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將幾張酒館裡隨手拿的報紙鋪在地上,藉著屋子裡透出的光,仔細研究起上面刊登的,關於連環殺人案的報道。
雖然之前說要抓住犯人,只是為了挑起矛盾,但在看到賞金的時候,希爾改變了主意。
報紙上誘人的懸賞,希爾勢在必得。
況且他們繼續旅程也確實需要錢,列車的車票是不能靠打人解決的。
“目前已經有六起案件,每一起的作案手法都十分相似。”希爾認真的一張張對比,“都是捏碎脖頸死亡,受害人都是......‘器’”
第六起案件的受害人居然是鵝卵鎮鎮長的女兒,希爾有些吃驚,之前在酒館確實聽到有這麼一回事,因為這個,那個殺人犯的賞金才翻倍的。
米洛正站在一旁,仰頭看著黑色幕布一樣的天空,也不知在看哪,漫無目的轉移視線的時候,發現希爾正盯著她。
“你可別單獨行動哦。”
“嗯?”
“這個犯人一定是尋找落單的獵物下手,‘器’只要有搭檔在一邊就能輕鬆逃脫不是嗎?”
黑刀狀態的米洛確實能迅速轉移到希爾身邊。
米洛點點頭,無所事事的蹲下研究起那些報紙。
“該怎麼拿到這筆錢呢?”,希爾擰著眉頭,忽然發出頓悟的聲音,興奮的拍了拍米洛的肩,“我們做誘餌吸引犯人出來,然後抓住?”
這樣一個看上去嬌小毫無戰鬥力的女孩“器”,難道不是最佳的目標嗎?
米洛仍然在扒拉著那幾張報紙,隨口答應著,“嗯。”
米洛平淡的反應讓希爾有點失望,和這個女孩已經有了大約一天的相處,她一直是這幅什麼都漠不關心的樣子,希爾興奮的感覺低滯下來。
這樣的情感變化大概類似於惡作劇結束,卻沒人注意到的熊孩子的心情。
“我說的誘餌就是你,有可能會有危險的!”
米洛頭也不抬,“沒關係,有危險我會直接用短刀的形態溜走的。”
希爾垂下手臂,看著她蹲著的搭檔,輕輕的用鼻子嘆了口氣。
米洛原本只是閒來無事,掃視兩眼地上的報紙,但是某處地方吸引了她的注意,對希爾的話左耳進右耳出。(雖然平時也是這樣)
她的手指從第一張報紙劃到最後一張,微微的歪了歪頭,細細的眉毛微微一皺。這是希爾從她臉上第一次看到平時那種漠不關心以外的表情。
這裡,有些奇怪。
米洛的手指停在第六起案件上,這麼想著。
小酒館的門突然開啟,橘色的光帶著嘈雜從屋子裡湧出,推開門的小女侍一臉疑惑,“你們蹲在門口幹嘛?”
希爾剛準備找個藉口,小女侍就打斷了她,“正好,店長想找你們呢。”她笑著說,看不清眼睛裡的意味。
女孩跳到一邊的巷子口招手,“這邊這邊。”
希爾帶著些疑惑跟了上去,並順手帶走了一邊還在蹲著的米洛。
小女侍的步子很快,希爾趕忙跟上,一邁入巷子,外面的光就好像被吸收了,希爾的眼睛暫時還沒適應黑暗,只好跟緊酒館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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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前面了。”
希爾看著女孩的步伐,與女孩的性格不同,步子居然很安靜,且節奏非常規律,這樣一個活潑的女孩不經意間有這樣的習慣真令人想不到。
希爾這麼想著,周圍卻越來越黑,甚至有霧氣瀰漫開來。她端詳女孩的腳後跟,忽然像蒙上一層紗布,虛幻起來。
巷子裡的黑暗驟然加劇。
希爾驚醒一般,打了個機靈,渾身的細胞都在發出警示,拽著身旁的米洛迅速後跳。
周遭的空氣彷佛都暗了下來,希爾米洛兩人像被重重迷霧封鎖了,四周的能見度急劇下降。
希爾知道這跟剛才的那個女孩脫不了干係,她是故意引誘他們落入陷阱的,那家酒館絕對有問題。
一團漆黑的迷霧中出現的一點燈光。
希爾死死盯著那點亮光,充滿戒備,她可不認為那是迷宮裡的指路燈。
那燈光不緊不慢的靠近,像是戲耍著希爾一樣,明知希爾在全神貫注的警戒它,仍然自顧自的慢悠悠靠近。
隨著燈光的接近,希爾的身體也繃緊,抓著米洛的手下意識揪緊。
像是撥開重霧一樣,一個高個子男人的身形顯現出來,合稱的酒保服上的領口解開,袖口也為了方便捲到了肘部,左手食指與中指間隨意的夾著煙頭。
菸頭升起的煙詭異的盤旋,蓋住了男人的面部,讓他看起來像戴了一副虛浮的面具。
高個子男人提起另一只手裡的煤油燈,照清面前的希爾二人。
“柯瑞特家的二小姐?”男人叼上煙,含糊的問道。
希爾沒有回答,這個男人的氣息讓她感覺十分不妙,特別是他手裡的那盞燈,總是吸引著她的注意力。
“你當啞巴也沒關係,我來就是警告你一聲,不要插手‘大手’的事。”
“你是誰?為什麼知道我?”希爾的眼睛一刻也放鬆,死死咬住眼前的人,“‘大手’是什麼?”
