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的窗簾全都被拉上了,沒有開燈, 以致這偌大的房間顯得分外陰森。
陳念崢剛剛開門, 就聽見裡面傳來陳夫人的聲音。
“外面怎麼那麼吵?”
陳念崢說了個謊,“額, 樓下來客人了, 是爺爺的朋友。”。
“是嗎?”陳夫人往日裡出現在人前時,總是打扮得分外精緻高貴, 但是現在,她穿著套睡衣坐在床邊,脊背無精打采地彎著, 頭髮也沒有梳理,看起來沒有半點往日的精氣神。
陳念崢怕樓下的聲音傳上來, 連忙關了門,問道:“媽,怎麼不拉窗簾?”
“太亮了,照得我心裡難受。”陳夫人的聲音有些飄忽,在這陰森森室內, 乍聽起來像個陰魂不散的女鬼。
陳念崢心裡有些發寒, 但仍是站在原地沒有動, 小心地勸道:“你怎麼不洗簌呢?這樣怎麼沒出去接待客人?”
陳夫人悠悠嘆了口氣, “別瞞著我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外面來的是誰嗎?”
陳念崢瞳孔微微縮了一下。
只聽見陳夫人繼續道:“其實我都知道,是那個野種來了對不對?”
陳念崢沒法反駁,只能應了一聲。
“果然啊!我就知道, 那個野種說不會和你爭只是在撒謊,他心裡也不知道眼紅陳家的財產多久了。”
聽著陳夫人話裡的冷意,陳念崢心裡想到的,卻是老爺子對待楓眠溪時的態度,忍不住又勸道:“媽,放棄吧,就算咱們能爭得過楓眠溪,也鬥不過爺爺的,更何況,陳家財產本來就都是爺爺的,他想給誰就給誰,咱們本來就沒有資格爭搶。爸爸留下的財產已經足夠咱們生活了不是嗎?”
陳念崢說出這些話時,已經做好陳夫人無法接受的準備了,但是讓他驚訝的是,陳夫人的反應十分平靜,她嘆了口氣,聲音和藹一如往常,對陳念崢道:“傻孩子,你不懂的。”
她仍坐在床邊不動,像是一尊會說話的雕塑。須臾,她朝著陳念崢招招手,“過來。”
陳念崢猶豫了一下,還是過去了。
陳夫人披散著頭髮,就那樣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過去,在陳念崢距離她一步遠的時候,她忽然道:“好孩子,蹲下來。”
直覺告訴陳念崢不太對勁,但是他沒法違抗陳夫人的意思,也不想違抗這個把他帶出孤兒院,培養了他這麼多年的養母。
於是,他湊近了些,在陳夫人跟前蹲了下來。
陳夫人戴著白金戒指的手,溫柔地撫摸著陳念崢的頭髮,像是對待一個幾歲的孩童一樣溫柔細心。
看著看著,她忽然掉下眼淚來,“傻孩子,你有什麼好讓的,本來就全都該是你的。”她撫摸著陳念崢的頭髮,緩緩道:“都是你爸爸的錯,當年要不是他急著去接那個賤人,把你忘在幼兒園裡,你怎麼會出車禍?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原來媽媽的兒子是這樣死的,難怪爺爺說爸爸對她很愧疚。陳念崢這樣想著,臉頰上忽然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他啊的一聲叫了出來,猛地退出了陳夫人的懷抱。
陳夫人用戒指上的裝飾倒勾劃傷了他的臉!
陳念崢捂著臉,鮮血不斷從他指縫裡漏出來,而剛剛還滿臉溫柔的陳夫人,此刻卻臉色猙獰地瞪著他,彷彿在問,你為什麼要躲?
陳念崢這一瞬間恐懼到無以復加,他看著陳夫人猙獰的面龐,沒法想象這跟剛才溫柔撫摸他的是同一個人。
“媽……”
“住口!你不是我兒子!”陳夫人大聲吼道,她語氣中的厭惡和惡意讓人心驚。
“我的小錚他那麼乖,那麼可愛,又懂事又聽話,他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孩子……”喃喃唸完小錚的一切好處,陳夫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了陳念崢身上,“我的小錚才不會跟我做對,我的小錚才不會在法庭上跟別人說他的媽媽是個神經病!”
