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等待，又是將近半個小時。陸卿兒站了起來，對韓峰說：“我們還是走吧。他們沒有誠意。”韓峰卻沒有站起來，他對陸卿兒說：“再等等吧，反正已經來了。我們現在只知道他們沒有誠意，卻還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個沒有誠意？等弄清楚了，再走，才沒有浪費今天的時間啊！”
“好吧，那就聽你的。”陸卿兒沒想到，韓峰還能如此換位思考。但她覺得韓峰說的是沒錯，既然已經遭受了冷遇，就索性再弄弄清楚，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這樣對以後跟銀行打交道也積累了一種經驗。
於是，陸卿兒又坐了下來，耐心地等待了起來。又過了大約五分鐘，年輕助理又進來了，說：“莫總有請。”陸卿兒朝韓峰看了一眼，兩人就站了起來，跟著年輕助理，來到了門上標著“總經理室”的房間。
他們進去的時候，那個莫總還在打電話，聲音中充滿了親暱的意味：“說好嘍，晚上一定要來哦。你不來，我酒喝不好的咯。你老公生日，有什麼大不了的嗎？明年不是還有嗎？今天，華京總行有領導過來，以後你們想要貸款，他一句話的事情，知道了吧？這事重要！”他朝陸卿兒他們瞥了一眼，又壓低了聲音對電話那頭說：“就這樣了，晚上不見不散。”
放下了電話，莫總才在椅子裡坐直了身子，轉向了陸卿兒和韓峰。這個莫總，可以說是個白胖子，頭髮已經禿頂，為掩蓋頂部的空洞，他將一邊的幾個稀疏的頭髮，梳到了另一邊。但是，這樣的結果卻是欲蓋彌彰。他的眼睛中，閃著一絲精明，或者說是挑剔。但是，當他看到陸卿兒時，眼光明顯就是一亮。無疑，他是被陸卿兒的容貌給驚豔到了。
陸卿兒對這種目光已經司空見慣，無所謂了，只是淡淡地說：“莫總，你好。”這個莫總的臉上露出了貪婪的笑來，衝著陸卿兒說：“你就是陸董的女兒陸卿兒吧？歡迎、歡迎，”說著，莫總的手從裡面伸出來，要來握陸卿兒手。
人家主動要跟你握手，你總不能拒絕吧，這個莫總畢竟還是商業銀行中的關鍵性人物。但是，這個莫總的言談、舉止，著實讓陸卿兒有些厭惡。不過，既然父親將她介紹到了這兒來，她也只能忍一忍了。
她就伸出手去，將手指在這個莫總的手上虛碰了一下。那個莫總本來是要捏住陸卿兒的手，但是陸卿兒卻已經抽回了，嘴上說：“請多關照。”莫總捏了一個空，就如豬八戒吃人生果、沒嚐到味兒，心裡很是不甘，思忖著創造一個新的機會。
韓峰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已經判定今天這趟來，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這個莫總不是一個辦事的人，而是一個官僚氣息很重的傢伙。但是，他卻沒有多說話，只是想繼續看下去，這場戲會以什麼樣的方式結尾。
那個莫總靠進了老闆椅裡，雙手交叉，疊放在漲鼓的肚皮上。隨後，他瞥了陸卿兒和韓峰一眼，韓峰的在場讓他有些不自在。莫總就對陸卿兒說：“卿兒啊，我跟你老爸也是老相識了，今天我是真忙，若不是看在你老爸的面子上，我是真沒辦法接待你。不過，你老爸跟我說的時候，只說你會來找我，沒有說到別人。我和你談話的時候，無關緊要的人，其實可以離開的，你說是不是？”
毫無疑問，這個莫總的話裡所說的“無關緊要”的人，指的就是韓峰。在一旁的年輕助理，眼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的笑，走到了韓峰的身邊說：“這位先生，要不跟我到外面坐坐吧？”陸卿兒卻立刻轉向助理說：“這位韓先生不能走。”然後，她又對莫總說：“莫總，今天我們來找你，是希望與貴銀行合作的。而合作的具體事宜，只有這位韓峰說得清楚。”
“韓峰？”莫總的目光又在韓峰身上掃了一下，神色中的輕視沒有變，他又轉向陸卿兒說：“不對，卿兒，你老爸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是說，希望我們商業銀行能幫你們一個忙。幫忙！不是合作。你應該非常清楚，我們商業銀行是國有銀行，而你們是私營企業。我們國有銀行，一般不需要跟你們私營企業合作。如果是幫忙，我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看在他平日待我一直殷情備至的感情上，我可以考慮。如果是合作，那就不用談了。”
毫無疑問，這是一種完全高高在上的姿態，語氣之中，莫總甚至將陸仲清都看得比自己要低一等。陸卿兒聽後，心裡非常不舒服，但她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說：“莫總，你何不聽聽我們提出來的合作項目呢？說不定對商業銀行的發展也有好處呢？”
