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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此間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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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槐國,從皇城去往清河郡的路上。

兩名被揹負長劍的青年正逐步向清河郡而去,兩人走路間帶著一抹淡淡的清風,步裡行間如有神助,一步踏出,便是數米,也是虧得官道上行人極少,不然免不得要驚訝一番了。

兩名青年都身穿儒衫,腰間還掛著一顆葫蘆,自其中傳出叮咚的響聲,不做他想也知道其中必然是裝的酒了。

兩人都是來自聽訶觀的弟子,一個名叫陸誠,一人名叫陸封!

其修為都是中五境的金丹境,身負浩然正氣,更是劍修,一手御劍之術更是在聽訶觀之中名列前茅。

“哥,你說先生為什麼叫我們去清河郡呀,那裡有什麼好玩的呀?”作為弟弟的陸誠問道。

陸誠的性格比較開朗,一路上總是少不了他的聲音,而陸封的則是比較沉穩,一路上眼觀八方,時刻提防著意外的發生。

陸封說道:“你可記得當初我們的小師弟?”

“此行行走清河郡與胡楠師弟有關,當初那法家那群卑劣小人,算計小師弟,先生這是要與法家之人博弈嗎?”陸誠興奮的說道。

陸封說道:“我們雖然身為讀書人,但是心中亦有一口氣,有些事可以講道理,但有些事只能用背上的劍來解決!”

陸封雙眼綻放精光,腳下的速度也不由加快了兩分,有些事先生不方便出面,所以只能由他們出面了。

這一場清河郡之爭,必然是要有人付出代價的。

“哥,你說為什麼先生會將這件事放在清河郡來解決呢,其他的宗門都將主力放在京城皇都呢?”陸誠問道,他有些想不通先生的想法。

陸封沉思了一下道:“估計老師是想在皇城之外先幫小師弟討一個公道吧,然後再放手回皇都傾力一爭古槐國未來百年的道統吧!”

其實他一樣不清楚自家先生的想法,畢竟先生已經是一隻腳步入上五境的仙人了,其中有多少算計自然不是他們這只有金丹境的學生能看清楚的。

他們的先生做事情自然有先生的道理,雖然他們可以去猜測,但絕對不能妄加論斷,只能等他們的先生安排,這是他們儒家讀書人的道理,尊師重道。

————

文秀峰,儒衫男子眺望遠處的城池,那是清河郡城,他能看見一道道抽絲剝繭般的紋路正在其中形成,嘴角微微揚起。

清風拂過,輕聲道:“倒是好大的手筆,這是想連我也算計在其中麼,還是說想要直接將我鎮殺在此?”

百家說不上是有多大的仇怨,但是他們這些在下面的百宗大家分支卻不一樣,一樣有著一方宿敵,乃至是一方死敵。

置人於死地是常有之事,法家分支下的正陽門,與他們聽訶觀恩怨由來已久,已經持續了千百年,千年前為了古槐國氣運正統之爭,上五境都死傷了數位。

一方賢者可是三門立足之根基,但是那一戰,聽訶觀與正陽門兩方底蘊齊出,沒有浩大的戰場對轟,兩方都以古槐國為棋盤,殺了個天昏地暗。

最終以正陽門損失了兩位賢者為失敗告終,併發下大道誓言,未來千年之內不得再爭奪古槐國氣運正統,而今剛好是一千年結束,法家便開始了動作。

這一千年來,法家並未停止動作,想要再次拉開棋盤,將儒家聽訶觀千年的根基抹除掉。

儒衫男子看了看,便輕笑著搖頭向山下走去,對郡城之中的一切視若無睹。

而在此時,那陰陽家的一老一少爺正在向山上走來。

“先生,此番孟玉澤是否在劫難逃了?”謫仙少年問道。

謫仙少年乃是陰陽家烏蘇觀的弟子,而那身旁的邋遢老者則是烏蘇觀的一位渡神境神仙,謫仙少年乃是其學生。

少年名為丘壑,取胸有溝壑之意,而老者則是北域百家之中遠近聞名的浪仙人。

浪仙人也是因為他平常看似邋遢,且行蹤飄忽不定,酷愛調笑良家女子,而得名,這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他喜歡調笑良家女子,看到身段阿娜的女子,總是會點評調笑一番。

