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君無戲言
盞茶後。
眾人緊隨劉辯身後,來到人山人海的城中街頭。
此處街頭,本是城中最為繁華的地段,主要用於經商,以及南來北往的商人,在此互通有無之地。
然而,隨著袁術與曹操開戰,汝南已然許久不見這般熱鬧的景象。
至於此時——
此地之所以人滿為患,皆因袁術戰敗,洛陽王入主汝南,被困牢獄之中的太傅馬日磾,誓將真-相公諸於眾。
雖然百姓們不懂真-相是什麼,但卻可以聯想到,太傅被困必然與袁術有關。
也正是袁術戰敗,洛陽王入主汝南,才會將久困牢獄的太傅放出來。
可即便如此,百姓們仍舊選擇站在袁術這邊!
原因無他,汝南是袁術的老家,誠心善待家鄉父老,又豈能叛他?
至於會聚集在此地——
其一是為了聲討洛陽王。
其二則是為了弄懂太傅馬日磾的真-相。
當然,即使劉辯是洛陽王,身為袁術衣食父母的百姓們,也絲毫不懼怕。
原因很簡單,世人皆知,洛陽王仁義無雙,愛民如子,絕不會因為支援袁術而傷害他們。
正如此時,倘若不是有陳到掌兵維持治安,百姓們定會‘圍攻’臨時搭建的木製高臺。
是的,木製高臺。
劉辯、袁術、馬日磾、曹操等人,皆站在臺上。
這時,鬚髮皆白的太傅馬日磾,向洛陽王施了一禮,繼而上前兩步,高舉雙手,示意臺下成千上萬的百姓安靜。
百姓們的內心既憤怒又期待,故而很快便安靜下來。
“我馬日磾解除牢獄之災,多虧洛陽王率軍攻破汝南,才會得以重見天日。”馬日磾朗聲道。
雖然眾人知道洛陽王揮軍至此的原因,但親耳聽到汝南被攻破,心底仍舊老大不痛快。
另外,馬日磾所說的重見天日,顯然與袁術有關,畢竟這汝南城中,沒有人比袁術位高權重,膽敢將當朝太傅囚禁起來。
“我之所以被囚禁,皆因他!”
馬日磾話音至此,抬臂指向身子被捆綁,且被兩員禁衛押著的袁術。
頃刻間,在場成千上萬百姓們的目光,無不落在仍舊昂首挺胸、目空一切的袁術身上。
然而,就在這時,遠處、近處皆有人呼喊——
“太傅被囚,與刺史大人有何關係?”
“太傅可不要含血噴人啊!”
“刺史大人愛民如子,豈會囚禁當朝太傅?”
……
很快,隨著馬日磾再次高舉雙手,百姓們這才噤聲,聆聽他接下來的話。
“我馬日磾之所以會來到汝南,皆因董卓亂政,慶得洛陽王將其滅殺!
因此,陛下為了天下百姓安定,特命我與太僕趙岐持符節安撫百姓。
陛下知道袁術傭兵之多,權利之大,故而許他左將軍、陽翟侯的官位和封號。
之後,我們前往淮南壽春,接連遇到當地望族、宗賊的刁難,故而向他袁術尋求幫助。
可誰知,他袁術卻藉此羞辱於我,還借走了陛下給予的符節,且,沒有歸還。
那可是符節啊!
你們知道符節意味什麼嗎?
那是陛下給予的。
象徵著至高無上的皇權!!
袁術,正是利用我和符節,安撫與收納豫州、揚州的百姓。
各地望族、宗賊,加入他的麾下,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馬日磾話音落下。
臺下多數百姓,無不將目光轉向袁術。
紛紛響起,竊竊私語——
“不可告人的目的?”
“怎麼可能?”
“袁氏之所以成為州內望族之首,皆因出了兩位公侯,豈會行謀逆之舉?”
“我等支援與擁戴袁氏,無疑是為了得到應有的善待。”
“如今,袁術竟然試圖行大逆不道之舉,委實、委實……”
“休要妄下結論,聽他接下來怎麼說。”
……
由於百姓們只是竊竊私語,並不影響馬日磾道明真-相。
馬日磾接著說道——
“之後,我意識到袁術他狼子野心,更加悔恨不該將符節借給他。
我心中有愧,罪該萬死,更加愧對陛下的信任!
