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一言說到這裡，意味深長地‘呵呵’笑了幾聲，繼續道：“蘇少俠年紀輕輕，便能不受財帛利益矇蔽，還能夠深謀遠慮想到這些，這不是良才美玉，那什麼才是呢？”
趙睿接著問道：“你是說，蘇穢拿了朕金銀之類的賞賜，便是‘錢貨兩清’，他不欠朕什麼，朕也不欠他什麼。
可若是蘇穢拿的不是實際利益，而是題字墨寶，便是代表朕罩著他，他再也不怕受郭家欺負？”
蔡一言拱拱手，笑道：“陛下話糙理不糙，確實是這個道理。”
趙睿表面上保持微笑，內心卻完全是另外一番想法。
發動中書門下省、六部衙門諸多官員抨擊蘇穢的人，正正就是蔡一言，就算如今蘇穢、李小人、遊安歌全是以頭功論，但趙睿私底下給蘇穢補償，蔡一言表面上恭順，心裡大概還是會有些不快。
畢竟這代表皇帝認定了蘇穢確實就是頭功，就算表彰聖旨上三人並列，但滿朝文武心裡都自會有所計較。
如果蘇穢最後拿到了實打實的利益好處，那就代表這一場激烈的朝堂之爭，平安候陳劍書還是贏了，太師蔡一言還是輸了，不過就是小勝與大勝的區別而已。
王樂這才出宮，剛剛有些風吹草動，蔡一言便立刻趕到御書房這兒，還美曰其名‘為陛下鑑別良才’，實際上卻是生怕趙睿太慷慨，給了蘇穢過多的好處。
如今蘇穢只是讓趙睿幫忙尋找義妹，隨後又討要了一副墨寶，兩個都是不痛不癢的要求，這算是給了趙睿面子，又沒有讓太師一系和清流言官難堪，各方都可以接受。
趙睿心裡頭想到，蘇穢心甘情願吞下這啞巴虧，變相就是讓陳劍書吃癟。蔡一言如此誇讚蘇穢，歸根究底的原因，其實就是這個。
蔡一言在幕後操縱文官體系，暗中把持朝政，趙睿早對父皇惠宗皇帝留給他的這個顧命老臣心生不滿。
只是如今紅禍為患世道唯艱，趙睿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倚重這個老臣子，短時間之內實在是拿蔡一言沒有辦法。
這一場君臣大鬥法，怕且是只能繼續鬥下去。
只不過，蘇穢能夠洞悉時務知所進退，提出索要墨寶這等巧妙的提議，使得三方勢力都能夠接受，徹底平息了這一次的朝爭，卻讓趙睿越想便越覺得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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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睿此時便覺得，蘇穢確實就是塊良才美玉，日後還真是值得好好栽培提拔。
只是，無論是老奸巨猾的蔡一言，還是自小受帝皇心術薰陶的趙睿，大概都是做夢也想不到，蘇穢之所以會有這個提議，根本就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蘇穢唯一的考慮，就只是為自家娘子著想而已。
蘇穢並不知曉自己單純的行為，背後還有如此之多的門道和巧妙之處，趙睿答應了滿足他兩個願望，他便心安理得地隨著王樂回到涯樓。
回到涯樓已經是深夜，蘇穢看了看天元榜，今天他又白白拿了一勝，目前已經二百二十八分，看來對手並未知曉他已經傷愈復出。
隨後蘇穢又看了看明日比鬥的安排，對手並不算太強，只不過，他此時的心裡，有個聲音在與他說，其實明天一樣不需要戰鬥，反正直到現在，還沒幾個人知道他的傷已經好了。如果明天繼續不出現，又能再白白拿一勝。
蘇穢‘啪’的一聲打了自己一巴掌，把內心深處那條‘懶蟲’拍死。
蘇穢暗暗告誡自己，來到涯樓修行，並非為了名次，而是為了變強！不與各方好手比試，又如何能夠變強呢？心存僥倖偷奸耍滑要不得，還是該腳踏實地，好好地參與每一場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