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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千澄的講義隨風飄向窗外, 飯後回來卻發現它被壓在窗邊, 隨著清風而微微擺動。
後來, 她向著窗戶對人氣爆棚的限量菠蘿包長吁短嘆, 翌日清晨就在窗邊發現了一個菠蘿包, 還十分貼心的擺了朵小花。
……天下沒有掉餡餅的好事。
——而且比起“餡餅”這回事,這種有什麼東西無時不刻在關注自己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痴漢嗎!
千澄故技重施,放任講義被風吹走, 她狀似要追, 其實卻折了回來。聽到窗邊傳來的窸窣響動聲時,女孩子抱著掃把瑟瑟站起來, 正與窗外那人對上視線。
衣袂蹁躚,白衣青年立於窗臺之上,風姿綽約像是白鶴一般。
俊秀的五官之上,是熠熠金眸。
“嗨呀,這可真是嚇到我啦。”即使被當場抓包,這位白鶴一樣的清俊男子卻沒有絲毫的慌張, 反而嘴角噙著笑意。
千澄:“……”
她已經被嚇到說不出話了。
(這這這可是在七樓!)
不過,千澄又意識到,眼前的青年不是別人, 是鶴丸國永。
——牡丹餅麾下的刀劍男士之一。
……還是個紅名。
畢竟刀下也沾過不少人的鮮血。
性格非常活潑,喜歡驚嚇別人和搞事。
千澄對他最深的印象,來源於鶴丸國永被牡丹餅收服不久之後。當她操控牡丹餅走過庭院時,聽見了鶴丸國永和藤四郎們兄長一期一振之間的對話。
【鶴丸國永:“一期殿, 我們的主公真是嚇到我了啊。”】
【一期一振:“嗯?”】
【鶴丸國永:“看似弱不禁風的小白花姬君,其實有著一拳將你揍出去的怪力。我覺得主公衣服下說不定肌肉虯結,不比你我差勁……等等唔噢噢噢說不定主公其實是男人啊!”】
【一期一振:“哈……?”】
【鶴丸國永:“性格耿直不似貴族少女,武力高強更甚男人,次郎殿和亂醬都要更香女孩子一些呢。”】
【一期一振:“你這麼一說……”】
但在千澄控制牡丹餅前進一步,在拐角處不慎露出衣角後,青年突然轉了話風。
【鶴丸國永:“……哈哈哈怎麼可能嘛!天人之姿、武力高強,我從未見過如此驚才豔絕的主公。一期殿,可不能對主公有那麼冒犯的想法才行啊。(語重心長)”】
【一期一振:“……?抱歉,是我失禮了。”】
【水藍發青年怔愣一下,唇邊綻放柔和的微笑。】
【一期一振:“是的,這是一位極好的姬君。”】
【一期一振:“鶴丸殿?請不要抓著我的衣服。”】
……大概就是這樣的相處畫面。
腦洞天馬行空,熱衷於搞事搞事,被事主撞見後立即換一副面孔——卻叫千澄一點也生不起氣來,反而覺得十分有趣。
不過在遊戲裡,鶴丸奈何不了高武直男的牡丹餅,時常吃癟,只能將目標轉向“老實人”一期一振等人。
但在現實中,千澄覺得自己才是要被捉弄的“老實人”。
慫巴巴.jpg
“既然被小小姐看見那就沒辦法了——”
現實中的鶴丸國永故意拉長了語調。
(!你要幹森莫?封口嗎?)
青年歪了歪頭,彎眸一笑:“其實我是仙鶴噠!”
“……”
看到千澄毫無波瀾的表情,青年眼巴巴湊上前去,壓低聲線,忙不迭地補充道:“就是民間傳說中那種會報恩的仙鶴哦!”
(……哦!)
(?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嗎?!)
“也許你已經不記得了,但是我一直都記得,小小姐曾經救過我一命哦!”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眸,抓著兜帽兩側的繩子晃了晃,說的煞有其事,“在幾年前的一個下雪天裡,受傷無助的我若非是得到小小姐的幫助,現在怕是已經命喪黃泉了。”
(我確實不記得了——因為根本沒有這回事啊!)
(而且你是什麼仙鶴!你、你明明是鶴丸國永……皇室御物鶴丸國永……)
千澄打量著他,突然吐槽欲爆棚。
但她仍然警惕地抱著掃帚,握住手機,安德瓦贈送的那柄短刀也在口袋中待命。
“所以,我一化作人形就跑來報答您啦。”
青年咧唇,笑容肆意張揚,風中衣袍飄飄,像是下一秒就要被風吹下去了一般。他雙手合十,語氣誠懇:
“請您一定要留下我,為此,無論是什麼願望我都會為您實現。”
千澄:“…………”
這、這又是哪一出?!
總之,同意是不可能同意的,只能拒絕這個亞子。
千澄翕動雙唇,欲言又止的看向他腰側的佩刀。
鶴丸神色不變,戴著黑色指套的手指握住金色刀鞘,在千澄眼前揮了揮:“嗨呀,現在鶴可是國家保護動物,當然要帶刀護身了!”