正當決定返回長安向陛下請罪,卻被袁術留在了汝南,要讓我做他的軍師、謀士、長史。
他這種行為,不惜喪盡袁氏名望,與陛下為敵,與皇權對立,實屬罪該萬死!
我不答應,因此遭到軟禁,久困於監牢之中,幸得大王解救,否則今生恐難再見天日。”
馬日磾話音落下,轉身面向劉辯,非常鄭重的叩首作揖,“罪臣馬日磾,跪下大王救命之恩!!”
不等劉辯開口,臺下百姓們已然亂成一鍋粥。
“不可能,怎麼會……”
“利用太傅和符節……”
“他哪來的這麼大膽子?”
“袁氏一門心向百姓,他怎麼能行大逆不道之舉!?”
……
此時,劉辯上前,俯身將馬日磾扶了起來。
與此同時——
臺下各處,紛紛站出衣著華麗,一看便是手握重權的人,相繼高聲道:
“如果不是太傅道出真-相,我今日還被矇在鼓裡!”
“我愧對陛下,竟被他袁術矇蔽了雙眼!!”
“哼……袁術此獠,實屬當誅!!”
“如果不是洛陽王攻破汝南,想必我等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
“汝南張氏,感謝大王伏誅逆賊袁術!”
“汝南李氏,跪謝大王伏誅逆賊袁術!!”
“汝南周氏,跪謝大王伏誅逆賊袁術!!!”
“汝南孫氏,跪謝大王……”
……
頃刻間,臺下紛紛有人躬身、跪拜,道出感激洛陽王之言。
在外人看來,這些人只不過衣著華麗,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可對於汝南百姓而言,卻非常清楚他們的身份。
張、李、周、孫這四人,分別是汝南最具代表性的家族掌權人。
他們金口一開,無疑印證馬日磾的話,都是真的!
於是,隨著其他人話音落下,百姓們無不在懵逼之中回過神。
紛紛將目光投向馬日磾、劉辯,以及此時變得異常頹廢的袁術。
是的,頹廢。
毫無精氣神。
原本,袁術即使敗局已定,卻並未將劉辯放在眼裡,因為他相信百姓們的力量。
可是,他卻忽略了一個人,馬日磾。
此刻,袁術這才意識到——
劉辯來到汝南會見馬日磾的原因和目的。
“原來,這是他劉辯早就安排好,誓將他置於死地啊!”袁術心說,怒視神色淡然的劉辯。
與此同時,臺下百姓紛紛跪拜,山呼:
“感謝大王伏誅逆賊袁術!”
“感謝大王伏誅逆賊袁術!!”
“感謝大王伏誅逆賊袁術!!!”
……
這種事情,思想不受控制的百姓們,往往需要一個帶頭人。
只要有人把話說到點子上,絕對以理服人,便會與對方的思想一致。
因此,隨著數位望族掌權人話音落下,百姓們不僅認為袁術有罪,還感激洛陽王伏誅袁術!
此時此刻,袁術面對臺下‘愚蠢’、‘愚昧’的百姓們,不由得發出陣陣大笑。
“哈哈哈……”
只是,笑歸笑,除去劉辯,臺上臺下沒有一個人留意袁術的舉動和行為。
……
不消片刻。
百姓們山呼之音逐漸減小,劉辯上前兩步,抬起雙手示意噤聲。
“這位,正是當朝洛陽王!”馬日磾介紹道。
然而,百姓們面對劉辯的樣貌,無不露出吃驚、意想不到之色。
關於劉辯‘前世今生’的傳聞,不可謂眾所周知。
可是,百姓們從未見過劉辯本人,因此,這才感到意外。
真心,任誰都不會想到,有一天竟會親眼見到洛陽王!!
洛陽王先後除掉董卓、公孫瓚。
如今又伏誅行謀逆之舉的袁術,這才是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
一時間,臺下眾人無不投去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羨慕他的人,空有一腔抱負,卻無處施展。
嫉妒他的人,即使施展一腔抱負,卻難成大事。
恨他的人,只怪他是高高在上的洛陽王,今生恐難與他接觸。
此時,百姓們面對洛陽王劉辯,反而不敢發出山呼與吶喊,無不滿心、滿臉震驚,靜靜的看向臺上的大王。
“袁術身為一州刺史,沒為百姓們帶來福祉,反而帶來災禍。
促使百姓們流離失所、家破人亡,陛下與本王很是心疼,更為大家感到不值!