他一身極少關注世間之事,凡是講究一個隨心所欲,哪怕是行走在人世間,也懶得去摻和其中之事。

一生只為無上大道,想要躋身上五境,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神仙,哪怕是賢者,他就足以開宗立派。

上五境的存在不論是在任何一方百宗大家之中,都是超然物外的存在,哪怕是掌教都不能隨意差遣他們。

“難說,孟玉澤此人到底是什麼境界我也不是很清楚,千年前就已經是一尊渡神境的存在了,而今千年已過,以他的天資,躋身上五境也不無可能!”邋遢老者浪仙人沉思道。

他笑著開口道:“孟玉澤有君子之稱,亦有聖賢之稱,而且天資更是卓越,他從下五境躋身中五境僅僅只用了百年歲月,更是對儒家的聖賢之書,聖賢之術瞭若指掌,走出了一條屬於自己的儒術大道。”

“所以,千萬別小看了他,要知道你先生我迄今為止才觸控到上五境的一絲門檻,而人家腹中浩然正氣如雲海翻湧,深不可測!”

名叫丘壑的謫仙少年,目光之中震驚無比,別看他是少年模樣,實際年齡早已過了兩百年大關了,才躋身進入中五境,而那孟玉澤竟然這般驚豔。

“那先生,我們佈局到底是為了什麼呢?儒家在古槐國可是有千年氣運為根基,想要撼動儒家聽訶觀,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丘壑幽幽的說道。

邋遢老人眉頭一挑,便是一顆爆慄賞了過去,道:“這一下,是讓你長個記性,老子做事,還輪不到你來妄加揣測,其中之事,老子自有計較!”

“恁娘的,倒是你個棒槌小崽子,膽兒倒是挺大的,竟然敢去算計法家那幾隻小雞仔,誰給你膽子,隨便拉一個出來,就能碾死你!”

“現在是那幾隻小雞仔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們反應過來,不來找你算賬才是怪事,恁奶奶的,做事怎麼不動動腦子,是漿糊的嗎?”

丘壑不敢反駁,只是眼中有殺機掠過,旋即一閃而逝。

邋遢老人嗤笑道:“怎麼?不服氣?老子這麼些年教導你的大道理,你都拿去餵狗了是吧?讓你實力不夠的時候,就他娘的忍著,實在是忍不住的時候,就給老子狠狠的挖個坑,將仇人埋了!”

“你呢?他媽的個巴子,還要老頭子來給你擦屁股,恁是他娘的丟人丟到家了,你說你家先生這麼聰明,這麼就教出你這個混賬玩意,傻不拉幾的學生呢?”

邋遢老人的話很是不客氣,就像是一把把刀子插在丘壑的心口上,但是他卻無力反駁,因為老者的話都沒有錯,確實是他自己擅作主張不自量力了。

“別他娘的垂頭喪氣的了,讓外人看見,別人還以為是老子虐待你了呢,本來就是一個厚積薄發的料子,別他娘的自個兒把自個兒毀了,長生路上不好走,一步一步都要看清楚,算清楚!”

邋遢老人語重心長的說道,拍了拍自己的學生,當年就是看上這小子的狠勁兒了,根骨也不差,只是需要耐心打磨而已,別人跨越三境,自家學生能跨一境就是快的了。

凡是都不是急來的,自家學生的性子還需要好好打磨一番才行,他行走江湖數百年歲月,一直都是醒著的,對於一些事情看得很是透徹。

在他們前方,儒衫男子漫步下山,看見邋遢老人與謫仙少年,卻是沒有意外,反而覺得是理所當然的。

儒衫男子微微抱拳道:“浪仙人也光顧此地,看來這邊很是熱鬧啊!”

邋遢老人嗤笑一聲:“呵,孟大君子能來的地方,我們就不能來看看,一處聚靈納秀之地,老頭子我倒是喜歡的很吶!”

