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是帶我來體察民情的吧?不過體察民情一般去的不都是民不聊生的苦寒之地麼,到時您再以溫和體恤的姿態略施以恩惠,民心所向殿下的威望還不就跟著水漲船高。”
快馬夜行,東皇太一帶著木三千出了諸葛瑾的府邸直奔鬧市坊,剛一進了街區便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氣味直逼腦穴,木三千不由開始聯想白日裡的鬧市坊是何等的熱鬧光景,殺豬宰羊下水垃圾,似乎青石板的街面都蒙了厚厚的葷油。想想就有些令人作嘔。
在前帶路的東皇太一卻神色如常,看起來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街邊低簷舊瓦,跟諸葛瑾住的地方對比鮮明。
進了鬧市坊裡左拐右拐,最後在街巷深處卻有一所完全不輸給諸葛瑾的宅院。
東皇太一到了宅院門口停下後下馬過去敲門。
“找人敘敘舊而已,體察民情那種事如果我沒有旨意在身擅自去做,那就是掉腦袋的事情。”
東皇太一敲完門便束袖整衫站在一旁。
“所以這家的主人也不知曉你會深夜前來,要不然還能沒有下人等著迎接。”
“關係特殊。”
東皇太一隻用了四個字回答。
木三千耐著性子陪在一旁,有句話說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可也有句話說知道的越多越主動。啟元獨佔中原已然無人能夠撼動,北疆在雁門關以北雖然虎視眈眈但真要有什麼動作也還是得好好掂量。蜀地易守難攻就是一塊硬骨頭,任誰想要吞併西蜀都難免會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如此局面下拉攏西蜀成為自己的盟友則是最好的選擇。
不管東皇太一所謀劃為何,不論成敗與否,都不會影響這一點。
若到時各方都向西蜀示好,選擇權就到了西蜀這邊。
木三千肯跟著東皇太一下山走這一趟,便是想親眼看到西蜀的局勢會如何走向,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更何況現在的木三千跟一隻任人捻殺的螞蟻沒什麼區別。
兩人等了一會禁閉的大門終於吱呦一聲被人拉開了一條門縫。
透著微弱的燈光一個圓臉圓身子的中年胖子打著哈欠在門後探出了半個腦袋。
“誰啊這大半夜的,讓不讓人睡覺了。”
中年胖子面相喜慶,但脾氣可不怎麼好,揉著眼睛看了半晌才認出來站在門前的人。
“孫管家,半夜還來打攪實在抱歉,不過我找老爺有些急事,還請您去通報一聲。”
“原來是黃公子,那你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告訴老爺。”
本來被人給攪了好夢孫管家滿肚子的火氣差點就噴了出來,不過看清來人是黃公子還是極力給壓了下去。這黃公子雖然見面不多,也不太瞭解什麼底細,但老爺似乎很看重此人,每次來訪兩人都會躲進書房長聊。
孫管家做的就是察言觀色人情往來,知道眼前的年輕人對老爺來說並非常人,就應了一聲痛快回去。
“那個胖子怎麼這麼囂張?連皇子殿下的面子都不給?”
倒是木三千在旁看的一愣一愣的,一個小小官家對東皇太一居然看不出絲毫的尊敬,還膽敢讓皇子殿下在外侯著!
“除了這家的主人,其餘人都不清楚我的身份。”
東皇太一倒是毫不在意,輕輕的跟木三千解釋。
木三千不知曉這家跟東皇太一是什麼關係,也沒再說什麼。
又過了一會孫管家重新回來開門把兩人迎進府裡,態度卻比方才好了數倍不止。
“老爺在書房等著黃公子了。”
孫管家把兩人帶到書房門口就停下,老爺交代了不許任何人靠近。
“如果是官員的話肯定跟諸葛瑾住的不遠,鬧市坊裡能蓋得起這麼好的宅子,定然也是非富即貴吧。”
一路走過來府上小景層疊步步置換,小閣林景獨具匠心,普通人家顯然沒有如此奢豪的手筆。
“倒能算是西蜀數一數二的富戶了。”
書房內裝潢擺設自然古香古色,進了書房這座宅院的主人早就恭敬等候,看見東皇太一進來稍稍往前一步就要跪倒叩拜,東皇太一搶先過去伸手扶住。
“林伯伯這是做什麼,我早就有言您不必拘泥禮節,在您跟前我只是個晚輩。”
“怎敢造次怎敢造次。”
被東皇太一稱為林伯伯的中年人被扶起來忙拱手行禮,然後讓東皇太一坐下,自己就親自給倒茶伺候。
跟諸葛瑾相比林伯伯對木三千倒沒什麼戒心,隨便問了一句後便不再提。
接著東皇太一跟林伯伯兩人卻聊起了家常一樣。林伯伯看東皇太一的眼神裡滿是寵愛,東皇殿下則把自己出外巡邊的趣事說來給林伯伯聽。
其樂融融但讓木三千無聊的直打哈欠。
到了最後林伯伯才說了幾句關於其名下產業近來的狀況,桌上的蠟燭已經燃盡,看看外面天色漸亮,東皇太一這才有了起身告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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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這麼期待來林府,本以為你會談什麼重要的事情,結果真的只是聊天敘舊。”
兩人從林府離開後木三千已經跟著東皇太一在都城裡逛了差不多一整夜。
“林伯伯現在是西蜀最具實力的富豪,但二十多年前他曾經是西蜀朝堂上最為意氣風發的狀元郎。”
“不做官了?”
“被革職貶為平民,葬送了一生的抱負。”
“這麼慘?”
木三千沒想到那個看起來有些蒼老的林伯伯還有這樣一段往事。
“也不能說慘,最起碼現在他是西蜀的首富不是。”
木三千想了想又說。
“人生無常而已,不過林伯伯會被貶都是因為我的緣故。”
“因為你?”
木三千瞬間便嗅到了這句話背後又將是一個曲折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