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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夢裡春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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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藥師渾身顫抖的掙扎了一下, 霍然轉身,跟著疏樓龍宿往武當山而去。

只是此刻他心裡那個恨啊!

疏樓龍宿這廝囂張任性脾氣古怪, 說走就走,從來沒有決定了的事情從來就沒有半點挽留。

黃藥師實在懷疑是不是因為他當初遷就劍子仙蹟出現了陰影, 所以在面對他的時候,竟是再沒有一分一毫的不任性猖狂的地方。

當然,這不是說要我們華麗的疏樓龍宿遷就同樣脾氣古怪黃藥師。

他是堂堂武林中曾經首屈一指一代宗師。

如今更是隱匿不出,擁有了冥界之力的不死老妖怪……哦,神仙!

亦是從曾經到現在都不允許也不屑有人敢把他當做女人來寵溺的男人!

――若是疏樓龍宿有一天真的遷就起他來,他只怕會激動得夜不能寐――彆扭和惱怒的。

況且,比起滅了峨眉山上那老尼姑, 他也更想看看迷上他孫女郭襄的老頭究竟是誰。

所以在疏樓龍宿走了幾步之後, 黃藥師便跟了上去,兩人一同去往千里之外的武當。

當疏樓龍宿與黃藥師一路上遊山玩水到達武當上的時候,恰見武當四處張燈結綵。

張三丰九十大壽,失蹤了數十年的張五俠拖家帶口回到了武當, 可謂雙喜臨門。

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 明明是一場喜事到最後卻變成了血濺大宴,張武俠拔刀自刎。

疏樓龍宿與黃藥師站在房頂靜靜的看著一場喜劇變悲劇。

疏樓龍宿問:“你為什麼不救?”

黃藥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為何要救?”

疏樓龍宿笑:“他不是喜歡你孫女的男人的徒弟麼?”

黃藥師冷冷一笑:“這麼遙遠的關係,我何必插手。”頓了頓,忽然道:“他們自己門派的事,我又怎麼好插手,只是那張武俠倒是一個硬漢子,刀起刀落, 拔劍自刎竟的速度忒是快得很了。”

疏樓龍宿道:“他妻子也算是天下難得的女人,只是這兒子麼……”說到此處,搖了搖頭:“優柔寡斷,性格懦弱,雖有天資,但比起當年的楊過來,終是差了些,若非天生好運,著實難成氣候。若是這女人也死了,只怕他兒子的日子會很難過。”

黃藥師道:“若是這女子也剛烈得自殺,我便照顧他兒子不死。”

殷素素果然自刎。

黃藥師與疏樓龍宿膛目結舌:“好快……”

疏樓龍宿道:“你照顧他兒子不死麼?”

黃藥師道:“我自當說話算數。”

便在這時,只聽轟然一聲,玄冥二老不知從何處衝出,抓了張無忌就跑。

黃藥師閃身追了出去,跟玄冥二老兩人到了汝陽王府的地牢,便聽一小女孩“啪”的一聲朝張無忌的臉打了去。

張無忌怒火沖天的瞪著那女孩,兩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吵吵鬧鬧,就在這時,恰好遇到武當前來救人,黃藥師於是暗中出手幫了一把,順利的將張無忌救回武當,但就在黃藥師到汝陽王府之前,張無忌仍舊被玄冥神掌拍了一下。

黃藥師不喜歡張無忌,所以在張無忌昏迷之中,只給張無忌喂了一顆九花玉露丸,保他不死,又想到以張三丰這老不死的武功,雖然不至於徹底醫治玄冥神掌,但總歸不會死讓這孩子白白送了性命,也就放下了心。

此時疏樓龍宿正坐在武當房頂上看好戲,見張無忌被救回,黃藥師無聲無息跳到他旁邊。

疏樓龍宿回眸一笑,縱身從武當房梁上跳了下去。

黃藥師跟著他飄落於地,兩人沿道下山,蘇杭泛舟、陽關聽雪、洛陽賞花……兜兜轉轉,竟是把大半個元朝逛了個遍。

轉瞬幾年。

這一日,疏樓龍宿與黃藥師正坐在京都的某華麗無比的茶館裡喝茶,突然一個穿著漢人男子衣裳的少女踏著梯子上了二樓,那少女現在廳堂內掃了一圈,視線落在回頭率堪比百分之兩百,衣裳打扮與頭髮顏色古怪的兩人身上,悠悠一笑:“兩位大俠,如果不嫌棄,不妨讓小弟一同坐一桌……”

“我嫌棄。”黃藥師正眼也不給人一個的回絕。

少女一怔,他後面跟上來的兩個人“唰”的露出手中的武器:“你等何人,竟然如此對趙公子說話!不想活了!”