陳念崢捂著臉,後退了幾句,在陳夫人厭惡的目光下後退了幾步,“對不起。”
陳夫人笑了一下,從身邊拿了一把刀子,一步步朝著他靠近。
“媽,你要做什麼?”
“閉嘴,我不是你媽,小錚才是我的兒子!”她悠悠道:“小錚你放心,媽媽把這個冒充你的壞蛋殺了,然後就去找你!”
……
楓眠溪一腳踹開面前的房門,伴隨著砰的一聲巨響,倒在血泊裡的陳念崢和拿著刀子神色癲狂的陳夫人同時出現在眾人面前。
陳老爺子一看裡面的情況,嚇得恨不得暈過去,但他到底沒能暈過去,而是立刻讓人叫救護車,至於明顯已經發瘋了的陳夫人,則被楓眠溪控制住,然後被人拿繩子綁了起來。
沈霖現在和陳念崢的關係雖然淡了,但兩人到底是朋友,不能看著陳念崢被任雪莉扎了幾刀生死不知,他也擔心,於是跟楓眠溪說了一聲,就跟著救護車走了。
陳老爺子讓人把陳夫人關起來,而後坐下來不停地唸叨家門不幸。
“早知道我當初就應該讓建庭和這個女人離婚,要是當時他們離婚了,他娶了你媽媽,現在哪裡有這麼多事?”
面對抱怨著的陳老爺子,楓眠溪的心情十分復雜。
他比誰都不想要悲劇發生,可偏偏這事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發生了。
這樓上樓下的隔音雖然好,但他五感實在敏銳,即使這樣也讓他隱隱約約聽到了東西,於是發現情況不對勁的時候,他立刻就上樓踹門,可是已經晚了,他以為能夠制住陳夫人的陳念崢,卻毫無抵抗能力地被陳夫人捅了兩三刀。
一直到沈霖跟著救護車離開良久,他都想不明白,年輕力壯的陳念崢居然幹不過已經四十多歲的陳夫人,就算陳夫人精神混亂力氣變大了,他總不能連開門呼救的能力都沒有吧?
陳老爺子卻看得很明白,他雖然不喜歡陳念崢,但對這孩子也沒多少惡感,原因就在於……“念崢這孩子,其實很孝順。”
老爺子慢慢道:“他從小被任雪莉帶大,我想,他並不是沒有能力抵抗,而是不願意去抵抗吧!”
楓眠溪微微一怔,似乎,也只有這個解釋合理了。
片刻後,老爺子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置任雪莉?”
“她?”楓眠溪看向已經被人綁起來的陳夫人,她這會兒似乎又恢復了理智,即使嘴巴被布條塞著說不出話,眼裡卻慢慢淌下淚來,她嘴裡嗚嗚嗚地叫著,似乎想要說話。
老爺子很不耐煩,讓人把她拖下去關起來。
楓眠溪連忙阻止,“先等等!”他站起來看著陳夫人,“她好像有話要說。”
“有話說?”陳老爺子回過頭看了一眼,遲疑道:“不會又想著殺人吧?”畢竟她連疼愛了二十幾年的養子都能殺,誰知道會不會突然暴起把他這個老頭子也弄死?
楓眠溪道:“把她嘴裡的布拿出來。”
旁邊的傭人看了老爺子一眼,見老爺子沒反對,立刻把塞在陳夫人嘴裡的白布拔了出來。
陳夫人咳嗽著問:“念崢呢?他怎麼樣了?”
老爺子瞥她一眼,“他不是剛剛被你幾刀捅進了醫院嗎?”
