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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最後一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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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依舊火辣,蒸烤著呆站在原地的經海山,這一刻的他好像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空而去,內心也無比的疲憊,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最後輸掉比賽,不是因為對方太強,而是因為自己班裡的同學。

他從沒有想過,哪怕孫志強諷刺他,排擠他,但至少是一個班級的,人總是善良的吧?

第一次,他對父親從小教導他的,也是他一直奉行的信念產生了動搖。

宋騰從他的身旁走過,臨近時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而籃球場外觀戰的人,發出嗤笑者有之,對孫志強鄙夷者有著,還有的也在慶幸體育班最終還是勝利的。

其中高三二班所在的地方最是激烈,大部分人都難以置信的望著球場上的孫志強。

玖瑤看向他的目光中就彷彿充斥著無窮的怒火,好不容易出現的奇蹟,出現的希望,頓時化作泡影,消散而去,以至於一直注重形象的她忍不住喊道:“孫志強!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正低下頭默默往回趕的孫志強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雙手緊緊握成了拳,臉上出現了一層陰霾。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至少在班級中,或許會處在一個極為尷尬的位置了。

而就在這時,黃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朝他跑了過來,與他並肩走回,似乎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你?”

“呵呵,我也不想看到那小殺人犯這麼神氣啊,幹得漂亮。”

孫志強內心的陰霾一下消去了大半,黃宇是誰?那可是整個學校甚至東灘市都能排上名號的富二代,而這類人與自己這種小混混不一樣,他們有錢,也就意味著大部分時候根本不必太注重別人的看法。

事實也是如此,原本還仇視孫志強的人,看到黃宇出現後,臉上的情緒都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場外發生的這一切,眾人心理上的不斷變化,經海山都不知道了,他只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混沌起來,只想趕緊找個躺下來,什麼也不管的大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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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起來後,夢就醒了,他依舊是那個嫌疑犯,那個背鍋俠。

挺......好的......吧。

真的好嗎?不,一點都不好!經海山在內心深處吶喊!他想改變這一切,明明這場球賽是證明自己,改變自己最好的時刻,絕不能這麼輕易放棄!

動啊!!!動起來啊!!!

拼命掙扎著想要睜開眼,把自己腿從紮根著的大地上拔出來,把灌了鉛的雙手抬起來!接近身體極限的運動讓如今的經海山渾身近乎麻木,好像靈魂與軀體相分離,完全不受到控制。

距離比賽結束還有兩分半,球如今也在宋騰手上,那個比自己高上許多的男人,正運著球,一步一步的向著自己一方的籃框走去。

對方也很累了,從他的步伐、他的神態,經海山看得出來,只是他的前進竟沒有一個人上去攔截。

孫志強與黃宇兩人一臉冷漠的站在一旁,剩下的兩名隊員的臉上則是一副掙扎的神情,他們在猶豫,究竟是不得罪班上的兩位風雲人物,還是為了勝利,為了經海山的努力去奮鬥。

經海山顫抖著眼皮看向他們,汗水模糊了雙眼,只是安靜的看向他們。

最終兩人還是下定了決心,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熊熊燃燒的鬥志!

幹了!為了班級的榮譽!

宋騰一臉輕鬆的看著朝自己而來的兩人,竟然沒有絲毫動靜,他的身後可是有著四個人呢。

球場外觀看的高三二班,所有幾乎都絕望了,哪怕兩人衝了上去,可面對體育班的四人,真的能發揮什麼作用嗎?無非只能是自我安慰罷了。

“結束了嗎?”

不知道是誰說的,輕輕一句“結束了嗎”道出了所有人內心所想,不甘?憤怒?各種情緒都有。玖瑤更是極為複雜的望向孤單一人站在體育班的半場,一動不動的經海山,不自覺的就去想:

他現在心裡......在想什麼呢?

忽然,玖瑤的動人的雙眼微微一動,她看到那個球場上孤單的影子好像動了動,是錯覺嗎?他現在應該已經到達極限了吧。

不!不是錯覺!他真的在動!玖瑤的在心裡吶喊,雙眼變得越來越明亮。

“經海山加油!!”

