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顧想要跟謝九思說明下情詐騙這種令人髮指的騙術。
但正他準備給謝九思上課的候, 接到了通電。
是秦琴聯絡的文物局的人打來的。
顧過秦琴,這位負責人姓趙。
顧接通了電:“趙老師您好!”
“是顧,顧先生對吧?”電那頭的聲音聽來並年輕。
顧肅然敬。
“是的, 是我,您喊我小顧好。”
謝九思坐旁邊, 重新看pad的動作頓, 剛舉的手緩緩放下, 抬眼看著顧。
他還是頭次見顧這種態度。
電那頭說道:“哦, 小顧啊,這好意思啊,這邊得麻煩你過來帶下路。”
顧恍然。
鐘山山腰的經停點到蒼梧觀, 沒有正經的車道, 只有已經許久沒有維護過的石板棧道, 差多只能容兩個人並排走。
又因為以前這鐘山, 除了蒼梧觀之還有許多村莊, 以山上的棧道也只有條分岔, 小心會走歪。
“我這下來接您……您現位置是?”
“我們剛剛走錯了路,現回到經停點了。”
顧邊說應著,邊給謝九思打了個拜託的手勢, 電那頭:“您這帶了幾個人啊?”
“六個人,也是巧嘛,我們講學正好到b市, 小琴跟我講, 你們家的道觀少說有大幾百多年的歷史了,這正好,我們來看看。”
顧身並瞭解餘靚家的人脈力量,對這種歷史考察之類的事情也頭霧水, 但聽到“講學”這種說法,隱約意識到他這位同學,家裡可能真的般。
“噢好,麻煩您稍等啊,馬上來!”
顧應了聲,掛了電,扭頭看向謝九思。
謝九思卻沒掐訣,說道:“是要談事情?”
顧疑惑地點了點頭。
謝九思:“你談得來?”
“我太確定。”顧承認,“但總能因為確定談了。”
顧對機關單位的態度其實跟顧修明差多,因為受過太多委屈。
但這是沒辦法?要是有別的辦法,他也會選擇跟機關單位合作。
謝九思想了想,覺得這個題還算好解決。
他打了個響指,把李閉嘴和諦聽拉了過來。
李閉嘴正拿著包浪味仙辦公室裡摸魚,突然被拉過來,當場愣住。
諦聽手裡拿著沓撲克牌,還下意識的洗牌。
謝九思指了指諦聽:“幫忙的。”然後指了指李閉嘴,“擾亂對面思路的。”
諦聽:?
李閉嘴:?
似乎是什麼好。
顧愣了下,明白了謝九思什麼意思。
是讓能聽到人心聲的諦聽來幫忙談事情,至於李閉嘴……
算他來搗亂的。
顧給他們兩個解釋了下。
“哦哦。”李閉嘴恍然,臉“交給我你放心”的表情,轉頭興致勃勃地打量著周圍,“這是你家啊?”
像他們這種神獸之間,其實很少串門。
因為領地意識非常強烈,通常情況下,兩頭神獸遠遠的察覺到對方了,會選擇直接避彼此。
要是幸碰面,若是朋友必定會打來。
現屬於通常的情況,但他們也會特意去探知三界院生活的妖怪的地盤是怎麼樣的。
當然了,謝九思除。
因為鐘山是他的地盤,鐘山中生活的生靈預設都是他的子民。
而三界院裡待著的那些,切告段落之後,會飛快的解散,想沉睡的沉睡,想回家的回家。
上別人家串門這種事,哪怕對於過於活潑的李閉嘴而言也是很新鮮的。
李閉嘴兩眼發亮,:“我聽說上朋友家串門是是該帶點禮物什麼的?”
他說著,把手裡的浪味仙塞給了顧,雙手握著顧的手晃了晃:“打擾打擾。”
顧拿著浪味仙,發現袋子裡只剩下了兩顆。
顧:“。”
您可真夠大方的。
顧乾脆把剩下的兩個吃掉,塑料袋扔進了垃圾桶。
“拜託你們幫幫忙了。”顧雙手合十,認真思考了片刻,“作為報酬,我請你們吃飯?”
李閉嘴興奮搓手手:“啊!是那個,留朋友自己家吃飯是吧?你自己做飯嗎顧?”
顧點了點頭。
謝九思頓,目光落李閉嘴身上,神情微冷。
諦聽坐旁邊的椅子上,握緊自己手裡的撲克牌,極力縮小自己的存。
但李閉嘴並沒有察覺到那點微妙的危機。
他已非當年吳下阿蒙,他已經是經歷過混沌洗禮的牛了!
