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皺起眉頭努力撐開眼皮,後頸殘留的沉悶疼痛讓她哼出了聲。她支起身子,抽出已經被自己壓麻的另一只手,意識一時有些混亂,希爾扶著頭試圖釐清思緒。
沒死嗎?自己應該是在和那個走私犯交手的時候,被打昏了.......
四肢上有幾處傷口還在流血,但都不礙事,環顧四周,希爾眯著眼睛試圖從昏暗的光線中看清情況。
身後傳來輕微的喘息聲。
希爾回過頭,角落裡一團陰影緩緩向她這裡挪動,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金屬碰撞聲。
希爾的眼睛已經逐漸適應了黑暗,終於看清那團陰影的樣貌。
是個看上去有些年幼的女孩,髒亂的頭髮披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臉上也是灰撲撲的,破舊的衣服勉強遮住身體,手腳看上去沒什麼力氣,略顯稚嫩的臉上只有眼睛在昏暗中反射著光。
希爾也向她靠近,然而挪到一半才發現他們之間是被鐵欄杆隔開的。
“你是......”希爾靠近之後,目光順著女孩的臉向下看,發現她的脖子到右肩上有著一串紋章,“首器?”
只有“器”的身體上某處才會從出生就帶有的奇特紋章。
女孩下意識遮住肩上的紋樣。
只是粗略的一眼,讓希爾有些驚訝,顧不得許多,伸手穿過鐵欄揪住女孩的衣領,猛的往自己這邊一拉。
“一,二,三......八,九...九!?”希爾不禁提高了音量,“九紋首器?!”
女孩被希爾揪的有些慌張,掙脫了希爾的手。
希爾知道,有的人天生為“器”,器具有的紋路越多,一定程度上意味著器的力量越強。
身邊也不乏有人擁有自己的“器”,比如她父親,塔克爺爺,哈克.布萊克......可九紋首器她真的是第一次見,就連哈克的被譽為白鳩第一器的潔莉兒也才是八紋首器......
像造物主在人身體上作的畫一樣,一筆為一紋,女孩身上的九筆繪成火的圖騰一般。
雖然知道紋路越多不一定代表“器”就越強,但希爾還是十分驚訝,還有一些驚喜——家裡一直不允許給她找個“器”,現在就有個大好機會在她面前,說不定她就能復仇哈克那個假笑狂,多年的血恨終於......當然也只是想想,畢竟“器”強度根本不只是紋章多少就能蓋棺定論的。
現在就是給她有十九紋器也不一定打得過哈克。
想得有點遠,希爾拍了拍臉,冰冷的鐵欄和空氣中悶臭的氣味提醒她現在的處境並不好。
希爾冷靜下來觀察四周,女孩似乎被希爾剛才突然的舉動嚇到了,緩緩挪回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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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明顯是那個走私犯關押貨物的地盤,到處充滿令人不快的氣息。
但是,要想逃走,現在明顯的最佳方是:“我們一起逃出去嗎?”希爾轉頭對角落裡的女孩小聲說。
縮成一團的女孩動了動,抬起頭,“怎麼逃?”聲音細小,但顯得十分平靜,與她青稚的臉龐給人的印象並不一致。
希爾從手臂上還在流血的傷口處,咬著牙,抹了一點血在拇指上。
“你為劍,我為劍鞘。”
看著希爾穿過牢籠伸過來的手,女孩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身為“器”,自己一個人其實是沒有任何特殊之處的,甚至可能比一般人更為弱小。
與“器”連接起來,即將對方的血液與器的紋章接觸,二者才能建立聯系,“器”才真正成為“器”。
“不行。”女孩細小的聲音像一盆水澆在希爾的頭上。
“為什麼?”
“我是為三王子殿下準備的‘器’,其他人不行。”女孩慢慢把下巴放在膝蓋上。
“誰,蘭斯?”
“不是。”
希爾想起,這個女孩似乎是異國走私來的,那麼就不是她熟知的三王子了。
“你是你的三王子什麼人啊,為什麼必須是他?”
這就麻煩了,很有可能這女孩是皇家的人,一輩子向皇室宣誓忠誠的那種就不大可能和她“連結”了。
女孩抬起頭又搖搖頭,看著希爾,“我不認識三王子,我只知道我必須成為他的‘器’。”
一時昏暗的鐵籠裡沒了聲音,看著女孩的眼睛,希爾沒由來的有些火大,“你根本不認識什麼三王子,憑什麼一副‘非他不嫁’的口吻?”
女孩茫然,又似乎是有點被希爾突然的發聲嚇到,“......”
希爾雙手穿過鐵欄,一把抓住她的衣領,“憑什麼別人讓你怎樣你就要怎樣?”希爾直視著女孩的眼睛,雙手緊緊攥著她破舊的衣服,“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想這種問題!現在不逃明天你都不知道會被賣到哪個肥地主那去!”
希爾惡狠狠的盯著女孩的深邃眼睛。
這雙眼睛裡很黑,看不見情緒波動。
這個女孩很明顯就是被教會洗腦過的,沒有自主思想,只是一味順從教會。
九紋器,必須牢牢控制在手裡,所以教會那幫人肯定會不遺餘力的培養這個女孩,將她培養成優秀的獵犬。
真令人不快,雖然知道這個女孩只是受害者,但她還是無法壓抑自己的怒氣。
以這種方式活著的人是她最討厭的人。
她不喜歡這個女孩。
希爾看著那雙茫然的,似乎還不知她為什麼發火的眼睛,更是來火,“既然你這麼喜歡聽別人的話。”
那個曬著太陽,一直笑的很溫暖的人在腦海裡一閃而過。
“那就借我用下你。”希爾猛地把拇指往女孩肩上的紋章上一抹,然後帶著火氣用力甩開了女孩。
希爾從小最喜歡的事,就是晚飯後晚課前的一段時間。
那段時間沒有人會來打擾她,她能從窗臺翻上屋頂看會天空,春夏的時候會看著夜晚與白晝的交替,冬天就可以直接看星星。
坐在天空下的時候是真的能感到天有很高很高,很廣很廣,世界的大小大概可以從天空開始想象,書裡描繪的那些廣闊,只有天空是希爾能切身體會到的。
對希爾來說,家門以外的世界是奢侈的。而且,總有一天,人會離開這個世界,這一點希爾再清楚不過。
而現在眼前的這個女孩踐踏著她如視珍寶的東西。這大概是希爾生氣的緣由。
“裡面怎麼這麼吵?”
一陣刺耳的吱呀聲,是生鏽的門開的聲音,昏暗的空間裡湧進大量光線,一個矮胖的男人帶頭走進這個牢房一樣的地方,身後跟著幾個打下手的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