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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 在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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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姬收拾完內務後,便坐到了窗下追憶往昔。

正值深陷美好畫面,唇角彎彎時,不防卻被一道突如其來的晴天霹靂轟然炸醒。

夢裡回魂,怔忪一下站起身來,循聲看往後山方向,心起疑惑。

卜邑素日裡都在折騰些什麼,她是大約知道的。

劍池上焰火升騰時,多半會發出一些斷斷續續鳴鏑般的呼嘯聲。或者,偶爾也會夾雜那麼一兩回爐鼎炸裂似的轟響。

但是隔著這麼遠的距離,等那聲響傳進樓臺之間時,基本也就所剩無幾了。

...今兒怎麼會忽然鬧出這般大的動靜?

正自猜疑,又聞炸雷驚魂,隨之,腳下也跟著起了震顫,一陣地動山搖。

不對,出事了!

瑤姬心神一凜,來不及走門,當即就著視窗飛身而出,朝著後山一路掠風而去。

將至彼地,遠遠看見卜邑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裡,總算松了一口氣。然後順著他的方向往血泉上一看,瞬間又將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是在拿人祭劍?

這便再度飛身而起,一邊朝著血泉那方疾馳而動,一邊對卜邑高聲喝止道:"住手!卜邑,快快住手!"

可惜,對方卻又哪裡能夠聽得進去?

卜邑先時不過一心旨在物上,想著雙劍融合而已。待到看見落塵那一番應激反應後,經歷了片刻的震驚,隨即竟將心思轉移到了人身上。

雙劍融合,注入劍靈,固然可以增強其物與舊主的感應。但是,劍靈一旦過***大,則有可能完全獨立於物,成為可以替代舊主駕馭其器的人,那便違背了他的煉劍初衷。

然,倘若換個法子,將落塵的一身靈力徹底抽空,盡數付諸於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其人不復存在,佩劍趨向完美...少於獨立意識,不懂自我左右的死物,再是強大,也只能聽命於人。得其在手,何愁不為己用?

況,本屬天王舊物,而今能得煥然一新,勢必更具威儀。超越從前的王者神兵問世,誰敢與之匹配?只能靜待世子歸來。

卜邑越想越得計,當即改換法門,以更為兇險的手段對上了落塵。

在瑤姬趕來之前,這一上一下就著血泉沸池,已經你來我往地糾纏了好幾個回合。早已是騎虎難下,身不由己。況,卜邑既然拿定了主意,輕易難改其志,哪裡聽得進她蒼白的"住手"二字?

有心勸人,少用祈使句式。尤其是,面對突發事件中喪失理智的人,忌用語氣強硬的禁止句式。

瑤姬喊了兩聲,情知無用,當即換了方式方法:"卜邑,此人身系天機,你就不怕繼我之後,再度毀掉燭照、幽熒的生路?"

卜邑識得故主舊物,瑤姬又焉能不辨闊劍氣質?且,她比卜邑還多窺見了一絲內情,看出了浞生殘魂繫於落塵之身。

所以,甫一發現卜邑拿人祭劍,立時想要阻止。再經辨出浞生殘魂,更為情急。

浞生殘魂繫於他人之身,此事實屬瑤姬心中的隱晦,原本是提不得,更說不得的。但,浞生恰恰又牽扯著天王昔日大計,事關太陽燭照和太陰幽熒,亦是卜邑所在意的。

眼見喝止無用,瑤姬這便顧不得隱晦,朝卜邑丟擲了誘餌。

不曾想,卜邑聞言不僅無意探究隱晦,甚至連此語表面的關礙也是不屑一顧:"世子若能歸來,萬事皆有可能,我還懼怕毀掉什麼燭照、幽熒?便是毀它十個八個又有何妨?!"

(-_-||...也就是人家瑤姬老實,換個誰,直接上去撕嘴。你TM不在乎毀掉燭照、幽熒,做毛事之前拿這個說嘴懟人?赤果果的雙標!鄙視之。)

瑤姬實沒想到,前一刻還在教育人的他,眼不眨的自己也已偏執至斯。

眼見鐵漿翻湧、劍芒亂突,瑤姬根本插不進那鬥法正酣的二人之間,急到不行。

更怕法陣急轉中,輕易妄動或會更對落塵不利,只得止步於外,握拳叩掌來回踱步,催逼著自己趕緊另想辦法。

落塵見這夢魘中的女子一路趕來,不顧親疏地一而再再而三地試圖阻止男子行事,不禁有所觸動。

見她此刻急色滿面更非作假,不由抽了個空勸慰道:"多謝仙子持正守中。但是此地危險,為免池魚之殃,還請仙子暫避為上。你放心,小仙領命護送同門登臨天闕,夥伴們尚在前路等著,我不敢讓自己有事。"

瑤姬聽了他的話,忽而眉目一亮。

停下焦躁的步履,又朝卜邑喊起話來:"可還記得天王心繫所在?此子攜劍而來,當真只是為的供你偏頗無忌?他的路在前方,你且莫要用錯了心思!"

話中暗藏點撥,落塵聽不懂,卜邑卻是一清二楚的。聞言果然遲滯,蹙眉思忖起來。

不過,沒過多久便又恢復了面色,倨傲不屑地嗤了一句:"只怕他沒那個能耐!"語罷,又將注意力轉回了沸池上,再出狠厲針對落塵。

然,甫一出手,竟見影像晃動,頃刻散成了一團飛花。

卻是瑤姬料到言語無用,方才趁著他行動遲滯心神不屬的當口,就著腳下悄然作法,帶著他移形換影離開了血泉沸池,且以障眼法遮蔽視聽。

卜邑這會兒知道上了她的當,不由勃然大怒:"你這恩將仇報的東西,竟然壞我好事!"心繫那端,一時半刻顧不得去同瑤姬算賬,喝罵一句,當即轉身折返。

瑤姬既是存心阻撓,哪裡容得他再輕易回頭?衣袂一飄,便攔住了去路。

卜邑怒色未去,又見沉冷,繃著背脊作最後的隱忍:"你以為,就憑你這副殘缺不全的陋軀,擋得住我?"

殘缺不全,非指四肢,而是指元神。

內藏一段曲折。

當年王母為防瑤姬因情壞事,曾經偷偷抽走了她一縷情根。

只是沒想到,瑤姬和浞生看似情動於偶然,實則早已相識久遠,心繫彼此。抽走這一縷情根,根本於事無補,最終並沒能改寫那個必然的結局。

仙妖大戰中,瑤姬和浞生雙雙隕落,王母遂欲借這一縷情根助她重生。然,位高權重,行事當以自律為表率,實在不宜徇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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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邑是天王親隨,並無公職在身。天王在時,聽命於一人;天王既去,無從效命,不過一隻閒雲野鶴。

親為不便,耳目需避,於是,王母便將此事託到了他跟前。

所以,世人都當神女已經煙消雲散,實則因這一縷情根,早有重生。不過,由於當初行事時魂魄不齊,即便歷經千百年苦修,元神相較同輩,終歸有所不及。

卜邑方才罵她殘缺,便是意指這個。之前罵她恩將仇報,亦是在指受託助她重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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