陳夫人聽了這話,臉色瞬間暗淡下來,她難過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雖然收養念崢只是為了掩蓋失去親兒子的痛苦,可是這麼多年相處下來,她對陳念崢也是有感情的,卻沒想到……
楓眠溪看著她,問道:“你剛剛是不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陳夫人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楓眠溪的眼神依舊滿是厭惡。
老爺子見狀便道:“你這又是何必呢?你明明知道這跟眠溪一點關係都沒有,甚至他也是受害者……你不去恨當年撞死你兒子的司機,也不去恨忽視了你們的建庭,卻跟一個無辜的孩子過不去,何必呢?”
陳夫人聞言,便開始冷笑了,“那個司機判刑了,你兒子死了,你叫我去恨誰?要不是這個野種和生下這個野種的女人,陳建庭怎麼會忽視我的兒子,怎麼會把他一個人丟在幼兒園裡,如果不是這樣,我的小錚也不會死!你兒子得絕症死掉真的是活該!”
老爺子聽了這話,很不高興,他道:“那你呢?你這個當媽媽就沒有半點責任嗎?陳念崢好好一個大人都差點被你害死,小錚當年才那麼小一個孩子,要不是你總和我兒子吵架,要不是你也忽略了他,他會出事嗎?”
這番話好似戳中了陳夫人的痛腳,她的神情變得激動起來,胸膛起伏劇烈,像是怒到了極致,又彷彿精神再一次陷入了混亂當中,她急切道:“不,我沒有錯,我沒有害我的小錚,害死他的是你們,是你們!”
看著陳夫人神色癲狂地大吼大叫,看著老爺子煩不勝煩地叫人把她拖下去關起來,楓眠溪心裡的那股怒氣忽然就散了,來到陳家之前,他心裡想的是為自己討個說法,可是現在,面對著明顯精神不正常的陳夫人,他只覺得有些累了。
他看得出來,陳夫人是真的想要殺了他,但是如果是正常狀態下的她,理性會壓過瘋狂的慾念,這個想法也僅僅是想法而已,可是精神狀態不正常的陳夫人卻沒有這種顧慮,她甚至沒法控制自己瘋狂時候的行為。
跟一個發起病來連自己都無法控制的病人,計較什麼呢?
陳夫人被帶下去關了起來,楓眠溪坐在陳老爺子對面問他:“您打算怎麼處置她?”
老爺子明顯早就有了決定,他道:“能怎麼處置,出了這麼一個有精神病的兒媳,我們陳家真是丟盡了臉面,要是把她送進精神病院,豈不是讓整個上流圈子笑話?”到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兒媳婦真的是個神經病,他可丟不起這個臉。
陳老爺子決定把她關到鄉下的別墅裡,僱人看著她,不讓她出來作亂,至於治療?差點害死他最寶貝的親孫子還想要治療?做夢!
半個小時後,楓眠溪離開陳家,司機連兵開車接他去醫院看望陳念崢,順便給肩上的傷換藥,他現在不敢回家,怕被媽媽看出來受傷了。
優盛醫院。
沈霖正站在急診室的門口焦急地等待。
楓眠溪到的時候,就聽見他在打電話。
“你快過來吧,在五樓!對……好,就這樣。”掛掉電話後,沈霖抿著唇,臉色難看地站在原地,直到看到楓眠溪,他的臉色才慢慢柔和下來。
楓眠溪過去道:“現在怎麼樣了?”
沈霖搖頭道:“情況不太好,大夫說有一刀刺中了緊要部位,不知道……他能不能熬過來。”他看著楓眠溪仍然有些蒼白的臉龐,連忙扶著他到走廊上的座椅上坐下。
“換藥了麼?傷口還疼嗎?”
楓眠溪搖頭道:“還沒有換藥,先過來這邊看看。”
沈霖道:“你先去換藥吧,我在這裡守著。”
楓眠溪看了一眼急診室門口,耳朵聽見裡面一片忙碌的聲音,看來一時半會兒這門是不會開啟了。
他心裡祈願陳念崢能熬過這一關,原本想先去換藥再回來等,但是看見沈霖難看的臉色,便道:“我不著急換藥,和你一起等吧!”