丘壑目光不停的打量著眼前這儒雅的中年人,這就是那位君子孟玉澤,文質彬彬的模樣,溫和儒雅,自有一種氣度,想讓人折服。

儒衫男子輕笑著搖頭,道:“浪仙人這是在折煞後生,自然是可以來的,先不說此處沒有歸屬,就是我聽訶觀老先生也可以去走動,何來不能一說呢?”

“去去去,最煩的就是與你們這讀聖賢書的人打交道了,一套一套的大道理,煩不勝煩!”邋遢老人擺擺手。

旋即一巴掌拍在自家學生的後腦勺上,笑罵道:“恁娘的,看見孟大君子就傻眼了,也不知道叫一聲孟先生好?”

丘壑臉色漲的通紅,連忙抱拳行禮道:“孟先生好!”

儒衫男子笑了笑,道:“不必如此,一些繁文縟節不要也罷,見過就好!”

邋遢老人道:“孟大君子此番是忙著下山?”

“倒是不急,這山上的風景也看過了,便想著去郡城走一走,看一看此處的風土人情!”儒衫男子笑道。

“那便再陪老頭子走上一遭,何如?”邋遢老人灌了一口酒道。

儒衫男子聞言一笑,伸手道:“請!”

“孟玉澤,玉澤,玉澤,倒是好名字,人如其名呀!”邋遢老人笑道。

“你可知,此番你可謂是兇險異常?”

儒衫男子愣了一下,笑道:“何處不是兇險之地,這座江湖不就是如此?”

“恁娘的,你倒是看的挺開嘛,這一次,想必你也看見了,你的道理能不能講的通,別人願不願意聽,都是另一回事嘍!”邋遢老人揹著雙手,佝僂著身軀,笑罵道。

“那老先生願不願意聽聽玉澤的道理呢?”儒衫男子笑問道。

邋遢老人轉頭看著他,臉上繃緊,似乎隨時會暴起,儒衫男子就直直的看著他,絲毫不退避,一雙眸子深邃如汪洋大海。

足足數息,邋遢老人哈哈大笑起來,道:“不愧是有聖賢之稱的君子,想要讓老頭子我也聽一聽你的道理,當真是有趣!”

“老頭子我倒是想聽,但是得等你們鬥法完畢之後了,哈哈......!”

儒衫中年道:“那玉澤就恭候老先生大駕了,到時候只希望老先生不要嫌棄玉澤嘮叨才是。”

邋遢老人這一次,沒有回話,而是自顧自的走著,小口小口的喝著酒,只是喝到一半,才發現葫蘆之中的酒沒了。

“恁娘的,酒沒了,只希望別人也沒了才好哦!”邋遢老人將葫蘆別在腰間,不知所意的說道。

丘壑跟著兩人身後,完全不知道這兩人在說些什麼,他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腦子真的是傻掉了,為什麼總是聽不懂別人在說什麼呢?

儒衫男子,邋遢老人,謫仙少年三人亦步亦趨的向著封頂走去。

腰間葫蘆掌中書,如道此間是江湖!

————

清河郡郡守府邸之中。

正在忙的不可開交,不為其他,只因是那外出兩年的頑劣少年回家了。

連那山上的仙人都陪同而來,還是頑劣少年的先生,讓郡守夫婦感覺蓬蓽生輝。

夫婦兩人小心翼翼的招待著,生怕怠慢了道袍中年。

當然其中還有夏子羽等人,夏子羽一踏進府邸之中,就讓那府邸之中的女子驚為天人,惹得祿聞這頑劣公子嗷嗷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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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公子,我後悔了,就不該帶你回來,本小爺的光芒都讓你給搶走了!”

