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集去囉。”鄉民們三三兩兩的從山道上向後山走去。
在離高天照他們住的這個嚴家村十五裡的地方逢三就是一個小集，逢十天就是一個大集了，此處是渭河縣和沙縣的交界地帶，二縣附近的鄉民每逢趕集都把自家種的農作物拿來變賣或以貨易貨的換一些生活用品回去。
高天照身上揣著娘交給他的家裡僅剩的一點銀兩，牽著蹦蹦跳跳的小紅，也隨著這些鄉民們朝集市上走了過去。
集市上人影踵踵的，好不熱鬧，高天照精打細算的買回了一些生活日用品，天都正午了，牽著臉色紅通通的小紅正欲返回的時侯，一陣鮮香的氣味朝這邊飄來。
看著小紅留念不捨的眼光，高天照朝那個熱氣騰騰，飄著肉香的包子鋪看去。
那一屜包子剛剛出籠，那老闆正揭開了蓋子，香氣四溢，直直的往鼻孔裡鑽。
高天照笑了一下，他知道小紅餓了，正讒著這一口哩。
他走到了包子攤位前，買了二個肉包子，準備小紅吃一個，留一個給娘吃。
小紅拿著包子，香甜甜的大口吃了起來。
“天照哥，你怎麼不吃啊？”小紅見天照把剩下的一個包子用紙包好了放在了簍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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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留給娘，我不餓，你吃吧。”高天照說道。
“那不行，我們一人一半。”小紅知道天照哥肯定也餓了，只是想省錢才這樣說的。
看著不依不饒的小紅，高天照只得在小紅遞過來的包子上咬了一大口，小紅這才滿意的笑了。
二兄妹正在互相遷讓著，一隻贓兮兮的手伸到了他們的面前。
一個彎腰駝背的老爺子，滿臉像刀刻一樣的皺紋，一雙昏濁的眼睛乞望著正在吃得香甜的小紅，想必這老人是餓了。
高天照連忙把簍子裡的一個包子拿出來遞給了老人，老人感激地雙手合十，顫巍巍的把包子接過去，小心翼翼的放進了懷裡，二眼盯著準備掏錢再買一個包子帶給娘吃的高天照。
看著老人期冀的眼神，高天照對老人說道：“老伯，您餓了就吃吧，待會包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老人不為所動的看著高天照，嘴裡在囁嚅著什麼。
賣包子的老闆對高天照說道：“這老人也是遭業啊，他就住在前面的山巒之上，屬於沙縣的地界了，他唯一的一個兒子是個讀書人。這一次還考中了秀才哩，可是在一次坎柴的時侯從山峭上摔了下來，全身癱瘓不起了，媳婦丟下他爺倆跑路了，只能指望這病癆癆的老爺子乞討一點吃食了。”
那老闆說道：“好在這裡是三天一小集，十天一大集，來往的人多，不致於把他爺倆餓死。”
唉，包子老闆一副憨態可掬的樣子，一看就是個忠厚的好人，他從蒸屜是拿出了一個包子遞給那個老人說道：“王老伯，快回去吧，兒子還指著你呢。”
那老者接過包子，昏濁的眼裡沁出了一絲霧氣，那包子老闆連忙說道：“不用感激了，快去吧。”
老人高興地像是捧著寶貝似的朝山道的盡頭走去。
高天照若有所思的看著老人蹣跚離去的背影，可能是同病相憐吧，當他聽說這老者的兒子也是和他同一期新晉的秀才，不覺得有了些許同是讀書人，英雄惜英雄的意境了。
他掏出錢來，買了十個饅頭包好，對小紅說道：“我們跟著那老伯，順便去看看他兒子。”
小紅知道公子的善心大發了，她何嘗不是個有同情心的女孩呢？
她說道：“這個書生也是太可憐了，馬上要參加鄉試了，有可能功成名就的，太可惜了。”
“就是，在這種艱難的環境下能考中秀才，真讓人敬佩啊。”高天照和小紅邊說著邊一路跟著那老者翻過了一道山巒，在一處半山腰處的小木屋門前停下了。
“老伯。”高天照和小紅走進了小木屋，小木屋內就是一張床和一個三條腿的桌子。其他的物什亂七八糟的堆放在屋裡，屋裡散發著一股陳舊的黴味。
一個面色蒼白的年輕男子斜靠在床上，一隻手稍稍可以抬起，勉強的可以把食物放進嘴裡，此時，他正在把包子拿在手上，眼裡滄滿著淚水對老伯說道：“爹，您就不用管我了，讓我自生自滅吧。”
老伯可能是痼疾纏身的原因，口不能語，只是雙手搖動著，阻止兒子的說下去了。
這王老伯一直靠打獵為生，含辛茹苦的養大了這個兒子，可就在這個兒子要出人頭地的時侯，出現了災禍，導致成了如此的境況。
“生命受之於父母，怎能說放棄就放棄的呢？”高天照走進了屋子。
“在下柳天照，渭河縣人，和小妹一起跟著老伯進來，實屬唐突了一點。”高天照自我介紹道，既然高家不允許自己再用高姓了，他也不了能添著一張臉繼續的用高姓了。
那老伯見是高天照兄妹到此，對著床上的青年一陣比劃，神情甚是喜愉。
“小生王懷忠，沙縣人氏，感激柳兄的康慨相助，在下感激不盡，只是病體不能行禮，真是有偏了。”
小紅將十個饅頭交給了老伯，老人喜孜孜的把饅頭放進了一個吊簍之中，看樣山中好多蚊蟲鼠類的小動物，吊在空中就保險多了。
二個讀書人相見，知心的話就特別的多，高天照對王公子說道：“你摔下以後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才會越來越嚴重的，不要氣餒，我想心設法的看能不能幫你一下，主要是你自己不能喪失信心。”
王公子淚眼婆娑的說道：“我一直在找尋短見的時機，可我連想死都不可能做到，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了。”
“今天聽柳兄的一席話，我真是慚愧至極啊，從今天開始，我要自己努力的活動一下四肢，喝一些老鄉送來的草藥，爭取早一點康復。最起碼的讓老爹心裡好想一點。”
聽到了兒子發自內心的言說，老伯也欣慰了起來，用衣袖揩了揩眼淚，對著高天照兄妹投來了感激的眼神。
臨分別時，高天照答應王公子每三天一個小集的時侯，他會再來這裡，不說能從根本上幫助他們爺倆，起碼十個饅頭是買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