本王在臨行前,陛下再三叮囑,定要徹查清楚,不要冤枉袁刺史,畢竟汝南袁氏忠心為漢室。
可是,實際情況大家有目共睹,如果不是解救太傅,本王仍舊不知袁術的另一副面孔。
天可憐見,天佑我漢室!天佑我漢室子民!助我劉辯將逆賊袁術伏誅!!!
本王雖權行州郡、力折公侯,但問罪刺史袁術一事,還應該交給陛下處決。”劉辯道。
劉辯話音落下,將目光落在袁術身上。
兩個禁衛會意,當即便將袁術押了下去。
頃刻間,臺下所有百姓無不發出山呼。
“大王威武,陛下聖明!”
“大王威武,陛下聖明!!”
“大王威武,陛下聖明!!!”
……
兩日後。
徐晃率軍來到城外,劉辯為了安撫百姓,將劫來的糧草分發給豫州百姓。
劉辯此舉,更加獲得百姓們的支援與擁戴。
畢竟,在糧食勝過金錢的年代,誰給糧食,百姓們就跟著誰。
另外,孫策表露忠心,也分給他一部分糧草,畢竟如今是漢室將臣。
同樣,曹操也獲得一部分糧草,作為安撫軍民之用,何況劉辯還欠他一條人命。
另外,孫策與曹操之間,因為洛陽王與漢室的關係,不得不暫時化解,也算是給劉辯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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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隨著戰狂、陰九幽負責押送袁術回長安,曹操、孫策先後返回頂城、淮南。
重點,經過此次事件,兩人無不向洛陽王保證,絕不再引發戰事,定要修養生息。
在此期間,曹仁麾下的‘青州兵’,跪請洛陽王允許他們回家看望家人。
殊不知,他們的家人多半都在三輔,故而很久沒有與家人團聚。
由於他們是曹操的麾下,劉辯無權過問。
可曹操為了表示尊重,何況如果不是洛陽王,曹操與袁術之間,真的很難想象。
於是,曹操表示同意,劉辯這才代為應允,允許他們回家看望家人。
殊不知,這只是一個開始,曹操哭的日子還在後面。
同樣,青州兵看望家人一事,皆在劉辯的預料之中,只是相對比預料中的稍晚了一些。
又過了四日。
張遼率領三萬大軍,帶著紀靈麾下殘兵,抵達汝南城外。
劉辯並未面見近萬殘兵,也沒有興師問罪,只允許他們與家人團聚。
何況,劉辯沒有多餘心思放在他們身上,反而在會見三個人。
州牧府。
會客廳。
鬚髮皆白的長史楊弘,
臨近中年的謀士閻象,
異常忠勇的校尉丁修,
皆跪在居中而坐在劉辯面前。
典韋、張遼、徐晃、陳到以及四員禁衛,分立兩側。
劉辯道:“明人不說暗話,本王之所以留著你們三人,有大用。
當然,如果不願意留下,本王絕不強留,更不會殺了爾等。”
鬚髮皆白的楊弘聞言,本無神采的臉上,瞬間多了一絲異樣。
當即,楊弘緩緩抬頭,面向劉辯拱手道:“大王,當真不殺在下?”
“君無戲言,為何要欺騙?”劉辯反問。
楊弘確定之後,眼中竟閃動晶瑩的淚花!
殊不知,楊弘雖貴為長史,但袁術卻不像劉辯這般待他。
故而,此時楊弘內心深受感動,“承蒙大王不棄,罪人楊弘願意留下,為大王鞍前馬後,恕去一身罪過。”
劉辯沒有言語,轉眼看向閻象。
閻象與楊弘,雖然都是袁術身邊的諫臣,但他的建議幾乎不被採納,所以活的非常憋屈。
眼下,閻象能被洛陽王賞識,並且留在身邊做事,心底萬分感激。
是以,閻象並未看向劉辯,已然伏地叩首,“多謝大王信任,閻象定當肝腦塗地,誓死不辜負大王的知遇之恩!”
同樣,劉辯仍舊沒有回應,轉眼看向面容沉靜的校尉丁修。
這時,丁修拱手道:“大王,請恕丁修有眼不識泰山,當日險些衝撞了大王。”
“過去的事,休要再提。”
劉辯轉念道:“是走是留,本王不強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