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桃花籤
祖師希運的頓悟——虎跑泉的傳說——秦梅抽到一張桃花籤
古道漫漫，延亙數十裡的石階棧道斗折蛇行，古木參天，空谷傳響，白湍素流，石塔成群。秦梅走在石階上，雖小腿肚陣陣痠痛，可置身於這美妙絕倫的大自然，她感到從未有過的怡然愜意。
向敏中雖來過這裡幾次，可都是走馬觀花，這次有慧緣法師親自陪同遊覽，他想不能放過向他討教的機會。向敏中邊走邊向慧緣問道：“希運祖師在此建寺，並倡立了禪宗新學，其主旨是無心，敢問法師，這無心應作何解釋？”
慧緣說道：“無心者，無一切心也。如如之體，內如木石，不動不搖；外如虛空，不塞不礙。無方所，無相貌，無得失。”
向敏中說：“但能無心，便是究竟。這不與馬祖道一的即心即佛的思想如出一轍嗎？”
“所言極是，心即是法，法即是心，以心印心，心心不異，後世故有心心相印之說。不過，師祖希運不主張讀佛經，而主張讀公案。”
向敏中問：“何為公案？”
“就是禪祖行上的記述和語錄。希運祖師不主張苦苦修行，而注重頓悟。”
“是的，我聽說他接納信徒的方式是單刀直入，機峰峻烈，常以手啟或警句使人悟省。”向敏中說道。
慧緣說：“凡向希運問法的人，入門之前必遭當頭一棒，能對棒領悟者，方可納為弟子。此也就是‘當頭一捧’的來歷。”
向敏中與慧緣邊走邊聊，交談甚融，越過一個石坡，就見一潭清澈的泉水展現在眼前，走近泉邊，只見一塊碩大巨石依泉而立，石面上用狂草刻著“虎跑泉”三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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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梅好奇地問慧緣法師：“這虎跑泉可有什麼來歷？”
慧緣緩緩說道：“此來自一個傳說，一次祖師希運在正殿召集大小和尚宣講佛法。突然有只吊晴白額猛虎，青天白日，從山上跑下，闖入大殿，碰倒香案，大小和尚，嚇得亂做一團。希運不慌不忙，閉上眼睛，口中念念咒詞，用手一指，那倒在地上的香案，變成一塊大石，那猛虎被大石壓在下面，一動也不動。從此老虎就在大殿大石下，每天聽希運講經誦課，時間久了，那老虎也被感化了。希運圓寂時，那猛虎突然從大石下翻身跑了出來，跑到希運墓邊，一頭撞死在墓塔邊。而這塊石頭下，便湧出泉水，年年月月不停地流。後來師徒們用石板在這裡砌做一個池子，那泉水就叫“虎跑泉”。
秦梅還是第一次聽到過這麼哀婉動人的傳說，她那雙漂亮的眼睛有些潮溼了。
向敏中說道：“虎跑泉的泉水又清又甜，用它泡上幾片黃檗茶，氣味特別香甜。”
“一點不假，請二位施主隨我來！”慧緣說道。
不一會兒，他們邁上了不遠的銘香亭，亭內已有兩位小和尚在此迎候，見慧緣領著他們上來，便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
慧緣也合掌說道：“阿彌陀佛，請為二位施主施茶。”
向敏中、秦梅在石凳上款款而坐，面前是一張圓形石桌，桌上有一紅木製作的茶盤，只見一小和尚從茶盤取過兩隻青花杯盞，放在一隻木桶裡洗了洗，然後又放回茶盤，小和尚提起一隻水壺對著杯和蓋再次沖泡，紅木茶盤上有四個圓型小漏孔，水便順著漏孔流入茶盤下面的盛水盒。另一位小和尚拿出一隻竹木茶筒，用竹枝作的茶勺，在茶筒裡舀了兩小勺分別放入兩隻杯子，提水壺的和尚立刻注入開水，開水並未注滿，只有杯子的一半，他便將兩隻杯蓋蓋上。