玖瑤揮起手喊道,一個柔弱的聲音竟然隱隱約約壓過了所有人的呼喊。高三二班的同學也聽到了她的聲音,將目光往經海山的方向投去。

經海山沒有去注意他們的呼喊,現在他只想站到宋騰的身前,奪下他手中籃球。

不是為了所謂高三二班班級的榮耀,也不是因為場外同學那殷切的期望,他並沒有那麼高尚,只是有時候還是得證明自己,比如說自己並不是背鍋俠,比如說自己也不是他們口中的那個犯罪嫌疑犯,再比如說自己也不是那個得過且過,被當做玩具一樣擺弄也毫不在意的懦夫!

既然上天給了我一個機會,那我就要把握住,不管那所謂的山海鑑魔師是個什麼東西,對自己是好或是壞,但至少現在,請給我力量,給我逆轉勝負的力量!

經海山猛的一睜眼,因為汗水而有些模糊的視線一下子就變得清晰起來,身體深處湧出一股奇異的力量,支援著他邁出腳步,然後......速度不斷加快,向著他眼前的光明而去。

這一切不是沒有代價,經海山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快速的跳動,還有那彷彿快要燃燒起來的血液與肌肉。

距離比賽結束還有一分三十秒。

宋騰突然發現氛圍有些奇怪,突然變得熱鬧起來,還有那整齊的吶喊與加油,好像不是對自己的,而是對......本能的他回過頭去,眼睛突然睜大。

那個本應該到了極限的人,那個在他看來已經完全沒有威脅的人,那個被隊友背叛可悲的人!

就這麼衝了上來,速度竟和巔峰的時候相差無幾!

經海山看著前面那個因為自己而變得有些恍惚的男子,眼神沒有絲毫的波動,輕鬆從對方手裡搶過籃球,往他們半場衝去!

他聽見後面宋騰發出的聲音:“快!攔住他!不能讓他投進去!”

體育班一方所有五人都向著自己衝來,感受著來自自己身後的追趕,經海山嘴角突然往上彎起,我可不是這場球賽的配角,更不是這場球賽的小丑,我啊......是主角!

五人的全力攔截,讓他也有些難以攻入,畢竟他只是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手。而對方五人似乎也改變了策略,沒有從他手中奪球的想法,僅僅只是封鎖他進攻的路線。

時間還剩三十秒,場外所有觀眾都幾乎屏住了呼吸,安靜的看著,想要知道經海山能不能創造奇蹟。

玖瑤的雙手更是緊緊抓住了衣襬,將這件她一直極為珍視的衣服弄的褶皺而毫不在意,此刻她的心裡只有一個想法:他會創造奇蹟嗎?

十秒!

經海山聽著籃球拍在地上發出的啪,啪,啪的聲音,內心一片空靈,他知道自己可能已經沒法突破這無人的防線了,這個時候,他想跟著感覺。不在運球了,將球拿在了自己的手中。

體育班的五人看到他的動作都是一愣,這是打算投球?可他距離三分線都還有一段距離,就選擇了投球?

五秒。

經海山將手中的球投了出去,很好的感覺,應該能進吧?他在心裡暗自想著。

籃球與籃框的距離好像變得無限遠,時間也好像變得無限長,球在空中每一點變化都帶動著所有人的情緒與心跳。

能進嗎?

孫志強與黃宇兩人更是在心裡狂呼:不會進的!肯定不會進的!這距離三分線還有那麼遠,怎麼可能進!

當~球砸在球框上的聲音,伴隨著的還有裁判老師吹響的哨聲,比賽結束了。

比分40:44。

最終還是沒有進啊,經海山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嘛。這時候的他只能站在原地,場上場外都十分安靜,隱隱還有女生抽泣的聲音,是啊,哪怕這麼努力了,結果還是沒有改變啊。

裁判老師一臉鄭重的走了上來,這場球賽是他當裁判以來見到的最特殊的一場球賽。

有放棄、背叛、嫉妒、不甘,也有堅持、努力、奮鬥,可結果是不會因為這些而改變,當比分出來的那一刻結果就註定了,雖然他心裡也有些希望那個站在球場上的孤獨身影能贏得比賽,可結果是不會因他而改變的。

“那麼我宣佈,這場比賽的獲勝者是——”

“老師等等!”

裁判老師的話還沒有說完,宋騰就踹著粗氣走了上來,挺起了胸膛道:“高三體育班,自願認輸!我們不如經海山,不如這個你們眼裡的背鍋俠!”

隨著他說完,身後的四名隊員也一齊往前走了一步,與他並排而立。

經海山已經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樣的看法了,他的身體早就到了極限了,只不過聽到宋騰的話心裡突然一暖,然後模糊中看到那並排而立的五人,喃喃自語:其實......是我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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