架構導向完全不同的結局，她也要努力為縉雲界抓到一些命運的線條。
她在這裡見證的每一次失敗，都是在為縉雲界避免了一次失敗的可能性。
這是夢寐所一直堅信的。
完美的架構與規則，或者永遠也不會出現，甚至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但她相信，在這裡的每一分投入都不是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