沈霖聞言也沒有反對,而是握緊了楓眠溪的手。
片刻後,遊蓬世匆匆從電梯裡出來,左右望了望,在看到他們後立刻跑了過來。
平日裡一派溫文爾雅的遊蓬世此刻氣喘吁吁,連衣服的釦子都扣錯了,他焦急地看了一眼急救室,問道:“阿崢呢?他現在怎麼樣了?”
沈霖臉色不太好看,道:“還在裡面,情況不太好。”
遊蓬世目光一黯,臉色立刻變得蒼白無比。
楓眠溪道:“你們別太擔心,他不會有事的。”他拉了遊蓬世一把,讓他一起坐下來等。
時間就在他們焦急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過去。
遊蓬世實在受不了這種等待的煎熬,他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對電話那頭道:“陳念崢現在在優盛醫院搶救,五樓,你快過來……情況不太好……”
等遊蓬世結束通話了電話,沈霖才問,“打給誰?”
陳念崢的朋友不少,但是真正的知交好友就他們幾個,有一個還在國外。
遊蓬世道:“打給阿崢的弟弟,陸餘。”
提到這兩個字,沈霖的臉色又陰沉了兩分,“他什麼時候過來?”
遊蓬世停頓了一下,臉色也很不好看,道:“他說他現在在外地拍戲,可能過不來了。”
楓眠溪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陳念崢雖然沒有公開陸餘的身份,讓他一直被人誤會,但陳念崢這幾年來不知給陸餘解決了多少麻煩,不知給了他多少資源……更何況,就算陳念崢什麼都沒做,看在兩人的血緣關係上,如今陳念崢危在旦夕,陸餘也應該來看看,結果……
沈霖臉色難堪道:“你再給他打一個電話,告訴他,我也在這裡等著。”
遊蓬世照做。
這次陸餘果然答應過來,而遊蓬世掛下電話還不到半個小時,陸餘就過來了。
他穿得整整齊齊,臉上還化了妝,半點都不像匆匆忙忙從外地趕過來的樣子,更何況,就這點時間,如果他真的在外地拍戲,根本不可能這麼快趕過來。
原來之前那套說辭只是藉口。
楓眠溪看著走到沈霖跟前向他問好的陸餘,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連和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都不關心,卻在一個外人面前獻殷勤。
陸餘還沒有蠢到家,他看著和沈霖坐在一起的遊蓬世,也明白過來自己的做法不恰當了,因此問好後他立刻解釋道:“之前蓬世哥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已經讓助理收拾東西跟導演請假了,所以才能這麼快趕過來。”說著露出焦急的表情,“我哥他現在怎麼樣了?”
楓眠溪看著陸餘的表演,心道,不對。如果真的關心一個人,是想不起來解釋的,一定會先詢問傷者的情況,就像剛剛遊蓬世那樣。
如果是往常,沈霖和遊蓬世或許會教訓一下陸餘,可是現在,陳念崢躺在裡面沒出來,他們根本提不起勁兒,很多年的朋友了,關係再淡也是存著關心的。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急救室的門終於開啟了。
遊蓬世瞬間彈了起來,率先衝了過去,沈霖和楓眠溪緊隨其後。
幾個醫生護士推著病人從裡面出來,為首的護士對著眾人噓了一聲,大家立刻靜了下來。
楓眠溪看向陳念崢,見他雖然臉色蒼白如紙,但還是能呼吸的,頓時松了口氣。
主治醫生道:“幸好送來得及時,要是再晚幾分鐘,病人也許就沒了。”在救治過程中,他們發現這名病人一開始並沒有多少求生慾望,只是後來不知道在呢嗎回事,突然有了意識,搶救過程十分順利。也幸虧這名傷患的身體素質很高,要不然現在就得準備進icu了。
沈霖和遊蓬世終於松了口氣。
遊蓬世高興得說不出話來,只露出了笑容。
“不過……”
遊蓬世的笑容立刻頓住了。
只聽那個醫生道:“不過病人失血較多,現在十分虛弱,需要較長時間的休息,可能要昏睡十幾個小時才能醒過來,還請你們不要太焦急。”
不等其他人開口,遊蓬世立刻點頭道:“好的,我記住了。”
醫生:“這幾天,照顧病人時要多注意他的飲食問題,注意清淡和營養,另外,他這次元氣受損嚴重,需要靜養很長一段時間。”
遊蓬世:“知道了,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病人的。”
說著,遊蓬世就幫忙推著陳念崢去了病房。
沈霖和楓眠溪跟在後面,等到看著陳念崢被安置好了,他們才離開。
至於陸餘,他本來想跟著沈霖走的,但是在場那麼多人看著,只好在陳念崢的病房裡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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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陳念崢脫離危險,沈霖立刻帶著楓眠溪去換藥。
他自己是醫院的大股東,本身也學了點醫藥知識,此時給楓眠溪換藥自然是駕輕就熟。
沈霖一邊動作輕柔地給楓眠溪換藥,一邊道:“看來陳念崢這回,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楓眠溪有些不解,“怎麼說?”