“哈哈，卿兒同志，你還是太年輕啊！”莫總笑著說，“有些商場上的事情，你恐怕還是不甚了了。我們是國有銀行，像你們私營企業來找我們，無非就是想要來貸款。可說實話吧，目前國家給私營企業的貸款也在收緊。因為私營企業能夠健康發展下去的，真是少之又少，很多私營企業一個搞不好就倒閉、破產，銀行貸出去的款子，也就收不回來了。所以，上頭規定了，給私營企業貸款，最好少貸，甚至不貸。現在就是這麼一個情況。”
“莫總，我們今天來找你，真不是為了貸款的事。”陸卿兒堅持說，“要不這樣，你給我們兩分鍾時間，我們把希望合作的專案，跟你簡單彙報一下。如果你覺得可行，我們再談。”莫總看著陸卿兒：“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我就給你們兩分鍾的時間，只有兩分鍾時間。”
陸卿兒就朝韓峰看了眼，示意韓峰來說。韓峰就言簡意賅地把“易支付”平臺給介紹了一下，他還重點介紹了，“易支付”平臺會帶來大量的使用者，如果“易支付”的合作銀行是商業銀行，這些使用者流量，以後也會間接的會成為商業銀行的使用者流量，這是互利互贏的事情。
韓峰感覺自己說得已經足夠清楚，能給商業銀行帶來的價值，也已經擺出來了。陸卿兒也覺得韓峰的介紹是非常到位了。但是，在韓峰介紹的整個過程中，莫總完全心不在焉，他將一支簽字筆，從一隻手中，轉到另外一隻手中，等韓峰說完之後，他才將簽字筆豎放在了桌子上，抬起頭來，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眼韓峰，又看向陸卿兒：“卿兒同志，我已經聽完了。你別以為我沒有仔細聽，你們所說的東西，我一下就理解了，其實就是在客戶的銀行卡和店家的銀行卡之間，多加了一道環節。”
陸卿兒不能說他說的不對，她補充說：“莫總，這道環節，其實就是一個信用環節。基於客戶和店家對我們的信任，這道信用環節，能讓哈爾濱人和廣州人，在網上直接完成交易。”
莫總臉上擠出了笑，微微搖著頭說：“這對你們平臺和客戶、店家也許有好處，但是對我們銀行來說，其實是多了一道阻礙，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去做？”陸卿兒說：“韓峰已經說過，我們可以為你們帶來客戶。”
莫總再次搖頭：“你們說的這些小客戶，對我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我們商業銀行，貸款是貸給政府搞基礎建設和給房地產公司投資的，做普通客戶的生意，會加重我們的工作量，小錢頻繁進出，對我們沒有太大的意義。跟你說實話吧，我不想搞事。這種新玩意，搞好了，不見得好；搞砸了，不可收拾。多做多錯這句話，在我們銀行也是適用的。所以，我們現在想做的，都是以前做過的業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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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總最後所說的那些話，算是把話說白了。換作是別人，莫總可能會把話說得委婉一些。但是，莫總也許根本就沒有把韓峰和陸卿兒放在眼裡，所以都懶得把話說委婉了。
陸卿兒朝韓峰使了個眼神，她就站了起來。對老爸介紹的這個商業銀行莫總，陸卿兒算是徹底失望了。這個人是一個“尸位素餐”的傢伙，根本不會跟他們合作。見陸卿兒要走，莫總卻反而留她了：“等等，卿兒。”
陸卿兒頓住了腳步，轉過身來問道：“莫總，還有什麼吩咐？”莫總笑眯眯地說：“卿兒同志，今天也是難得，我正好請銀行業界的朋友吃晚飯。儘管我們商業銀行不會跟你們合作，但是不等於其他銀行沒有這個意思。要不這樣，你就跟我一起去晚飯，到時候我給你介紹幾個朋友。”
陸卿兒站在那裡，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韓峰心想，難道陸卿兒想要參加這個飯局？
莫總又朝韓峰看了一眼說：“不過，我只有一個名額。人太多，坐不下更多的人。”
陸卿兒冷笑一下說：“莫總就不要為難了！我這個人，吃飯喜歡寬敞、喜歡清靜，你們都快坐不下了，我就不去湊熱鬧了。莫總，這就告辭了。”如果大家對我的文感興趣，可以關注我的個人微信公眾號“行走的筆龍膽”，瞭解更多動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