李閉嘴僅沒有慫,甚至打蛇上棍得寸進尺地顧:“那我能能帶上阿昭啊?”
顧當然會答應:“可以啊。”
李閉嘴喜滋滋地,正要點菜,那邊謝九思面無表情地掐決,直接抬走了顧。
李閉嘴愣住。
諦聽邊安靜如雞,聲吭。
謝九思看他眼,端茶杯喝了口。
李閉嘴覺股陰寒之氣迎風吹了過來。
他打了個寒噤,嗅到這陰寒之中攜裹的冥土氣息,驟然回過了神。
李閉嘴瞪圓了眼,看向謝九思,十分警覺:“幹什麼幹什麼?你是是想打我?!”
謝九思面無表情,慢吞吞道:“讓你來做事,你蹭什麼飯?”
李閉嘴“哇”了聲,覺得謝九思真是好講道理:“明明是顧主動邀請我們的!”
諦聽豎耳朵,迅速撇清自己:“別帶上我,我可沒應聲。”
諦聽心想他可是靠腦子吃飯的神獸,熟讀《情商》和《危機意識》,跟李閉嘴這種只會橫衝直撞的蠻牛完全樣。
李閉嘴愣住。
啊這。
好像確實。
李閉嘴縮了縮脖子,小聲逼逼:“那我都答應了,臨反悔多好……謝九思你獨佔欲這麼強,當心顧跟你翻臉。”
謝九思聽到這,眼睫微微顫動,抬眼看著還念念叨叨的李閉嘴,表情看上去怎麼好。
諦聽心裡給李閉嘴吹了曲嗩吶,估摸著這憨仔怕是要承受謝九思捶爆牛頭送下九幽踢進罡風絞成牛肉餅餅的條龍服務。
但出乎意料的是,謝九思並沒有說什麼,而是保持這那麼好的表情,重新拿平板,戴上了耳機。
諦聽:?
怎麼回事?
謝九思愉快。
他將平板上暫停的網課影片退出,搜尋了番“獨佔欲太強”之類的詞條,看著那系列的後果,神情逐漸凝重來。
謝九思想被顧討厭。
……
顧站距離經停點三百米的棧道上,對謝九思猝及防把他送過來的為到十分迷惑。
過到都到了,顧乾脆放下疑惑,路小跑往經停點趕去。
他遠遠地看到了輛別克七座停那裡。
顧抬手揮了揮,車門打,下來了六位有些年紀的前輩。
他們頭髮多少都摻雜了些歲月的白,他們似乎正聊得心,紅光滿面,臉上的褶皺都顯出幾分隨和。
看面相,都是挺溫和的人。
顧微微松了口氣,走上前去打招呼。
“老師們好,我是顧。”
“哦哦,你是小顧,你好你好。”第個下來的人跟顧握了握手,“我是趙文鍾,今天負責瞭解和跟蹤情況的。”
顧難得乖巧:“趙老師好。”
趙文鍾給顧介紹後邊的五位老師。
顧頓被堆“某文化研究院院長”、“x大歷史哲學博士導師”、“x報主編”之類的名頭砸了個頭昏腦漲。
顧挨個打招呼過去,心裡打著擺子,身為個柔弱的學渣,個字都敢多講。
“哎,這孩子長得真好。”後邊位老太太笑著說,回身從後邊車裡拿了個大橘子出來,由分說地塞給了顧。
顧客氣著接過,也敢再多客套,領著這些大神往蒼梧觀走。
山上霧重,石板溼漉漉地積著水。
顧憂心忡忡,摸出手機給謝九思發了條訊息,向鐘山山神祈禱千萬別讓這些老頭老太摔跤。
這但凡摔跤有點損傷都是人類智庫的巨大損失!
謝九思看著顧發來的訊息,回了個“好”。
顧松了口氣,臉上帶出了笑意,原有些沉重的腳步也驟然鬆快來。
趙文鍾旁邊看他,調侃:“跟女朋友聯絡呢?”
