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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往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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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鐵門之後,仿似另外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

在這裡,除了黑暗還是黑暗,眼前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黑暗之中,更是悄無聲息寂靜一片,仿似一個巨大黑洞,教人難以感知其中究竟。那黑暗深不可測,不知邊際,其中究竟隱藏著什麼,一切均是未知,正因未知,這才讓方羽心中生出一絲絲恐懼。

不止如此,進到洞內之後,方羽亦是感覺到自己神識正在一絲絲與肉體剝離,手上雖然仍舊緊握純陽尺,但光華卻逐漸黯淡下去。未有多久,自己雖然意識清醒,但身體卻已然沒有知覺,仿似全然不存在了一般。隨著純陽尺光華的逐漸消散,那黑暗逐漸襲來,將方羽吞噬其中。

這等詭異情形讓方羽心中大叫不妙,在剛一察覺這等詭異時,方羽便想立即逃離此地,但無論自己如何掙扎,就是動彈不得。

陡然間,一股巨大恐懼之意瀰漫在方羽心頭,一絲後悔也油然而生,自己此番當真不該冒然闖入青石島禁地,現如今又被困在了這裡,若是照此下去,不但會招來殺身之禍,更有可能連累無天和凌若雲。

就在方羽心急如焚懊惱無比的時候,忽見那無盡黑暗之中迸發出一絲光亮,片刻後那光亮逐步擴散,最後在黑暗之中逐漸形成一個人影,準確說是一個影子,那人影五官面貌身體衣著全都是漆黑一片,只有淡淡幽光浮現在其周圍,勾勒出一個人形。

這等情形方羽頗為眼熟,仔細一想,一年多以前在三清秘境修煉《上清無極真經》之時,於入定黑暗之中也是見過這樣一個人影,並且二者就身形輪廓而言,簡直是一模一樣。

鑑於此,方羽心中之恐懼倒也消去了不少,當下問道:“前輩,是你引我來到此處嗎?”

那人苦笑道:“也罷,你願意叫什麼便叫什麼吧,有些事情你知道了反而不好。”說罷,那人頓了頓接著道:“十八年前,我於那窺天鏡之中窺得十八年後你我有此相聚時刻,所以按理來說倒不是我引你前來,而是那窺天鏡。”

雖是如此,但方羽仍舊道:“不知前輩引我前來,所為何事?”

那人道:“十八年前我被四大家族聯手所擒,後便一直囚禁於此。由於從窺天鏡中窺得今日之事,所以這十八年來我一直吊著一口氣,就是為了等今天與你見這一面。現如今我心願已了,又見你有種種機緣修得一身本領,當真是喜不勝收,想來,我今日終於可以嚥下這口氣含笑九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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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由那人如此一說,方羽突然想起曼丹洛可原來提到過一事,那便是十八年前四大家族聯手滅了娑羅門教,當下於是試探道:“前輩可是娑羅門教之人?”

那人一聽到“娑羅門教”四個字,不禁哈哈一笑,其笑聲或有無限之惋惜,或有巨大之感慨,或有往事雲煙之淡然。片刻後那人這才道:“不錯,我便是娑羅門教宗主,端木洪雲!”

話音才落,只見那黑暗之中突然浮現出一幅圖影,那圖影中是一尊巨大神像,那神像三眼四手,頭髮盤成犄角形,頭頂掛有一彎新月。神像之下,是千百萬民眾叩拜祈禱,無比虔誠。隨著時光逐漸流逝,那圖影也隨之開始變化,似一幅長卷在方羽眼前徐徐展開。

隨著長卷的展開,那一幅幅畫面連成一個完整的故事,似在告訴觀看者娑羅門教如何而來,如何在墨楚山設立道場,如何傳教如何收徒,又如何不斷壯大弟子數以百計,最後戛然而止於十八年前。只見那長卷最末端,有一人身著華服站在一座巨大宮殿之中,與那宏偉威嚴的神像對面而立,那人背影獨孤且蒼涼,仿似預示著一個門派的消亡和隕落。

縱觀整幅畫卷,娑羅門教從無到有,由弱小至鼎盛,最後又盛極而衰,看得人蕩氣迴腸感慨無限。

末了,端木洪雲接著道:“孩子,我別無他求,只想你依我兩件事。”

方羽道:“前輩請講。”

端木洪雲道:“其一,雖然我今日將娑羅門教之往事全都道與你了,但望你切莫深究,此事對你百害而無一利,你只需記得當年江湖上有這麼一個門派便可。其二,那窺天鏡原本是神農頂之法寶,後被我盜了出來,這才引得江湖血雨腥風,所以此物你務必早早歸還至神農頂,只要此物還在江湖之中,必定會惹起大風大浪,切記。”

雖方羽與端木洪雲從未有過什麼交集,無需答應他什麼,但此番聽了他一席話,不僅受他真摯情感之感染,還隱隱感覺出一絲關愛,於是當下便道:“晚輩絕不會忘。”

端木洪雲見此,爽朗一笑,沒再言語。

片刻後,隨著那黑暗中端木洪雲之身影逐漸消散,四下裡又恢復了剛才的黑暗和寂靜。

許久之後,方羽長舒一口氣,仿似如夢初醒。回過頭來再一瞧,雖然自己仍舊身處黑暗之中,但神識已然迴歸肉體,手腳均可靈活行動。不止如此,自己手中的純陽尺也在逐漸散出陣陣光華,將前方黑暗照亮。

不消一會兒,那純陽尺散出的光華便已將黑暗全都驅散。方羽抬眼一瞧,自己此時仍舊是在那生鏽鐵門之內,只不過那鐵門之內是一個長寬不足一丈的洞穴,而那洞穴最裡面的石壁之上,赫然有一人掛在那裡。

只見那人披頭散髮衣衫襤褸,雙腳離地數尺,雙腿雙臂皆張開,整個人呈一個“大”字貼在那冰冷的石壁之上。仔細一瞧,其雙掌,雙肘,雙肩,胸部,腹部,雙腿,雙膝,雙足處,均被一根根巨大鋼釘穿透而過,牢牢釘在那石壁之上,鋼釘釘入之處,皮肉皆已腐爛,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一股腐肉惡臭亦是撲鼻而來。

這個場面當真是殘忍無比痛苦無比,教人看了頭皮發麻幾欲作嘔。

雖是如此,但仔細觀瞧之下,方羽發覺那人頗為眼熟,於是強忍著上前幾步再一細看,此人十有八九怕就是端木洪雲了,只不過剛剛嚥氣,從其表情來看,臨走之前頗為淡然,亦是流露出一絲解脫之歡喜。

方羽見此,於是跪下身來在端木洪雲面前拜了三拜,而後長嘆一聲,出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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