黃藥師冷冷一瞥,疏樓龍宿漫不經心的喝了一口茶。

某趙姓少女抬手擋住下屬發威,厚著臉皮道:“在下看兩人公子風采不凡,仰慕的緊……”

“到底是公用位置,姑娘想坐自可坐下,不必客氣!”到底是一個女子,也不好拂人家面子,疏樓龍宿抿完了茶,微笑,黃藥師目光冷清的盯在那女子的手上,如果他沒有看錯,那女子手中正是抓著她孫女郭襄的倚天劍。

黃藥師手指了指倚天劍:“這是怎麼來的?”

少女眼中警惕的光芒一閃而過,隨即笑道:“祖傳之物。”

黃藥師面色鐵青,刻薄的說:“郭襄的倚天劍什麼時候成了你祖傳之物了,我怎麼不知道你是郭襄的哪輩子女兒孫子?”

趙姓少女心裡一磕,掃眼見到紫衣人眼中含笑戲謔的光芒與白髮人微慍的怒氣,以白衣人的口氣來看,莫非這兩人與郭襄有瓜葛,但想想江湖上除了張三丰之外尚未出現誰是郭襄的後代,於是微微一笑,道:“兩位大俠,小女子敬你兩人風華絕代有意結交,請你休要口出狂言侮辱我等!莫非你當我一介女子之身,覺得好欺負了!”

黃藥師冷笑一聲:“年紀輕輕,脾氣還不小!如果我沒有猜錯,你便是這幾日江湖上鬧得紛紛揚揚的妖女趙敏?”

趙敏一愣,面色一黑,怒道:“那又如何?”

黃藥師上下打量了她兩眼,隨即一笑:“脾氣雖然怪了點,倒是比滅絕那老東西討人喜歡,這倚天劍反正也沒多大的用處,落到你手上也不錯。”隨即對疏樓龍宿說:“這裡人多,我們去別的地方走走罷。”

疏樓龍宿尚未說話,趙敏心思電轉忽然介面:“如果兩位前輩不嫌棄,不妨到敏敏汝陽王府做客,趙敏自當上賓接待。”

黃藥師暗笑趙敏心思伶俐,轉瞬轉了態度,竟然連稱呼也變了,隨即說:“不必。”隨手丟了幾塊碎銀子便欲離開。

忽然耳邊傳來的八卦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聽坐在角落的某些三流武林人士甲說:“聽說最近有人在崑崙山看到了神仙?”

武林人士已問:“什麼神仙,聽說是妖怪。我聽走江湖的某某某說他們曾經在崑崙上頂上看到啥鮮花遍地的瓊樓玉宇,你說崑崙山不是常年萬里冰封麼?哪來什麼鮮花瓊樓,不是見鬼了是甚?”

武林人士丙說:“不對不對,鬼會吸收人的精氣,怎麼會跑到那鳥不生蛋的地方去,我說啊……你們不知道。”

武林人士甲乙合問:“什麼?”

武林人士丙賊眉鼠眼的掃了四周一圈,湊近了兩人,小聲說:“哎,你們聽說過百年前蒙古進攻襄陽的那場戰爭沒?我聽我死了的祖爺說,那時候簡直是神與魔的戰爭,當時整個襄陽城天地無光,魔神們在天空中戰鬥得那個慘烈……”

武林人士甲乙面面相覷,末了甲說:“你不說我到忘記了,我聽我祖姥姥說過,那時候不是有個什麼儒門天下的麼?聽說那時候皇帝老兒都要讓他三分呢,可惜後來神秘消失了。”

武林人士丙說:“儒門天下,既然那麼出名,我們怎麼會沒有聽說過?”

甲說:“蒙古大軍攻入襄陽那幾年,不是學著那個秦始皇什麼什麼儒的麼,下令燒了所有關於儒門的資料,說如果有人提起,是要……”武林人士甲在脖子上比了一下,隨即是回憶什麼似的,有些怨憤的道:“聽說別說是整個儒門天下,就是儒門門主一個人站在城樓上,蒙古韃子沒有一個敢跑來侵犯我大宋的,誰知道後來他們居然消失了,不然我們怎麼會受這些蒙古人的鳥氣!”