男人發出一陣慵懶的嘆息,“怎麼回事啊,卡婭,這真是那個二小姐嗎,不是說是個百合花一樣的女孩嗎?這也太沖了。”
男人手裡的燈一陣輕微的搖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姑娘,你聽好了,要不是你是那個傳說中的二小姐,我來可就不是警告了。”男人砸了咂嘴,拖長了聲音,“這倒不如說是忠告。”
男人的身影隨意的站在不遠處,甚至開始打起了哈欠。
希爾對自己的反應速度一直很有自信,抓機會的能力同樣如此,她早在周遭環境產生變化的時候,就開始嘗試與米洛感應,雖然不太熟練,但多虧了對方的態度足夠散漫。
一道微光閃過,黑刃劃出風聲被希爾攥在手裡,她瞬間爆發速度,突襲眼前的人。
不打算致死,只要控制住那人,掌握些情況,有太多的疑點希爾想要知道,希爾一瞬甚至興奮了起來。
“嗤”的一聲,近在咫尺的人影消失了,希爾撲了個空,還沒有完全掌握的速度讓她失控,猛地撞上了一堵黑幕,本應是迷霧一樣的地方突然有了實體,像牆壁一樣。
撞擊讓希爾的肩部一陣火辣辣的疼,那人的身影又在身後顯現。
依舊是拖長了的勞累後的聲音,“能感知危險確實不錯,但請您別像只處處炸毛的小野貓,我都說了我是來做忠告的。”
“我要傷你......實在是過於簡單。”
話音落地,迷霧翻騰,男人於希爾眼前出現,那煙霧作的面具近在眼前,卻依舊看不清男人的真面孔。
米洛化作的黑刀不知何時已被他夾在手上。
男人掂量了兩下,便放開了米洛,黑刀立刻回到希爾身邊,嗡嗡的繞圈。
“不要以為九紋器就了不起了小姐。”
“況且您這器的運用實在是......不堪入眼,要是被這樣的二小姐傷到。”煙霧後的男人發出懶洋洋的笑,“那可不給某幫混蛋笑一輩子。”
他手中的燈又嘎吱嘎吱響,附和一般。
“你這樣子......負荷的可是那邊的黑劍女孩啊。”
“不過就是個任性的大小姐罷了。”
男人吸了最後一口煙,菸頭的火星亮起又暗下,他隨手將煙扔在地上,用腳碾了兩下,“好了,好心的建議我也帶到了,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煙霧連同男人的身影漸漸散去,他手中的煤油燈燈光也暗淡下去。
“對了,你的疑問,有一個可以告訴你。”聲音從遠處的重霧中傳來,“‘大手’就是你要抓的瘋子的綽號啦,因為手很大,一隻手就能捏住別人的脖子才有的綽號。”
聲音完全消失,霧氣也散的一乾二淨,夜空中吊著幾顆星星。
米洛緩緩變回人形,喀噔落地。
看著癱坐在地上低著頭,一聲不吭的希爾,剛想做點什麼,一陣低吼的聲音響起。
“我偏要去找那個狗東西!”希爾無處發洩的手猛錘身邊的牆,“該死,開什麼玩笑!”
“我就是不要錢,我也要把那個狗東西抓住,再把你這個該死的臭魚爛蝦從煙裡揪出來!”
希爾的喉嚨裡發出低吼,真的與炸毛的野貓無異。
又覺得不夠,她抬腳猛踹那堵牆,踹到吃痛後才倖幸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