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又繼續趕路。
朝歌怔了怔,一臉詫異,道:“大哥,你怎麼來了?”
裝得好生無辜。
霽月一臉冷峻,怒。
越來越過分了。
“要回老家,都不和我打聲招呼的嗎?”
等他回來再走,就不行?
小姑娘依舊一臉單純,無害,委屈,道:“我和你說了,你說你不回廣陵的。”
就算他不回廣陵,她若今日離開,也該告訴他一聲。
朝歌又說:“原本是想等你回來的,又不知道你幾時回府,畢竟你現在是大忙人,不比以往了。我又怕你回府太晚,到時候耽誤了大家的行程,等回到廣陵,怕天晚路黑,更不好走了,我便留下了錦言,讓他在府裡等你回來,好通知你。”
看她想得多周到。
處處都是她有理。
霽月氣結,竟說不出旁的話來。
說什麼呢?
證明了小姑娘現在越來越不把他當回事了又如何?
是她翅膀長硬了。
越來越不需要他了。
想初次離別,那是在佛光寺,他剪下他們彼此的頭髮,做了一個同心結。
“你怎麼了?是生氣了嗎?”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看他,輕輕拽了一下他的衣袍。
他臉色並不好看。
明顯有氣。
他連衣袍都沒有換,一看就是下了朝,聽說了她離開,直接策馬追來了。
算他有心。
她微微壓住心裡的歡愉,輕輕搖他的手臂,問:“我們的馬車會越走越遠,你現在知道了情況了,就快點下馬車回去吧。”
霽月盯著她。
回去,他倒是想甩袖回去。
他拂過她抓著自己衣袍的手,冷冷的道:“沈朝歌,你是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無端就帶了滿滿的怨氣。
她往他身邊坐來,輕聲細語,俏皮的歪了歪腦袋問他:“大人,這話又從何說起?”
沒心情和她逗笑。
“你心裡明白,少和我耍這些詭計。”
不吃她這一套了。
她輕輕咬了一下唇,霽月是真生氣了。
她只能硬著頭皮委屈巴巴的說:“我不明白,你不能這樣說我。”
雖然確實耍了些手段,為的都是要激發他裡面的佔有慾,嫉妒欲,控制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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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的不過是讓他也更在乎她,更愛她罷了。
霽月看著她。
她死鴨子嘴硬,他更氣。
他是看著她一點點長大,從最初的懵懂無知,看著她一點點變化的。
她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在眼底。
她耍了什麼手段,什麼心眼,他會不知道?
她最近因為墨蘭姑娘的事情,待他確實是忽冷忽熱。
一會待他親熱,給他好。
一會給他澆盆冷水,理都不理他。
連她的面都不肯見了。
他忽然就冷笑了一聲。
他寵她,愛她,疼她。
不代表他樂意不分是非,不顧大局,放下一切,被她處處牽著鼻子走。
他不樂意聽她的,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過了一會,他才說:“罷了,暫時分開幾天,你冷靜冷靜也好,等你什麼時候不鬧了,我再回來。”
他忽然起身,站了起來。
要走。
朝歌一怔,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伸手拽了他的手臂:“你幹嘛?”
“放心,我會護送你回廣陵,等把你送到廣陵,我再返回。”
甩開她的手,他就出了馬車。
朝歌愣了愣。
本以為霽月追上來後,是要與她好的。
誰知,他還鬧起了脾氣。
她眼睛立刻紅了起來,不爭氣的想哭。
沒出息。
霽月人已出了馬車,轉身上了自己的馬。
他寧願策馬,行在冷風中,也不願意與她同坐一輛馬車了。
朝歌掀了布簾朝外看了看,他馬倒也沒行遠,就在她馬車的旁邊跟著。
這並沒有讓她心情好受多少,依舊像堵了一塊大石頭。
中午的時候,在一處曠野,大家下了馬車,支搭上了火,奴婢把菜洗好切好,鳳吟姑娘要掌勺。
出門在外,有諸多不便。
為了趕路,儘早回廣陵,午時這一頓也就簡單多了。
直接做了大鍋牛肉麵。
這面是在府裡做好,直接帶上路了。
下了馬車後的三姑娘暮詞這才發現霽月也過來了。
只是霽月表情冷峻,獨自一處站著,看起來並不是太高興。
她跑過去喚了一聲大哥。
霽月也就嗯了聲。
“大哥,你這是要與我們一塊回去過年嗎?”
“不是。”
“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沒有。”
三姑娘還委屈上了,說:“你明明就有不開心,我也是你妹妹,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不能和我說,還是在你心裡,根本就沒有把我當自己妹妹。”
霽月微微愣了一下。
他的不開心這麼明顯嗎?都顯在了臉上了?