如此，秦梅以為茶已泡好，便伸手去端茶杯，向敏中立刻阻止道：“第一道茶是洗茶，不能喝的。”
秦梅又將手縮回，臉上泛起一道紅暈。
果然，小和尚又端起茶杯，將蓋沿留出一道縫，讓茶水從縫裡流出，待水流幹，再將開水傾入，這回是將水倒滿，蓋好蓋，雙手端到向敏中、秦梅面前說：“兩位施主請慢用。”
秦梅開蓋輕輕抿了一口，頓覺清香味瀰漫肺腑，她說道：“哎呀，這茶真好喝。”
向敏中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連忙誇道：“好茶，好茶。”
慧緣說道：“山裡人種茶制茶沿襲至今，家家有花圃，戶戶即茶廠。一口鍋一焙火便是一個手工茶棧，做工極為考究。太陽出山後不採茶，頭水茶以一芽兩葉為標準，栽花製茶是山裡人習俗，製茶時將盈香的花骨用絲線一串串綴起，封箱焙乾後，把線拎出，使茶有花之奇香而無花之形骸。“瓜片茶”的製作很是叫絕，竹枝作炒具，以木炭烘焙，鮮葉不過夜，留其葉嫩、香醇，湯色、味醇、耐衝的獨特風味。”
向敏中說：“喝到這麼好的茶，倒使我想起了宋時筠州判官倪思讚美汝南茶的詩句：中州絕品舊聞名，淪以寒泉雪色輕，怪得道人常不睡，一甌喚醒夢魂清。”
念畢，慧緣臉上露出了微笑。他對向敏中的學識刮目相看。
下了銘香亭，慧緣又領著他們朝華雄寶殿走去，一路上都是簇擁的人群。邁上宙殿的臺階，更是人聲鼎沸，以嚴持戒律著稱於世的雲泉寺，早已不復存在。
在宙殿正面一座高五米銅鑄香爐前，他們停住了腳步，秦梅拉開坤包買了兩柱香，給了向敏中一柱，然後把香點燃，插入爐內。
向敏中雙手合十說道：“我佛慈悲。”秦梅也學著向敏中的樣子合掌微拜，嘴裡唸唸有詞。
兩人拜畢，慧緣法師走了過來建議道：“二位施主，你們去那邊抽個籤吧，這裡的籤挺靈的。”
秦梅看看向敏中。
向敏中說：“抽什麼籤，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我相信命運，相信不可知的力量，想知道未可預卜的未來，還是抽一隻吧。”秦梅說。
向敏中說：“那你去抽吧。”
不一會兒，秦梅拿著一張水紅色小紙條跑了過來，她把紙條塞到向敏中手裡說：“快，為我解籤。”
向敏中開啟紙條，念道：
自然好事到門牆
失物原來東北藏
今有同音人指點
不期花柳又同芳
向敏中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秦梅裝著不知，一個勁地說：“解呀，快解呀，什麼意思呀。”
慧緣連忙說道：“施主要走桃花運了，這是一張桃花籤。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轉而，慧緣臉上又泛起一種深意的微笑，他輕聲慢語地說道：“但佛家認為色即空、空即色哦。”
向敏中將紙塞回秦梅手裡。低聲向慧緣問道：“請教慧緣法師，這色即空、空即色究競是什麼意思？”
慧緣道：此話“取自《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這是佛教的重要思想，簡單的說，色是指一切能見到或不能見到的事物現象，而這些現象是人們虛妄產生的幻覺。空，才是事物的本質。人生在世時時刻刻像處於荊棘叢林之中一樣，處處暗藏危險的誘惑。只有不動妄心，不存妄想，心如止水，才能使自己的行動無偏頗，從而有效地規避風險和誘惑。否則就會墜入萬丈深淵呀。”
向敏中還想追問下去，可秦梅一至尾隨其後，又不便多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