“啊?”顧愣,連連搖頭,“沒有沒有。”
“那是喜歡的人了。”有人應和,“小年輕太好懂了,什麼都寫臉上。”
顧:“……是,真是。”
老頭老太們笑著,副“嗯嗯嗯好好好是是是”的看孫子輩的慈祥眼神。
顧:“。”
我真……
算了。
顧放棄,轉而始跟這些大神們介紹自己家的道觀。
“我們家……蒼梧觀遷到鐘山是明武宗正德年間,過這些石板搭的棧道,是七十多年前才由蒼梧觀的道長和山下聚居的村民們同建成的,原連線了山腳到山頂七個村落和個道觀,後來要修盤山公路,棧道被挖掉了大部分……”
顧的介紹相當的官方且熟練,有點導遊詞的意思。
這些倒都是從顧修明那兒聽來的,因為他還小的候,給些零零散散走到這裡來的遊客解說的任務,還是顧修明的。
過顧聽了兩遍會背了,顧修明發現小孩子會背了之後,毫猶豫的把鍋甩給了顧。
顧記得自己小學三年級的候,已經給顧修明做這份白工了。
幾位學認真的聽著,又認真的提。
“蒼梧觀的發源具體能追溯到什麼候?”
顧張口,又閉上嘴,運了下功。
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習慣用詞:“我家臭老、我家師父說,他的師……呃,是道觀的傳承記錄非常清楚,到今年是兩千七百六十二年。”
“道教源東漢期,如果是兩千七百多年前,這個間對上。”
“……因為始是道觀。”顧說,“您幾位肯定都知道,最早的候、還是神權大其道的候,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二百多天都搞祭祀……”
群普通人類面前,顧談封建迷信多少有點好意思。
哪怕他知道這些其實都是切實存的。
“臭老、呃,我我們家那候幹這個的,具體我其實是特別清楚,我沒準備繼承這個,以我師父也沒有跟我細說過,您想知道具體的,可能得他。”
顧確實怎麼進倉庫,但蒼梧觀的藏書庫卻填滿了他絕大部分童年。
從石板拓印到木簡到亂七八糟的記錄,他抄錄過絕大部分。
絕大部分文字,顧都看懂,顧修明也有很多內容都看懂了,但這並耽誤師徒兩個抄書。
為了保證記錄的完整性,那些老舊泛黃、將要破碎的內容,全都是要重新抄錄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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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強調,努力給蒼梧觀加重砝碼:“我們家的記錄很全,我師父說,除了幾次搬遷重建的十幾年中沒有具體記錄之,其他的跟我們家有關的事情,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過藏書庫裡有暗門,能給人看的層,能給人看的蒼梧脈的絕密,則被死死的封暗室裡。
“我太懂這些,但是研究價值應該很高。”
間沒有人說,除了山風與零星鳥鳴,棧道上只剩下了呼吸聲與腳步聲。
過了片刻,趙文鍾抬手,雙手重重地搭上顧的肩膀。
“如果小顧你說的是真的,那這研究價值豈止是很高!”
幾位老的精神萬分振奮。
“這簡直是個奇蹟!”
顧聽到他們像是炸了鍋眼激烈地討論著,明以地眨了眨眼。
聽來……好像是能談個很好的條件出來。
顧帶著兩眼發亮健步如飛的六位老師回到了蒼梧觀。
謝九思還神情凝重的看平板。
諦聽從客殿裡離,帶著過來湊熱鬧的李閉嘴,看著迎面而來的六個人類。
李閉嘴正要口打招呼,那邊顧嘗試著提出了條件。
而與他交談的那個人連強調了好幾個“條件都好說”。
諦聽:“?”
這看來像是需要我的樣子嗎?
李閉嘴也發現了。
他看著那邊,小聲說:“我們是是沒用了?”
“是啊。”諦聽翻了個白眼,“回去吧。”
李閉嘴解:“回去幹嘛啊,我喊阿昭下班過來吃飯!”
“……”
諦聽忍了忍,想忍了。
“……你們考慮過我的受沒有?”
“???”李閉嘴滿頭號,“吃個飯而已,你有什麼受啊?”
“你們倆倆成對,還非要拉上我,真的很沒有意思!”諦聽忍無可忍,罵罵咧咧,“顧跟謝九思算了,他倆是自閉型戀愛打擾別人,但你跟饕餮是有病是吧?”
“天天秀天天秀,再秀頭給你們擰下來!”
李閉嘴愣住。
李閉嘴如遭雷擊。
“什、什麼談談談談戀愛啊!”李閉嘴舌頭都打了哆嗦,“什什什麼秀,我我我我我顧、是、阿昭……”
謝九思剛從客殿裡推門出來,聽到李閉嘴說什麼“談戀愛”、什麼“我”、什麼“顧”。
謝九思把這幾個詞組合了下,腦子懵,只聽“咔”的聲,客殿的門把當場斷了他掌心。
轉瞬化作了團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