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天幕池水中的力量，正源源不斷地匯入身體中。
但是奧利卻有一種身子逐漸被掏空的虛弱感。
這種感覺他以前經歷過，那時很高興，而現在，完全高興不起來。
虛弱感之外，還有一種古怪的充盈感覺不斷傳來。
身子逐漸有緊繃起來，不是全身發力的那種緊繃，而是由內到外的鼓脹，奧利有一種身子成為了皮球的錯覺。
楊闕蹲在水池旁邊，看著奧利的臉上逐漸蒙上了一層灰白之色。
他艱難地伸手，想要從水池中爬出來。
可是重傷加上強化的虛弱，讓他沒有多餘的力氣，連攀住水池都已經竭盡全力了。
楊闕站起來，退後兩步，看著奧利臉上的灰白之色越來越明顯。
下一息，他整個人驟然石化，接著崩碎成了無數碎塊，沉入到半透明的幽藍液體中。
“和你說的有一點不一樣啊。”楊闕看向瑞尼特說道。
瑞尼特沒有心情回答楊闕的話。
不一樣？
有屁個不一樣，無非是一個炸裂，一個石化然後碎裂罷了。
結局不都是死？
說好的實驗呢！你的實驗就是看著人死掉？
這也是瑞尼特等人第一次看到有人因為接受過多的天幕之力死亡。
以前只是知道有這樣的記錄，卻從未親眼見過。
“你有沒有感覺，有一點似曾相識？”瑞尼特不回話，楊闕也不生氣，自顧自問道，這樣情況下還要別人很有精神地回答，有點強人所難了。
聽到楊闕的話，瑞尼特的表情漸漸變得精彩起來。
此時此刻，他已經懶得掩飾情緒外露，不再當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教宗大人。
被楊闕這麼一提醒，瑞尼特兩人都想到同一個東西——石化怪。
人類的天災，他們只能困受城池的罪魁禍首。
當然，對教會高層來說，這沒什麼不好。
他們連象徵性的對外調查團隊都沒有建立，所有的武力部隊都是對內鎮壓用的。
瑞尼特還有格拉斯兩人年紀都不小，儘管從未出去過，但他們有幸，或者說不幸和石化怪有過接觸。
那個時候，他們都是教會底層之人，也不在中心區域生活。
而是在城池真邊緣位置擔任一些職務，不去艱苦的地方歷練一番，將來怎麼升職？
結果那一個晚上，有大概十來只石化怪，不知怎麼得爬過了數百米的高牆，進入到城池之中，掀起了一場殺戮。
好在到了白天，石化怪分散四周不動，才被教會派來的人一一解決。
瑞尼特是親眼見過，知曉石化怪的模樣。
知道石化怪的樣子沒有像宣傳的那樣兇惡，它們的模樣，其實和人頗為相似。
然後，奧利在破碎死亡前，變成了“石頭人”！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絡？
瑞尼特不是蠢人，他想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可能。
“好了，第二個。”楊闕又把格拉斯丟進水池中。
格拉斯還想要掙扎，楊闕伸手按住，將其死死按在裡面，很快，格拉斯就不再反抗。
像是一具屍體，飄在液體中。
但這次楊闕沒有任由格拉斯被動吸收過多的天幕力量死亡，他伸手抓著格拉斯的腦袋，開始使用乘黃的力量。
嘗試治療格拉斯。
如果達成某種平衡的話，會怎麼樣？
會不會讓格拉斯變成真正的石化怪？
天幕力量強化、異化著格拉斯的身軀，乘黃的治療之力又不斷治療著其身上的傷勢，也包括天幕力量帶來的異化。
格拉斯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痛並快樂著。
那幽藍色的液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很快就減少了三分之一。
就在這時，格拉斯腦袋驟然石化，楊闕收手退後一步。
格拉斯的腦袋自行碎裂，無頭的屍體也沒有鮮血流出來，沉入到水池底部。
楊闕多看了幾眼，不是在看格拉斯的屍體。
而是剛才石化破碎的奧利，準確地說，是看不到奧利的碎塊了。
那些石塊已經完全融入到幽藍液體中。
“不是很熟練，還好，還有一個。”楊闕在瑞尼特驚恐的眼神中，將其抓起，但沒有第一時間放入水池裡面。
“問你幾個問題。”楊闕說道。
瑞尼特把頭一轉，寧死不屈，他都要變成實驗品了，難道還要指望他配合？
“那些和你一樣，接受了這力量的人，都長什麼樣子，在什麼地方。”楊闕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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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尼特嘴巴動了動，猶豫了一下。
他倒不是擔心教會高層的安危，而是覺得，如果只有自己這麼一個實驗體，對方會不會因為其稀有性而更加小心。
但仔細一想，就算自己不說，這位神秘人難道又找不到教會其他高層？
既然如此，還不如說了呢。
大家一起下水，挺好的，不能他一個人受苦。
這個問題，可以回答！
打定主意，瑞尼特立刻把教會的高層，賣了個乾乾淨淨，然後視死如歸地進入到水池中。
天幕力量不斷匯入他的體內，瑞尼特感覺很難受。
楊闕的腦袋按在其頭頂，來自乘黃的治癒力量，又讓瑞尼特感覺很舒服。
冰火兩重天，在痛苦和舒適中反覆橫跳。
瑞尼特覺得自己距離死亡已經不遠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瑞尼特“醒來”，本能地動了一下。
一股磅礴澎湃的力量從四肢百骸中湧出，從未如此強大過！
瑞尼特感覺到自己可以隻手破天！
無敵了！
“我……”
低頭看下去，瑞尼特發現自己的雙手，變成了灰白之色，看上去好像是由兩塊石頭雕刻而成。
瑞尼特臉色微變，立刻伸手往下面摸去。
接著他臉色大變，或者說是想象中的臉色大變。
沒了！
下面沒有了！
儘管瑞尼特在感知中還可以感受到它的存在，但實際上，它已經沒有了！
這是幻覺！是幻肢！
“不！”
瑞尼特發出一聲咆哮——企圖發出一聲咆哮。
他發現自己沒能發出聲音，明明感覺到自己其實開口了。
伸手一摸，瑞尼特沒有摸到自己的嘴巴，鼻子，耳朵。
五官中，似乎只剩下了眼睛的存在。
“別摸了，你自己看。”楊闕取出一面鏡子，放在瑞尼特面前。
瑞尼特看過去。
鏡子裡的不是他，赫然是一隻石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