“嘭”的一聲,甲乙丙三人面前的桌子轟然碎裂,倏地抬頭,三人對面,黃藥師面無表情的坐在位置上與疏樓龍宿兩人慢悠悠的喝著茶。

甲乙丙三人面面相覷,見那桌子噼裡啪啦碎了一地,知曉遇到了高手,掃視了一圈看到疏樓龍宿黃藥師和死皮耐臉坐著不走的趙敏,青白著臉走了過去,抱拳:“兩位前輩,不知這桌子……”

“桌子壞了?”疏樓龍宿從容含笑:“我看到了。有什麼事麼?

甲乙丙面現尷尬,這話頭都被這紫衣人撿了去,只得乾笑兩聲:“沒事,沒事,這桌子做得真不好,容易壞。”

疏樓龍宿點頭:“我以為你要說這桌子是我弄壞的。”

武林人士甲道:“不是你?”

疏樓龍宿笑:“是我。”

甲乙丙一怔,就在這時,一直坐在旁邊看好戲趙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就連一向冷臉的黃藥師的眼裡都不自覺的透出幾分嬉笑的神色。

甲乙兩人還有點眼光,知曉這兩人不能惹,面色白裡透紅,腦子盤旋著怎樣找臺階下,倒是武林人士丙脾氣素來火爆,一拳朝疏樓龍宿的臉上打了過去,被黃藥師一根筷子擋住,彈了開。

這一手看似簡單凌厲,但卻不容小覷,趙敏與跟在後面的玄冥二老雙雙驚住,疏樓龍宿悠悠然煽著扇子,笑問:“兩位,有什麼事麼?還是你們想留下來喝茶?恩?”

甲乙兩人“唰”的擺手,搖頭退了開去:“不用不用,前輩慢用,我等就不打擾了,哈哈,哈,不打擾了。”說著猛的轉身,竄下樓。

黃藥師無聊的掃了疏樓龍宿一眼:“你打壞他們桌子作甚?”

疏樓龍宿說:“我無聊。”

黃藥師嗤笑,“不就是嫌這些漢人自己沒本事驅逐韃子,在這裡說你儒門的風涼話麼。”

疏樓龍西笑:“那你還問什麼?”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並沒把旁邊的某趙姓蒙古人放在眼裡,倒是掀得趙敏心裡一陣驚濤駭浪,黃藥師看著趙敏臉上驚詫震驚之色,嘲諷般的說:“你放心,我們純粹是出來遊山玩水,蒙漢自己的事與我們無關,你也與我們無關。”說著,拉起疏樓龍宿就下了樓。

趙敏盯著兩位悠然下樓的聲音,張了張口,閉住,有張了張口,終於沒有把挽留的話說出來,這兩位出世高人,只要不來添亂就好了,至於請來幫忙,顯然是不可能的,不過得到兩人不關事的承諾,倒終是放下了一件心事。

疏樓龍宿微微一笑,與黃藥師從客棧的二樓階梯踏下,一腳踏到的不是平平整整的青石街道,突然眼前一道白光閃過,本能抬扇阻擋,雙眼一迷,隨即睜眼。

便見綠影婆娑,所踏之地已不是川流不息的城鎮人群。

耳邊沒有嘈雜的聲響,清香撲鼻,入目竟是泥土與樹林。

漫天梨花紛紛揚揚灑下,如落雨飄零。

疏樓龍宿望了望旁邊,黃藥師不在,不知何時這裡變成了他一個人。

宮燈、碧瓦,院落,涼亭。

極小極小的雨絲飄零,水滴沿著瓦間縫隙流下,滴落。

熟悉的場景,宮燈幃。

疏樓龍宿扇著扇子默然踏入亭內。

便在這時,輕柔的腳步聲響起。

劍子仙蹟撐著他那一如既往的破舊的二十四骨油紙傘緩步踏進廳內:“哎呀呀,龍宿,你歸隱山林終於打算出來啦,今日見到你,劍子我真是如隔三秋。”

龍宿不語,劍子仙蹟臉皮極厚的踏進廳內,收傘,放在柱子邊,抖了抖自己被雨水淋溼的袖子,笑眯眯的說:“龍宿。劍子仙蹟何曾見到你如此安靜過,不會是見到我相思成疾了吧,若是如此,倒是劍子的不是了。”

龍宿眉頭一蹙,說:“我為何會在這裡?”