沈霖道:“你剛才沒注意到蓬世著急的樣子嗎?”
楓眠溪還真沒怎麼在意,畢竟遊蓬世和陳念崢是多年的好友,緊張著急也算是正常,沈霖剛才不也挺著急的?
“這不一樣。”沈霖伸手指輕柔地在楓眠溪肩膀上揉捏了一下,“陳念崢喜歡蓬世。”
“嗯?”楓眠溪有些驚訝,他還真沒看出來。
“不過遊蓬世這些年交往過的物件都是女人,所以陳念崢一直不敢表白。不過這次我看,遊蓬世不是喜歡女人,而是一直暗戀陳念崢而不自知吧!”
楓眠溪好奇道:“暗戀還能不自知?”
沈霖點頭,“跟瑤瑤一樣,我早看出來瑤瑤和程易互相喜歡,不過程易囿於身份不敢表白,而瑤瑤,她也是直到上次被綁架才醒悟過來的。”就像一粒種子,早就種在了心底,只等待一個合適的契機就能破土而出。
“這麼厲害?”楓眠溪有些佩服,“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沈霖神秘一笑,“想知道?”
楓眠溪點頭:“嗯。”
沈霖:“親一口我就告訴你。”
楓眠溪:……
沈霖剛才吹牛了,瑤瑤和程易確實是他自己看出來的,但是陳念崢和遊蓬世,卻是沈瑤瑤那天參加完宴會後,偷偷告訴他的。
否則,以陳念崢那個表面浪蕩實則極為剋制的性子,他還真看不出來。況且,這麼多年幾人朋友相交,如果不是兩人一起跟沈霖坦白,沈霖還真很難想到那方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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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完藥後,他們兩人又去了陳念崢的病房。
遊蓬世此刻正坐在陳念崢身邊,靜靜地看著他,而陸餘,陸餘插著耳機,坐在一旁打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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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於沈霖和楓眠溪的腳步聲響起的時候,他還沒聽見。
陳念崢被送進醫院的時候,才下午兩點鐘,而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他們一行人到現在還沒吃完飯呢。
沈霖對遊蓬世道:“我讓人定了外賣,一會兒就送過來,你也吃點吧!”
