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穢放下棋子,若無其事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淡淡地說了一句:“娘子,咱們走吧。”
郭衍行伸手抓住了蘇穢的手臂,半疑惑半憤怒地說道:“我們說好的賭約呢?哪裡走得這麼容易!”
郭衍行說話時,郭家的那些護衛們也圍了過來,個個都摸著腰間的刀柄。
蘇穢一臉木訥地說道:“世子一來便出言譏諷在下,笑在下就是個奴僕,想必世子早就知道,我是一個贅婿,地位不比奴僕高多少。
我作為一個贅婿,沒有資格和權力把娘子輸給任何人,反過來,娘子才能把我作為賭注,輸給別人。
世子早知道是如此,卻依然願意與在下對弈,這就是所謂的‘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臭小子,你竟敢賴皮不認賬?”郭衍行質問蘇穢。
蘇穢冷笑了一下,道:“首先,就算在下想要認賬也認不了,畢竟我是個贅婿嘛,世子該懂得世俗規矩,在下實在沒資格也沒辦法把娘子輸給你。
其次,世子大可讓天下人知道,閣下贏了我這個根本不會下棋的人,也大可告訴天下人,我蘇穢是個賴皮不認賬的,甚至還可以把這一局的棋譜印發天下,讓天下人看看我蘇穢是如何一個臭棋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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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衍行終於明白過來,其他圍觀的人,包括周玖兒也明白過來了!
簡而言之,蘇穢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一局無論輸贏,都是郭衍行臉上無光,是郭衍行丟人現眼!蘇穢屁所謂都沒有!
用六叔祖的話說,蘇穢這一局就是‘贏了血賺,輸了不虧’!
郭衍行氣得面紅耳赤,根本說不出話來,他身後的王府護衛們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不該動手。
蘇穢掙脫郭衍行的手,拍了拍郭衍行的肩膀,道:“在下與世子下這一局,是為了讓世子明白一個道理,世子不是常常說,您是最講道理的嗎?”
“道理?本世子確實最講道理!”郭衍行頓了頓,又語帶威脅地咬牙切齒道:“本世子便聽聽,你這小子要說什麼理!”
“瓷器碰缸瓦這句話,世子應該聽說過吧?”蘇穢說著,指了指郭衍行,又道:“世子閣下便是瓷器,而且是古董那種級別,珍貴之極。”
他又轉頭指著自己的鼻子,道:“在下甚至連缸瓦都不如,根本就是塊土磚。”
郭衍行不解,又問道:“本世子自然身份尊貴,你也確實是卑賤,可那又如何?你卑賤你窮你弱就有理了?”
蘇穢笑了笑,繼續道:“世子若是非要與在下作對不可,在下亦可奉陪,只不過,這是拿瓷器古董去跟土磚硬碰硬,無論如何都是世子吃虧。
就如同方才這一盤棋,世子必須按照章法棋路下,只許勝不許敗,一旦輸了就要被天下人恥笑,而在下,就算瞎雞兒下也無所謂,輸了就是輸了而已,一點兒損失都沒有。”
蘇穢說罷,稍稍嘆息一聲,道:“既然世子閣下最講道理,該明白在下所言有理。我不願與世子為敵,你我就此握手言和,以後河水不犯井水,世子意下如何?”
蘇穢說著,朝郭衍行伸出了手掌。
安南王府的大輦攔住了官道,此後一番擾攘,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此時道路兩旁已經積聚了很多人。
郭衍行若是不握手,怕是會被天下人恥笑沒有器量……最令人氣惱的是,他還要與蘇穢這個贅婿放在一起作對比!
郭衍行一咬牙,情勢所迫無可奈何之下,只能與蘇穢握手言和,至少暫時只能是這樣。
蘇穢拍了拍周玖兒的馬屁股,道:“娘子別生氣了,咱們走吧,不趕快點,就要過晚膳時間了。”
涯樓為所有員生提供免費膳食,此時此刻,蘇穢竟然還記掛著這麼點小事。
蘇穢等人正想繼續上路,郭衍行突然察覺到有什麼不妥,問蘇穢道:“小子,你不救這個賤婢了嗎?”他說著便伸手指住還在地上裝狗的林瑾。
之所以會有這個棋局,最初的原因便是由林瑾而起。
蘇穢笑了笑,道:“我們與瑾兒姑娘不過萍水相逢,後來還因為誤會吵了一架,在下為什麼非要救她不可?”
原來蘇穢起意要救林瑾,根本不是因為蘇穢可憐林瑾,而是要套郭衍行入局。
蘇穢最終目的只有一個,便是跟郭衍行講道理,講那一番‘瓷器碰缸瓦’的庸俗道理!讓郭衍行以後別煩著他。
至於林瑾的下場如何,蘇穢管不了,也不想管。
郭衍行愣在了原地,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腦子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