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訊息猶如驚雷讓陳奈不得動彈，頭頂烈日卻如墜冰窟。
“小夥子，你也是老胡的後輩？”老者身著黑色唐裝頭髮稀疏，面容悲痛雙眼泛紅，“快進去吧。”
“大爺，胡老先生是怎麼離世的？”陳奈發聲才察覺嗓子幹痛。
“誒……”老人走到樹蔭下伸手抹了把眼淚，“聽說是吃完飯出去熘達，到了承離橋那兒，不知咋回事兒心頭犯病，沒來得及搶救就去世了。這人一老啊就得多注意，能活啥時候啊？誒……”
陳奈坐公交車回到公司，一路上精神恍忽，不停問自己是不是因為突兀的拜訪才導致胡笙死亡？
“陳奈，你咋了是？”孔藝渾厚的聲音讓陳奈清醒，渾身乏力思維混亂。
“孔哥，我好像做錯事兒了。”陳奈喃喃自語。
孔藝拍著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碰到之後才發現陳奈渾身發抖，“你這是遇到什麼事兒了？”
陳奈沒有回答，面色蒼白地躲到樓梯口，此時此刻他很希望自己能有根菸，一根就行！
“喏。”加大版的厚實手掌遞過來一包煙和火機。
“孔哥，謝謝。”
“有啥事兒別憋著，有孔哥在呢！”
陳奈不會吸菸，從16歲上大學開始，周圍同學多少都會吸菸，可他窮啊，沒錢，自然也就買不起煙。
“咳咳咳”
被嗆得整個身體都弓起來，眼淚伴隨著鳥鳥白煙傾瀉而出。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從第一次拿著照片敲詐小明星開始，陳奈已經把生死置身事外，他是孤兒，命不值錢。可是一個光榮退休的老警察，不應該這樣！
陳奈覺得自己欠了條人命。
……
週五上午陳奈接到電話，說是洛靈住院了。
二人正在出外勤的路上，孔藝知道醫院裡有個女人對陳奈至關重要，果斷踩油門離開採訪現場奔醫院而去。
醫院裡依舊人潮湧動，比起菜市場都有過之無不及。大家步履匆匆，鮮少談笑。
陳奈先是找到醫生詢問具體情況，確定沒什麼大礙後決定去偷看一眼。
向來如此。
住院部是個二十層的樓盤，沒有花哨的裝修，顯得莊嚴肅穆。九樓是心胸科室，這裡人很少，多數是長期住院。
樓道裡的白熾燈光很亮，照的人有些晃眼，孔藝默不作聲地跟在陳奈身後，尋思著終於能看到陳奈金屋藏的嬌了。
輕車熟路來到服務檯，相熟的護士說洛靈已經睡著，陳奈道謝後朝著病房走去。
“你是哪位病人的家屬？”病房前是陳奈認識的護士李程，正在詢問站在過道的男人。
男人約一米八肌肉發達，穿著不顯眼的短衫長褲，戴著黑帽子黑口罩，定定地站在病房門口。
“你來啦！”李程見到陳奈熱情招呼，隨後指了指身後的病房，“在這兒呢！”
就在陳奈點頭的時候，那個男人的視線轉過來，麻木呆滯沒有任何情緒。
四目交匯後男人轉身離去，李程疑惑地唸叨：“這人怎麼回事兒？來了好久，也不說話……”
“程姐，怎麼了？”
“沒事，一個怪人。洛靈在睡覺呢，你看看去吧。”
洛靈圓臉細眉，挺鼻淺唇，此刻四肢舒展睡得正香。病房裡此時就她一人，陳奈躡手躡腳地走進去。
“這小姑娘，長得挺有喜感，沒想到你喜歡這樣的啊！”孔藝看陳奈滿臉深情，感慨而發。畢竟林冬肉眼可見的喜歡都換不來他半點動心，羅卜白菜各有所愛唄。
“這是我妹妹，你不要亂說。”陳奈伸手掖了掖被子，看著洛靈就忍不住微笑。
逗留了五分鐘左右，二人迅速離開，在他們身後洛靈緩緩睜開眼睛拍著心口，“差點露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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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孔藝開車，昨天開始陳奈的精神狀態就不怎麼穩定，常常流露出悲傷的表情。
臨近下班時，晚霞鋪滿半邊世界，忙碌了一天的陳奈轉頭定定地看著天空。就在這時醫院的護士發來訊息，問他認不認識白天見到的那個奇怪男人。
回覆不知道之後對方很快回話，說那個人好像認識洛靈，下午三點半又來了，也是看了一會兒後就離開，而在那個時間段病房裡只有洛靈。
陳奈看著訊息驚慌失措。
胡笙的死已經讓他放棄追查當年的問題，難道連洛靈都不放過嗎？
陳奈咬牙，捏著筆的手緩緩用力！他沒有實在的證據去證明胡笙的死亡是意外，但是時機巧妙得讓人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那個男人知道洛靈，想害死一個心臟病女孩何其簡單！
陳奈重新摁下直通十三樓的電梯，對面的秘書笑意盈盈，幫他開啟許可權。
林宣還在工作，不在辦公室。
坐在灰褐色的真皮沙發上，陳奈在思考。
洛靈、資料、胡笙、死亡……能把這些事情串聯到一起的，也就是林宣了！至今為止他都沒有搞明白林宣為什麼會有那張儲存良久的復印件，而胡笙的死則是直接把他的好奇心扼殺在搖籃裡。
他可以拿自己去賭，但不能拿十六歲少女的命去賭。
那是他恩人的孩子。
厚重的門開啟時半點聲音都沒有。
“有事兒？”林宣相比之前精神許多，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林老闆，你說過我們這次是合作。”陳奈站起來，他與林宣身高相差無幾，俊朗的臉上相比上次見面多了幾分兇惡。
“對。”林宣坐在沙發上，讓秘書送兩杯咖啡，伸出手指對著陳奈的臉在空中畫了個圈，“你這……一副氣勢洶洶找我拼命的樣子，我惹到你了？”
“你有沒有安排人去查洛靈？”
“當然。”林宣舒坦地靠在沙發，“不然我從哪裡得來的資料？”
“現在呢？你派人跟蹤她！”陳奈壓住自己想要打人的衝動。
“陳記者，我跟你不同，我是花錢的那一方。既然資料都查到了，我就沒有必要花那個錢。”林宣搖頭否認。
陳奈沒有發現他任何不自然的動作或表情。
難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了？胡笙的死就是意外？那個男人也不是來看洛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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