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幫個忙扶我過去。”衛映雪指了指火堆，莫逸風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還是幫她挪動到了火堆旁邊。
“你要做什麼？”眼見得她拿出一把青色的小刀夾在指尖，莫逸風疑惑地問。
“幫你把子彈挑出來。”衛映雪先把他槍口附近的褲子割開，用刀尖大概探了探傷口裡面，挺秀的眉毛蹙了起來，不確定地問，“裡面有幾顆子彈？”
“不知道。”莫逸風隨著她的動作也皺了皺眉，看了一眼裸露出來的慘不忍睹的傷口，轉過頭去看她。
那就只能憑感覺弄了。衛映雪苦惱地嘆了口氣，再把小刀湊近了火堆，直接在火上烤，“這東西留的越久越不好，萬一影響你以後走路就麻煩了。”
“嗯。”莫逸風答應了一聲。
“可能會有點疼。”衛映雪抓過他的手按在腿上的動脈上，“按緊了，血流出來可收不回去。”
“嗯。”莫逸風照做了，淡淡地應了一聲。
“喂，你一點不害怕啊？”衛映雪半是詫異半是好奇地抬起頭盯著他的眼睛。
“——！”莫逸風正要回答，左小腿的腿肚子突然一陣灼傷般的劇痛！他深吸了一口氣，狠狠地攥緊了拳頭，硬是壓抑住了到嘴邊的*！
“分散一下你注意力。”衛映雪低下頭專心致志地幫他挖著子彈，一邊跟他說著話，“你應該沒經歷過這樣的事吧，為什麼還能這麼淡定呢？”
“你經歷過嗎？”莫逸風忍著要絞斷他小腿的疼痛，咬牙反問。
“嗯，我第一次不打麻藥挖出子彈，叫得跟殺豬一樣。”當時是跟孫夜詡和翼展一起執行任務，孫夜詡取子彈，翼展情急之下直接把大掌糊在了她嘴上，力道之大就好像抽了她一個大耳光。
“所以我不能跟你一樣——唔！”他的腿忍不住一陣抽搐，極致的疼痛後是一種奇妙的舒爽感，衛映雪取出了第一枚子彈，那個沾滿黑血的顆粒被小刀挑出來，在地上滾了幾滾。
衛映雪把小刀重新伸到火堆上，額頭上已經佈滿了一層薄汗，臉色蒼白，“右腿裡面多一點。”
她剛剛醒過來沒有什麼力氣，要取出子彈又儘量減小對他的傷害，而且不能十分確定子彈的位置和數量，她的心裡也沒有完全的把握，但是子彈在他腿裡已經待了那麼久，她不敢再拖延了。
衛映雪再次把燒得火紅的小刀從火上拿回來，深吸一口氣，探進了莫逸風的右腿，根據她剛才的感覺，這裡至少有兩顆子彈。
火燙的刀鋒探入右腿的傷口，立刻就碰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衛映雪沉下手腕，在子彈的旁邊側旋，小心翼翼地將子彈剜出來。
莫逸風瞬間閉上了眼睛，修長的脖頸揚到了極致，脖子上累累青筋暴起，卻仍然強撐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雖然抑制不住地顫抖，右腿卻保持了紋絲不動。
衛映雪取出兩枚子彈，高度集中注意力和用力過度已經讓她滿頭大汗，她長舒了一口氣，正要把小刀收回，突然她的臉色驟然變了。
——小刀的刀鋒剛碰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雖然只是碰到了最邊緣，但如果她的感覺沒錯的話，那是一粒卡在腿骨中間的子彈！
必須要取出來，可是那麼深的位置，萬一她……衛映雪的手腕不由得有些抖，這時溫熱寬厚的手掌觸到了她的臉。
她訝異地抬頭，莫逸風默默地伸手幫她擦去了臉上的汗水，沉黑的瞳子就這麼看著她，眼中含著淡淡的笑意。
“最後一顆子彈，有點麻煩。”猶疑了一下，她還是決定先告訴他，把小刀最後放到火上去烤。
“你也有猶豫的時候？”莫逸風竟然還有心思打趣。
“當然。”知道自己現在沒有別的選擇，衛映雪白了他一眼，把小刀伸向他的傷口。
能夠碰到那枚子彈，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卡在骨頭裡面了，無論她怎麼變換角度，都挖不出來。
衛映雪手一抖，刀鋒劃破了什麼柔韌的東西，大量的血突然從傷口處湧了出來！
莫逸風猛地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的雙手緊緊按住腿彎處的血管，讓流出來的血量減少了。
這種時候，他腦子一抽竟然想到了一句玩笑，“我的血不要錢。”說完自己都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不知道是不是受衛映雪影響太深了。
衛映雪聞言緊緊抿住了唇，手腕再次翻轉，終於把那枚子彈剜了出來！
她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隨手丟了小刀頹然倒在地上喘息，蒼白的臉上劃過道道汗水。
莫逸風撕下襯衣把傷口緊緊扎住，隨手去撿她掉在地上的小刀，小刀竟然還很燙手，他下意識地去看衛映雪剛才捏小刀的右手，只見纖細的指尖完全被燙紅了，上面滿是晶瑩的水泡，許多水泡由於她剛才用力過大都已經被擠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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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白天，在樹林裡面點火太過顯眼，很容易被發現，莫逸風稍微休息了一下，背起衛映雪往山下走。
“你還能走路？”這下衛映雪是真的驚訝了。
“我告訴過你，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弱。”莫逸風不悅地蹙起了眉頭，抬腳跨過一根橫在林間的老樹根。
走了半個小時，他們遇見了幾批搜捕的義大利打手，都小心地躲過了，莫逸風下了一個山坡，前面突然出現了十個人的小隊，再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放我下來。”衛映雪在他背上低聲說。
莫逸風沒有答應，只是冷冷地看著逐漸包圍過來的人，現在即使放下她，以他的體力也不可能逃離得了。
全身黑衣的打手們紛紛掏出了手槍，牢牢地指住了他們
“莫，是我！”突然從打手們後面走出來一個戴墨鏡的人，對他們說。
“誰？”莫逸風警惕地盯著他，衛映雪也捏緊了青色的小刀。
“別動手，是我貝爾納德！”那個人摘下墨鏡，對他們擺手，“我就知道，你們還活著！”
“你怎麼出現在這裡？”莫逸風的神色一鬆，放下了衛映雪，但是卻依然把她擋在身後。
“你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混進搜山的隊伍！”貝爾納德從手下手中接過黑色的衣服遞過去，“現在不是說閒話的時候，先跟我離開這裡。”
莫逸風松了一口氣，拿過衣服給衛映雪和自己分別披在身上，伸手摟住衛映雪的側腰，承擔了她大部分的體重，混在貝爾納德帶來的人裡面，往山下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