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遠良又雜七雜八地問了一些問題，然後就離開了崔記雜貨行的攤位。順著福溪河岸往南走，周遠良又如法炮製地拜訪了兩家來自金蟒縣的商戶，跟兩位老闆聊了聊。
來自金蟒縣的這兩位老闆訊息蠻靈通，已經聽說了郝二櫃的事。所以他們回答問題時更是認真、仔細，給周遠良節省了不少的時間和精力。
這三位老闆所經營的領域不同、互相之間八成是不認識，但他們對郝二櫃的看法比較一致：認為他是個勤勞、樸素、認真、城府很深、沒什麼嗜好的人；自從大約五年前開始顯露商業才華後郝二櫃至少應該賺到三千至三千五百兩銀子，但從未聽郝二櫃說起過他的錢花在了哪裡。
周遠良不著痕跡地向魏捕頭做了個手勢，示意任務結束、全體回城。然後他就帶著安萍兒轉向了城門方向，一邊走著一邊聊。“平安，你是不是好奇我怎麼找到這三位商人的？”
“在崔老闆攤位時我確實很好奇，但後來我明白了。”安萍兒是一名立志要當好捕快的姑娘，自然很願意觀察和思考。“公子找到的第二家是金蟒縣的徐家米行，徐老板說郝二櫃去年冬天時找過他、說想在今年初夏時節聯手向西海國販運二十萬石糧食。郝二櫃跟他說西海國北部去年大汗、糧食嚴重減產，等到今年春夏相交的季節必定有很多人家斷糧，糧價會大幅增加，可以大賺一筆。這段話我在那本記錄上看到過，雖然我沒記住本子上寫的準備聯絡的店老板的姓氏但我記得是一位金蟒縣的商戶。”
周遠良很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正是因為那記錄本上多次記載過打算與這三位老闆的合作才去找他們的，不但證實了郝二櫃向他們提出的建議與記錄本所記載內容相同，而且還從側面瞭解了郝二櫃的情況。
“公子，我覺得郝二櫃那所謂的商業才能都是欺世盜名，那些商機可能都是秋娘發現的、主意也是秋娘想到的。”
“嗯，有可能。”周遠良表示謹慎地認同。
“……”安萍兒原本還想闡述一下自己的理由呢，結果周遠良直接就同意了，搞得她一時間沒話說。安萍兒轉念一想，也是呀，自己能看出來的東西周遠良自然也能看出來。
所謂的貨比三家、三思而行不過是藉口，郝二櫃需要將在周邊府縣看到的情況告訴給秋娘，由秋娘來判斷這到底是不是一次好機會、如何利用這次機會賺錢、跟誰聯手協作等內容。然後郝二櫃再找合適的機會說出來，顯得深思熟慮的樣子。所以他對於因延誤時間而錯過賺錢好機會的事特別淡定，因為延誤時間是必須的呀。
靠著秋娘的才能賺到錢卻沒花在秋娘母子身上，郝二櫃真是個人渣。儘管走訪的幾位商人都稱讚他如何地認真、勤儉，但安萍兒堅定地認為他這人非常渣。
原本安萍兒還有些責怪秋娘的冷漠，認為當初若不是郝二櫃肯娶她的話秋娘根本保不住她的孩子、秋娘多少也要感恩一下呀。但現在安萍兒不這麼認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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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周遠良走訪的第三家商鋪的老闆是秋娘的遠方堂哥，他對郝二櫃娶秋娘這事多少知道一點。據他說當初秋娘的爹請郝二櫃幫忙在福陽縣給秋娘找婆家時順便說了嫁妝的數量，郝二櫃很動心，這才當場就求親的。想來他是被他父兄那兩名賭鬼給糾纏得不輕、急於弄到一筆錢，所以他跟秋娘的婚事就是一筆交易，秋娘並不欠他什麼。
至於秋娘坐上花轎時腹中已懷有他人骨肉的事，秋娘已經提前告知了郝二櫃、並請求他去退婚。是郝二櫃貪戀秋娘的嫁妝和美貌而堅決不肯退婚的，所以秋娘完全並不虧欠郝二櫃。相反的，後邊賺到的大約三千兩銀子是郝二櫃虧欠秋娘的。
“平安，怎麼了？”周遠良發現安萍兒走著走著忽然站住了，一臉沉思。
安萍兒眉頭微皺，聲音略帶不確定地說：“公子，我覺得秋娘應該知道郝二櫃賺了多少錢、甚至可能知道這筆錢在哪。”
周遠良也站住不走了，順著安萍兒的思路說：“有可能。近五年裡郝二櫃的生意都是經秋娘稽核後敲定的，進價多少、出價多少、總計販運了多少數量、共有幾家聯手，等等事情秋娘應該都很清楚，算一算就知道郝二櫃賺了多少錢。那幾位老闆都是僅跟郝二櫃合作了其中的一部分業務，他們只是根據自己的收入大略地計算一下郝二櫃的進賬，不一定準確。但秋娘能算出更準確的數來。”
“三千多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尤其這錢還算是秋娘她自己賺來的。公子，你說秋娘有沒有可能會因為郝二櫃藏下這筆錢而殺了他？”安萍兒就事論事。
周遠良點頭。“本案中秋娘的嫌疑非常大，既有想擺脫郝二櫃重回栓子身邊的需求、又有一大筆金錢的誘惑。將一個像郝二櫃那樣並不強壯的人推下山崖是很簡單的事。尤其秋娘是他的妻子，他對她的防範之心會比較少。秋娘可以隨便編個理由將他騙上山崖、引他看向遠方、然後再從身後推他一把，妥活。”
安萍兒輕嘆一聲，有些鬱悶地說：“翠葉山面積廣大，平常日子裡除了樵夫和採藥的人以外就很少有人了。想證明是秋娘殺死了她丈夫，太難了，至少是很難有人證。”
周遠良微微一笑，勸解安萍兒說：“咱們只是按照常理來分析秋娘有殺死她丈夫的嫌疑，但其他人未必就沒有嫌疑呀。如果秋娘不在乎郝二櫃藏起了幾千兩銀子、只是想要一張休書的話，她確實不太可能殺了郝二櫃。所以現在不用著急尋找秋娘的罪證。”
有道理！安萍兒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誤：秋娘知道郝二櫃藏匿了一大筆錢但未必會貪戀這些錢。
常言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郝二櫃是那個得到了魚的人，但秋娘是那個掌握釣魚技巧的人。只要能離開郝二櫃，秋娘用栓子攢下的錢做本金想賺多少就賺多少，沒必要為了錢而殺郝二櫃。
當郝二櫃小心翼翼地藏著錢時秋娘也許正在鄙夷地看著他吧。
“誒呀！”安萍兒的眼睛忽然亮晶晶，興奮地說：“除了秋娘以外，會不會有其他人一直以來在幫著郝二櫃藏錢、看錢越來越多就動了心、然後殺了郝二櫃將錢據為己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