蟄伏了這麼多年,自認為自己也是一個情緒不會輕易外露的人了。
這個壞丫頭,一會撩得他心癢難耐。
一會又氣得他,甚想擱個幾天不搭理她算了。
三姑娘委屈得不行,霽月也就解釋道:“都是朝中一些事情,和你說了也沒有什麼用。”
聽他解釋,三姑娘勉強好受些,這說明大哥心裡還是有她這個妹妹的。
三姑娘忙道:“雖然說我可能幫不上你什麼忙,但我是你的妹妹,我想為你分擔你的煩惱,我以後一定會努力做得更好,成為那個可以幫助你的妹妹。”
也成為那個配得上他的妹妹。
朝歌可以的,她也可以。
她最近也有勤讀書,增加自己的知識,見識。
她想離他更近一些,與他有更多的共同話題。
霽月卻淡淡的說:“你把你自己嫁出去,就是在為我分擔煩惱了。”
免得她變成了老姑娘,到時候對他父母都不好交待。
三姑娘被噎得臉上一陣白。
這話題聊不下去了。
她沒朝歌那般大膽,敢說她喜歡的是自己家大哥。
她想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哪怕一輩子不嫁都沒有關係的。
朝歌這時走過來,捧了熱茶,假裝沒看見一旁的暮詞,對霽月說:“大哥,你渴了吧。”
“不渴。”
他都沒看她一眼,抬步走了。
明顯與她疏遠。
三姑娘暮詞嗅到其中的味道,兩人又鬧彆扭了,愉快。
她就說吧,就朝歌這等不講理又霸道的性子,時間久了,大哥一定容忍不了她的。
像大哥這樣的人,就該配一個溫柔賢惠的姑娘。
能持家,不鬧騰。
看了看離開的大哥,她質問:“沈朝歌,你怎麼把我大哥給得罪了?”
朝歌說:“你想多了,我才沒得罪他,再說了,一家人,說什麼得罪不得罪的,太見外了。”
暮詞磨牙。
見外,她還真是絲毫不拿自己當外人。
“那他為何不高興?”
看到朝歌後她就不相信了,霽月肯定不是為朝中的事情煩惱。
朝歌呵了一聲,說:“我猜他一準是朝中遇著了什麼事,正煩著呢,你少去招惹他,免得他心煩,把脾氣發給你,大哥不僅是你大哥,還是朝中權臣,你要聽話,察言觀色懂不懂。”
“……”
朝歌教訓她一通,又捧著自己的熱茶去找霽月了。
其實,大哥再怎麼不高興,也是不會朝她發脾氣的人。
因為雙親的原因,大哥待旁人再怎麼冷峻,不客氣,對她也是客氣得很。
也許,在他的心裡,她僅僅就是妹妹吧。
霽月稍微走遠了些,進了林中。
冬日,林木也蕭條。
知道朝歌跟了過來,霽月止步。
朝歌快步走過來說:“這茶再不喝,就涼了。”
霽月看她一眼,問:“不鬧了?”
“我鬧什麼了?”
否認到底。
她就是激發他的佔有慾,控制欲。
讓他也喜歡她,喜歡到欲罷不能。
沒想到他這麼敏銳。
看在她這麼執著的一路又追過來的份上,霽月伸手拿了茶盞,把茶喝了。
喝過,又把茶盞還給了她,說:“行了,別跟著我了。”
“你要幹嘛?”
“尿急。”
“……有辱斯文。”小姑娘面上一紅,轉身跑了。
他明明可以說得更文雅一些的。
不要臉。
她飛快的跑出林中,她可不想聽見任何聲音。
想著霽月把她送到廣陵還要返回,那她只有半日的時間可以和霽月相處了,還是打算暫時緩和一下兩人之間的氣氛。
不能讓霽月心情不暢快的離開。
他能追過來,還要親自護送她回廣陵,就說明霽月待她是有心的。
喜歡她是真的,在乎她也是真的。
想想這個,心裡受用了不少。
等霽月回來時,她體貼的讓奴婢把溫水都準備好了,送到霽月面前,讓他淨手。
有小妻子的模樣了。
等他淨過手,朝歌說:“外面冷,你進去曖和一會吧。”
看在她一路討好的份上,霽月想了想,也就同意了,給她個面子,這才又坐了她的馬車。
朝歌嘴角扯了扯,跟著上了馬車。
不遠處,三姑娘暮詞氣得踢了踢馬車。
朝歌坐在他身邊,悄悄抱住他的胳膊探著腦袋去看他冷峻的臉,問:“不生氣啦?”
霽月輕哼一聲,別過臉不看她。
她想了想,起了身,在他臉上就親了一下。
“……”他怔了怔。
她笑眯眯的問:“還氣不氣?”
這是在用美色誘他。
轉眸,他扳過她的腦袋親下去,啄在她唇瓣上,說:“我生氣的時候,多這樣親我,我就原諒你了。”
可她怎麼不覺得是這樣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