劍子仙蹟抬手就去拉疏樓龍宿的袖子,被疏樓龍宿不著痕跡的蕩開,劍子仙蹟詫異的說:“哎呀,今日不是你約我一同去你儒門喝茶麼?你怎麼忘了?最近嗜血者猖狂,佛劍已經出山,想我兩人這清淨的日子也不久了。”

疏樓龍宿團扇遮面,想了想,嗜血者猖狂……在他與劍子仙蹟相殺的前幾年,兩人倒是經常在一起把酒談歡,如此說來,他這是回到了他還沒有正式被劍子仙蹟拖入江湖的時候。

疏樓龍宿微微一笑,道:“談什麼?談江湖?”

劍子仙蹟笑吟吟的說:“俗話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好東西要與好朋友一起分享,這江湖的事,怎麼可以讓佛劍一人奔波勞累呢,我突然想念鳳兒啦,走啦走啦。”說著拉起疏樓龍宿就往儒門天下走去。

疏樓龍宿任由劍子仙蹟拉著,走到岔路口,路口上依然掛著劍子仙蹟拉他下水時找麻煩的指路牌,然而見著劍子眉飛色舞的臉,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這種隱隱違和的感覺一直持續到他與劍子仙蹟坐在了儒門天下的院子裡。

劍子仙蹟泡了茶,樂呵呵的讓疏樓龍宿坐下。

沒有鳳兒。

疏樓龍宿回眸四顧,這儒門的一花一草一木一亭都與印象中的一模一樣。

就連這十里宮燈,都沒有任何一點變化。

疏樓龍宿凝著劍子仙蹟,聽著他一板一眼的分析苦境當今的形式,重複聽著曾經聽過的話的時候,心神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視線慢慢落到劍子仙蹟的袖口上,破舊的袖子上沾染幾絲枯黃的雜草,劍子仙蹟魂不在意的侃侃而談。

他終於明白有什麼不對了。

現在是冬天,而他與劍子仙蹟從宮燈幃到儒門天下一路行來,分明就是春夏交接花開正盛的景象,哪有一絲一毫冬霜的氣息!

這分明一切都是被人刻意所創造出來的幻象。

疏樓龍宿突然想到了那指路牌,按方向來算,這本應該是劍子仙蹟所在的豁然之境,但看著這周圍風景如畫,明明就是儒門的景象……不外乎一路走來總覺違和。

疏樓龍宿目光一凝,正欲發作,忽然聽到腳步他進門內的聲音,疏樓龍宿一回眸,便見佛劍分說揹著佛碟進門,猛然見到自己,目光滿是詫異震驚。

疏樓龍宿尚未說話,便聽耳邊傳來劍子仙蹟的聲音:“佛劍,今日真巧,你怎的也到儒門來了,這是不是說明我們真是有緣啊有緣。”

佛劍分說面色複雜,盯著疏樓龍宿,對劍子仙蹟說:“劍子。我今日是來找龍宿有點事。”

劍子仙蹟道:“嗜血者麼?”

佛劍分說“恩”了一聲,繼續道:“劍子,我想與龍宿單獨談談……”

“你們兩人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神神秘秘的了?竟然連好友我都要拒之千裡麼?”劍子仙蹟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佛劍分說不語,面色嚴肅,疏樓龍宿靜靜的看著劍子仙蹟與佛劍分說兩人的互動,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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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劍分說面色嚴肅,正想說話,劍子仙蹟“哈”一聲笑,嘲諷了兩人幾句,自顧的走到一棵梨花樹下坐下。

很安靜,仙風道骨,豁然之姿。

疏樓龍宿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佛劍分說對疏樓龍宿點了點頭。

疏樓龍宿掃了一眼這印象中的儒門天下,目光不著痕跡的掃到劍子仙蹟身上,金眸暗沉:“佛劍,這是怎麼回事?”

佛劍分說同疏樓龍宿一起凝著安靜坐在一旁的劍子仙蹟:“龍宿,真沒想到,你還能回來。”

疏樓龍宿說:“佛劍。不要告訴我你們這是在開玩笑,劍子他……”

“他瘋了。”佛劍分說介面:“自從你離開後,劍子仙蹟賣命似的為江湖奔波,後來又一次受了重傷,昏迷了數日,醒來之後,便只記得你我三人降臨懸空島之前的事。”

疏樓龍宿不語。

佛劍分說掃了眼這裡的一草一木:“這裡是劍子仙蹟住的地方,卻被他改成了回憶中的儒門……”佛劍分說裡來不善言辭,說到後面突然不知道怎麼繼續下去,只是對著疏樓龍宿道:“龍宿……你……還走麼?”