“……”
(我信了你的邪。)
千澄握緊掃把,艱難道:“我、我要報警了。”
青年神色一變:“不不不,那可使不得。我是認真的,而且我對小小姐絕無惡意。”
千澄同樣是這麼覺得的,鶴丸對她不帶惡意。
他雖是紅名,但因為千澄與他有一段過往的關係,她對待鶴丸反而沒有對澤田綱吉老師時那麼提心吊膽的忐忑與害怕。
刀劍如何,重要的是使用者如何,這並不是他們可以控制的。
但這都不是理由。
這突如其來的“報恩”——一定要想辦法拒絕。
千澄努力穩住聲線,腦內飛速思考著:“可是……我不記得有這回事。”
鶴丸國永毫不在意:“沒關係,報恩這種事只要我記得就好了!”
千澄噎住,又小聲道:“……是、是哪年冬天?”
鶴丸國永咧唇一笑,金燦燦的眼眸微微彎起:“記不清了!但我無比確認是小小姐救了我哦。”
“……”
“吶吶,留下我吧?留下我吧!我什麼都會為你做哦。”鶴丸國永道,“無論是洗衣做飯還是做作業跑腿買甜品,兼職男友還是殺人放火都可以的!”
(救、救命!你若無其事說出了什麼可怕的話啊。)
(完全無法交談!)
(無論說什麼都會被拐到“報恩”這件事。就算是真的仙鶴也沒有這麼纏人的吧?)
千澄囁嚅幾聲,小步伐的向後縮了幾步,鼓起勇氣,為難道:“謝、謝謝,但是我不需要你的報答。請離開我家……媽媽快要回來了。”
鶴丸國永垂眸,似乎連原本燦爛的雙眼都黯淡幾分,失望道:“這樣啊……”
他原本散發著光輝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了下去,聲線也從歡快轉向低沉:“小小姐不需要的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但是我們仙鶴一族有著不報恩就會死的傳統……”
千澄懵在了原地,無助地眨了眨眼。
?!這算哪門子傳統!
她明明也是讀過這個民間傳說的說。
“不管怎麼說,能再見到小小姐我已經很開心了。”
“那麼,再會了。”
青年身體後仰,直直向後倒去。
——這可是在七層樓!
他在風中翻飛的白色衣袍,和張開的雙臂,一瞬間看起來倒像是白鶴一般。鶴丸額前白色的碎發下,暗沉的金色雙眸極輕地掠過少女,與她短暫地對視後閉上了。
千澄被他這突然一遭嚇懵了。
儘管知道對方是在開玩笑搞事,但身體本能地衝向窗邊,她用力地抓住了青年翻飛的衣角。
她要是牡丹餅就好了!
不僅能抓著鶴丸的腳將他拉回來,說不定還能將他整個人掄出去化作天邊流星——
在千澄半邊身子都被帶出窗戶的情況下,反而慌張的翻身回來將她摁回房間內的鶴丸國永跳下窗臺,心有餘悸地蹲在小口喘氣的千澄面前不住說:“嚇死我了,嚇死我了……不過,我就知道小小姐不會見死不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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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角又漾開笑意:“這下要對您報答的恩情又多了一條呢!”
千澄半天不動。
“小小姐?”
鶴丸關切地湊過來。
千澄下意識靠後,右手動作間發出“嘶”的吃痛聲:“……我、我沒有事。”
她右手臂的肌肉好像拉傷了,用力時有些疼。
哽咽。
“我去為您買藥。”
青年隔著衣衫察看一番後,立即從窗戶跳了出去。
千澄:“……”
這也太行動派了。
總、總之,儘管全身心寫著抗拒,但千澄完全拿這只牛皮糖仙鶴沒轍。
(只要不會傷害到媽媽和我……之後隨便讓他“報恩”一下就打發走吧。)
媽媽回來之後,千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媽媽,包括鶴丸前幾日的好心之舉。
七海太太猶豫一瞬,暫時同意了千澄的想法。青年白衣下是蓄滿力量的肌肉線條,沒必要惹怒他。
鶴丸國永:“我是來報恩的,所以夫人也不要大意地吩咐我吧!”
正逢飯點,七海太太遲疑片刻:“那,可以拜託你做一頓晚餐嗎?”
鶴丸國永:“沒問題!”
他在千澄和七海太太的視線中變出一個紙鶴,紙鶴周身罩著朦朧的光,在青年的微微一笑中向外飛去,落下點點光輝。
然後鶴丸在客廳裡坐下來,和七海太太一同觀看晚間劇。
千澄:“……”
說好的報恩呢!
她還特地看了看廚房有沒有紙鶴在幫忙做菜。
大約過去二十分鍾左右,七海家的門鈴響了起來。
鶴丸國永像是早有預料一般快步過去開門——身著廚師服的壓切長谷部和燭臺切光忠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他們手上掛滿了豐厚的食材。
長谷部的神色在看見千澄後激動幾分,但被他悉數按捺下去。現在還不是相認的時機。
燭臺切光忠:“請讓我為你們做飯。”
壓切長谷部:“主、就交在我們身上了!”
鶴丸國永信心滿滿,眸子裡滿是光亮:“他們做的很好吃哦,小小姐和夫人一定不會失望的!”
(結果你什麼都不用做啊!)
鶴丸挑起唇角:誰說報恩要自己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