這些當然是玩笑話,郡守看見自家兒子帶著先生與朋友一起歸來,其心甚慰,他可是知道以前自家兒子在這千里之地的郡城之中,可沒有什麼朋友。

看似放蕩不羈的頑劣少年,連個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每次出去別人都是帶著有色眼光看他,這些事情那個頑劣少年可是一直都放在心上。

府邸之中,郡守與郡守夫人一起陪同著幾人,有說有笑的,聽著自家兒子講著在靈溪宗的奇聞趣事。

令他們新奇不已,每每說到開心處,頑劣少年就要喝一口酒,醞釀一下情緒,多是報喜不報憂。

突然,頑劣少年起身指著郡守的鼻子罵道:“恁娘的,老頭子,你當初說的將我的宅子賣了是不是真的,我告訴你......你要是賣了你給我贖回來!”

郡守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當初就是為了讓自家兒子好好的讀書修煉,所以才說要把那處宅子賣了,怎麼還被記在心上了。

郡守手無足措的說道:“兒啊,那是騙你的,怎麼可能賣了呢,你看鑰匙還在這裡呢!”

郡守拿出鑰匙來,頑劣少年一把上前將之搶了過來,趕緊懷揣著,怕丟了。

郡守夫人瞪了一眼自家相公,似乎在埋怨當初郡守的書信就不該寫那處宅子的事兒。

誰不知道那處宅子在頑劣少年心中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

那處宅子是之前頑劣少年爺爺奶奶居住的地方,後來兩位老人走了,將鑰匙交到了頑劣少年手中,好讓頑劣少年能有個念想。

在頑劣少年小時候,郡守的事務繁多,自己這個做夫人的也要內外幫襯,根本就沒有多少時間陪伴他。

那時候都是兩位老人陪著頑劣少年成長,每次頑劣少年出去,就會被同齡人笑話,說他是個小野崽子,不是郡守夫婦親生的。

每次這頑劣少年就會追著那些笑話他的同齡人打,哪怕是打不過也要打,為了心中那口氣。

回到家總是鼻青臉腫的,問他話,就說是自己磕碰的,敷衍過去,自己這做父母也不好去找人家,畢竟是年輕人之間的事。

要是去找了就變了味了,會被人說成是仗勢欺人,郡守又是熟讀聖賢書的人,更是不好出面了。

頑劣少年受傷了總是會去那處宅子找兩位老人,將心中的委屈與傷心哭出來,哭完了,收拾好心情了再回家。

但是後來兩位兩人先後離世了,那處宅子就變成看空宅,鑰匙在頑劣少年的手中,心中有了委屈就會去那裡哭一陣,那處宅子在少年心中有著不可估量的地位。

如今少年已經變成了青年了,還是那般大大咧咧,看起來沒心沒肺的,但是心中藏了多少事情,又有幾人得知呢?

就像在祭城官邸之中,看著那麼多的屍體,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他何曾見過那等修羅煉獄般的陣勢,但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衝了上去。

因為他覺得這件事鬧大了會跟自己的父親牽扯上,所以他擔心,害怕歸害怕,有些事情卻不是害怕就能解決的,他只能忍著心中恐懼與害怕,也要對那邪魔出手。

後來自家的先生來了,得知自家先生見死不救,他覺得他的世界不是那麼光明,有些陰暗,那種感覺他很不爽,所以他敢對著自家先生指著鼻子喝罵。

他羨慕夏子羽,因為夏子羽敢出手,毫無顧忌,似乎一切事情在夏子羽的眼中都只是風輕雲淡四個字。

那種瀟灑是他學不來的,他也羨慕秦紅伊,有好多的人呵護她,不會讓她受委屈,其實他也羨慕自家的先生,可以將所有事情都看得那麼淡,那麼多條人命說沒就沒了,但是在自家先生眼中也就不過如此。

一頓晚飯過後,祿聞與父母道別,要帶著夏子羽他們去往老宅子,將夏子羽他們安排在那裡。

郡守他們也沒有拒絕,其實現在將夏子羽他們安排在那裡也是最好的選擇,畢竟城中來的人多,眼雜嘴雜的,說不得就要鬧出什麼風波來。

祿聞帶著眾人走到老宅子之中,看著祠堂之中的兩個靈位,心情沉重的點了兩炷香,輕聲道:“爺爺,奶奶,孫兒不孝,許久不曾來看您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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