疏樓龍宿沉吟半晌,抬扇指了指嫣紅的宮燈,說:“都毀了罷。”

佛劍分說道“劍子……”

“佛劍。”疏樓龍宿道:“劍子想回到過去我們都還沒有決裂的時候,但是你或者我應該比任何人都明白,過去了的,永遠無法再回去……劍子他瘋了,但是你沒有瘋,你為何要陪他瘋。”

佛劍分說道:“劍子他早就後悔了……”

疏樓龍宿說:“佛劍。我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後悔……”他說著,忽然走到了梨花樹下,劍子仙蹟看到疏樓龍宿來,露出一張笑臉,便欲開口調笑,但見疏樓龍宿深邃而複雜莫測的暗金色眸子裡光華流轉,帶著說不出的震人心魄的意味,忽然就怔住了。

疏樓龍宿看著劍子仙蹟,他沒有笑,他只是定定的看著他,“劍子……疏樓龍宿一直都在想,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真的讓自己瘋呢?”

疏樓龍宿說:“劍子。我沒有恨你,我知你如你知我,畢竟你我之間相交的非是一個兩個寒暑,但是有些東西錯過了,便真的錯過了……”

劍子仙蹟嘴角一僵,疏樓龍宿嘆了口氣,語氣中有追憶的味道:“劍子,那時候的事其實分不得對與錯,你有你的大義,我有我的追逐,總歸都是輕狂了罷。”

輕狂的以為可以排除所有的困難,輕狂的以為但憑一人之力,便可求得一切。

輕狂的一個自以為所有的都不會變,另一個以為可以掌控所有。

後來才知道,有些東西,總歸是勉強不來,有些情感,終究會有厭倦與無奈。

轉身,絲毫沒有停頓的往大門外走去。

疏樓龍宿走得很急,急到連佛劍分說都發現他的腳步有些不穩,然而即便是如此,他仍舊沒有絲毫停留的打算。

只要決定了的事,便永不後悔,放棄了的東西,永遠不會收回,疏樓龍宿,永遠是如此的偏激而決絕。

決絕得甚至有些無情和……狠毒。

“龍……”劍子仙蹟臉上的笑“唰”的就消失了,他喊了疏樓龍宿一聲,疏樓龍宿沒有停頓不知為何,整個身子忽然就僵硬了。

滾到喉嚨上的呼喊,再也……喊不出來。

扯著的嘴角慢慢變得僵硬,暗色眸子轉瞬黯淡了下來。

劍子仙蹟痴痴的坐在梨花樹下,梨花零落,宛若心傷,碎了一地。

猛然間袖子一拂,佛塵狂掃,滿眼奢華美景剎那凋零。

夢裡空花,終究是夢裡空花啊。

劍子仙蹟痴痴的盯著被刺骨的冬風吹落一地的枯枝敗葉,入眼蕭殺。

夢裡春秋度,幻境如泡影,輾轉匍匐,執念痴想,終……皆是虛妄。

回眸――

滄海,桑田。

佛劍分說站在院子裡,陡然被冷風吹起了衣衫,只見枯零零的枝幹旁,劍子仙蹟一身白衣,負手而立。

回身,看著身後的人,無力而疲憊的嘆息:“佛劍好友。抱歉,讓你擔心了。”

佛劍分說一震,隨即搖頭:“劍子……你醒來就好……”

疏樓龍宿一腳踏出儒門天下,耳邊傳來鬧哄哄的嘈雜聲,大元京都車水馬龍,黃藥師負手走在前面,見疏樓龍宿沒有跟來,不由回頭,長長的銀髮被細碎的陽光照耀,泛出淺淺的暈黃的光芒。

疏樓龍宿淺淺一笑,緩步上前,抬袖握住黃藥師白袖寬袖下的手,悠然從容的笑了起來。

人世蒼茫,滄海桑田,於千萬年裡,於千萬人中,遇見了你又遇見了我,相遇、相守――

執子之手,可與子偕老矣。

【夢裡春秋?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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