遊蓬世點頭,目光依舊落在陳念崢身上。
沈霖道:“還有,我打算找幾個護工照顧陳念崢,畢竟你一個人也照顧不來。”
遊蓬世理解地點點頭,只是目光不經意掃到旁邊的陸餘時,透出幾分涼意來。
陸餘不知道沈霖還會過來,他連忙摘下耳機坐起身來,想跟沈霖解釋,殊不知他這種欲蓋彌彰的解釋反倒讓人看了不舒服。
沈霖直截了當道:“你不用說了。我都清楚,你以後不用再來看念崢了。”
陸餘臉色有些僵硬了,“他是我哥。”
“哦,原來你還知道他是你哥哥。”說這話的是遊蓬世,“那我問你,你平時有主動關心過他嗎?有記住對你的好嗎?還是只記住他打斷你腿的事?如果你只是為了別的目的才來醫院,我勸你別勉強了。阿崢他要是醒來看到這樣的你,會很不高興的。”
也許是料不到一向溫文爾雅的遊蓬世會這麼犀利地懟人,陸餘愣了一下,才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怎麼想?他畢竟是我哥。”
“哦,原來是我想岔了嗎?”遊蓬世臉色淡淡,道:“既然你這麼關心你哥,先去把醫療費和住院費交了吧!”
“啊?”陸餘的臉色僵住了。自從陳老爺子爆出只承認楓眠溪這個親孫子後,陸餘就知道陳念崢沒有繼承權了,以後再也不能給他帶來利益了,因此他這些日子拼命在娛樂圈裡撈錢,就是擔心以後陳念崢倒了他沒有後路。
要是擱在以前,這點醫療費和住院費根本不算什麼,但是現在,陳念崢已經不再給他提供錢財和資源了,一切都要靠他自己賺,由奢入儉難,現在要他掏出這麼大筆費用,可是要心疼好一陣子了。
遊蓬世目光瞭然地望著他,“去啊。”
陸餘看了沈霖一下,暗暗咬牙道:“好的,我立刻去。”
陸餘去交費用,楓眠溪沈霖三人一起吃了外賣,就分開了。
沈霖道:“我和眠溪先回去了,他肩上的傷還沒好,我明天再來看念崢。”
遊蓬世點頭道:“好,要是阿崢醒了,我立刻給你打電話。”
沈霖點頭,和楓眠溪一起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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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陳念崢終於醒了過來,遊蓬世這兩天一直守在醫院裡,發現陳念崢醒來後立刻給沈霖打了電話。
楓眠溪這兩天傷還沒好,不敢回家,怕被楓?m華發現,而因為受傷,他這兩天也沒有什麼工作,聽見陳念崢醒了,就和沈霖一起去了醫院,沈瑤瑤聽說陳念崢住院了,也跟著一起來看望,等他們到的時候,意外發現陳老爺子也在。
陳老爺子見到楓眠溪的時候,也露出了些許意外的神色,但隨即,他臉上就露出了笑容,樂呵呵道:“眠溪來了啊,快做快做,傷口還沒好就到處跑,也不怕傷勢加重。”
楓眠溪道:“我沒事,謝謝關心。”
老爺子半點不見外道:“唉,你跟爺爺客氣什麼?”
不過陳老爺子似乎真的有事,沒坐一會兒,就被幾個電話叫走了,臨走時,還拄著手杖回頭對沈霖道:“我可把我乖孫子交給你了,你要是敢起伏他,小心我的手杖!”
沈霖十分紳士地頷首道:“您放心,我和阿洛會一直好好的。”
老爺子也不知是滿意還是不滿意,他哼了一聲,轉身拄著手杖趾高氣揚地離開了,連背影也很有威懾力,半點看不出是個八十多歲的老人。
沈瑤瑤好奇地盯著老爺子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摸著下吧道:“哥,你說陳老爺子為啥非得眠溪哥回去繼承家業啊,看他這麼生龍活虎的樣子,完全可以自己再生幾個啊!”
沈霖:……
陳念崢此時半靠在床頭,見到沈霖和楓眠溪等人,他動了動嘴角,露出個有些虛弱的笑容。
沈霖問他:“老爺子過來看你?”
陳念崢應了一聲。
遊蓬世在旁邊解釋道:“老爺子帶了陳建庭生前的資產證明過來,說是要將那些東西轉到阿崢名下,他說,他只有那麼一個兒子,會尊重兒子的心願,但是除了陳建庭生前的那些資產,其他的東西,阿崢想都不要想,那是要留給眠溪的。”說著,他無奈地看了楓眠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