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在眾人的鼓掌聲中衛映雪走下臺來坐在第一排正中預留的位子上。
衛映羽又簡短地發表了一些言辭，就邀請賓客們移步旁邊的舞廳。
眾人都站起身來三三兩兩地向左邊的走廊走去，衛映羽在前面引路。
衛映雪也從椅子上站起來，這時一個經過她身邊的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個一頭銀髮的男人，她搜遍回憶的角落，確定自己以前沒有見過這個男人，可是看著他的背影心裡面一根弦卻逐漸緊繃起來，這個男人給她一種陰澀的感覺。
她有意跟上男人的腳步，卻見他並沒有跟隨眾人走向舞廳，而是轉向了通往洗手間的走廊。
這條走廊裡面只站著幾個負責指路的僕人，男人匆匆走進洗手間，衛映雪猶豫了一下，也走進了洗手間，停在外面的洗手池旁邊。
“琳姐，是，我在，”沉穩的男聲從裡面傳來，聽起來有些熟悉，他應該是對著電話在說，“是，我現在馬上過去。”
衛映雪往後退了一步讓自己隱在陰影裡，就看見男人從裡面出來了，男人四下看看沒有發現有人注意他，就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衛映雪略一思索，立刻想到她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
——在莫逸軒公寓門口準備破門而入而後被衛映羽的突然到來而打斷的人中，就有這樣一個聲音。
他的名字曾經從映羽口中聽到，叫許紹琦。
那麼很顯然，他口中的“琳姐”就是衛琳月。
他似乎從衛琳月那裡接到了什麼任務。
衛映雪放輕了呼吸，無聲地跟在他後面。
許紹琦一路走出了宴會的大廳，沿著樓梯上樓，看他駕輕就熟的樣子，顯然來過這裡不止一次。
衛映雪起先以為他是要偷什麼機密文件，隨著他上了五樓才意識到不對。
根據她的記憶，五樓以上曾經住過一些衛家的人，後來因為她要回來，所有住在這裡的衛家人都被衛映羽趕了出去。
因為今天是衛映羽的生日宴，衛宅的僕人幾乎都在下面的場廳幫忙，兩人一路行來就沒有碰見幾個僕人，到了五樓更是一個人都沒有，走廊裡面昏黃的燈光投射，有種昏暗的壓抑。
許紹琦走到一扇緊閉的房門前，從口袋裡面摸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衛映雪的眼眸猛地縮緊。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許紹琦進的是曾經衛琳月的房間。
她遲疑了一會，悄無聲息地靠近了房門，伸手把門撥開，小心翼翼地向裡面窺探了一下，沒有看見許紹琦，她整個人蜷縮著滾進了房間，腳尖順勢把門一勾，讓它恢復虛掩的狀況。
衛映雪迅速地滾到了沙發後面，整個過程中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許紹琦沒有開燈，整個房間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中，只有朦朧的月光透過窗子照進來，提供微弱的光線。
衛映雪在黑暗中屏息凝聽，聽見了一邊一個房間裡面傳來翻動紙張的聲音，還有東西被搬動的聲音。
過了一會那個房間的門鎖“咔噠”一聲，許紹琦的腳步聲近了，停在沙發旁邊。
衛映雪伏低身體，右手無聲地握住了青色的小刀。
幸好許紹琦的腳步只停了一會，就轉身走向門邊，耳聽得他走出門去，關門，鑰匙插進鎖孔裡面，他重新把門鎖住，隨即離開了。
衛映雪直到他的腳步徹底聽不見了，才直起身來，轉身走進他剛才翻動檔案的房間。
她關上門，在牆壁上摸索了一會找到了開關，開啟了燈。
左手邊是一張書桌，桌面已經空了，上面積了一層塵土，有明顯凌亂的痕跡，中間一塊很光潔，顯然剛才許紹琦把什麼東西放在了書桌上。
旁邊貼牆放著六個合金書架，佔據了兩面牆的位置，裡面各種檔案書籍堆得滿滿的。
裝飾品幾乎都被收走了，看來衛琳月不希望別人藉此發現她的喜好和生活習慣。
這是衛琳月曾經的書房。
衛映雪先是搜查了書桌，所有的抽屜都已經上鎖了，用手敲了敲，確定裡面有東西，可是看鎖孔周圍暗沉的顏色，剛才許紹琦應該沒有開啟過這些抽屜。
他剛才離開時她聽見了紙張摩擦的聲音，他帶走了什麼？
衛映雪轉向書櫃，書櫃門都關著，裡面壘疊的案卷上都積了塵土，她眼風一掃，立刻發現雖然所有書櫃前的地面上灰塵都已經凌亂了，然而其中一個下面櫃門的拉手處有明顯的指印。
她伸手把這個櫃門拉開，下面的第一層堆列著滿滿的資料夾，第二三層全部都塞著牛皮紙的檔案。
衛映雪蹲下來，看了兩遍也沒有看出哪個檔案有被動過的痕跡。
把這些檔案全部看過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現在的時間肯定無法做到。
她遲疑了一下，伸出手來，水蔥樣的指尖貼在資料夾的側面，依次撫過每份檔案，閉上眼睛細細感受手下的感覺。
作為特工，手指的靈活和敏感非常重要，握槍持刀的手要時刻保持藝術家般最靈敏的觸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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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細的手指一一擦過這些檔案，忽然她眉間不可察覺地抖動了一下，停了下來。
衛映雪睜開眼睛，從手指停留的地方往前抽出了十幾份檔案，放在衛琳月的桌子上一一翻查。
看了幾份檔案也不過是衛琳月和幾個家族的生意往來，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她搖搖頭，又開啟一份，瞳孔忽地放大，臉色瞬間冰封。
一張紙從這份檔案中輕飄飄地飄落下來，落在覆滿灰塵的地上，像一隻死去的白蝶。
這是一份醫院出具的親子鑑定書。
樣本A衛映雪
樣本B衛映羽
無血源關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