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賁沒有打斷徐幕的話，只是靜靜地傾聽著。
而徐幕說著說著，卻又流下了眼淚，他在周邊轉著圈，好似瘋子般自顧自地大喊大叫起來：“三十年吶，你們可知道這些鮮卑人是如何對待我們這些大漢百姓的？”
“他們故意不給我們上鐵鏈，故意讓我們逃走，在大草原上，鮮卑人馬術一絕，一旦有漢人逃走，他們就當作是獵殺遊戲，追到了就將逃跑的漢人虐殺。”
“漢人男子被他們奴役，做牛做馬，豬狗不如，漢人女子，天天被欺辱，如果懷了孩子就被殺掉。”
“許多病態的鮮卑部落還有吃人的習慣，時不時地開吃人宴席，你們知道這宴席是怎樣的嗎？”
“他們在中間擺一堆篝火，上面放一隻大鍋，吊著漢人女子，然後在旁邊會有一個用木頭堆造的木臺，那些鮮卑人一邊欺辱，一邊看著漢人女子被鍋中水汽蒸烤，畜生，真是畜生啊！”
“每個漢人女子幾乎要被上百個鮮卑男人欺辱，等整個部落都欺辱完後，他們便砍斷繩子，讓這些漢人女子掉入鍋中，烤熟後再吃。”
“還有，他們每次舉行吃人宴會的時候，都會綁著漢人男子在一旁觀看，如果漢人男子敢有絲毫不滿和反抗，就立即被打殺。”
“你們知道嗎？你們知道嗎？我在這鮮卑境內忍辱負重，苟且偷生，待了三十年，被趕到不同的部落，鮮卑人每個部落對漢人奴隸折磨的方式都不一樣。”
“我一直看在眼裡，內心流血，身心受盡折磨！”
“咳咳，你們知道我為什麼沒有選擇輕生嗎？我在等，在等大漢兵馬過來解救啊！”
徐幕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好似在抽取他的生命精華，到後面，他連連咳出血來。
這一幕，聽得周圍的漢人奴隸感同身受，都忍不住悽苦地哭了出來。
而以孫賁、許褚、徐晃、張郃、曹仁為首的孫家軍，雖然個個沉著臉，但渾身的血液卻開始沸騰。
孫賁微眯著眼睛，努力不讓自己的淚水流下，作為一個漢人，在聽到同胞遭受的悽慘待遇後，即便再鐵血、再堅強，心也會被觸動。
護著孩子的鮮卑女人聽到徐幕的話後，身體不由顫抖起來，眼中有後悔，但更多的是絕望。
以往，她們在漢人奴隸面前高高在上，打罵也好，處死也好，一切都隨她們的心意，她們根本不在乎漢人奴隸的痛苦與恨意。
可現在，身份互換了，她們不再高高在上，她們的生死已不由自己掌控……
“咳咳！咳咳！咳咳！”
徐幕的咳嗽聲，將眾人的視線重新牽引到他的身上。
看到徐幕搖搖欲墜的身體，孫賁知道，如果自己再遲來一月，不，遲來十天，可能就沒希望見到他了。
孫賁神色不忍，剛想開口勸他不要激動，多注意身體，可嘴巴張開，卻不知如何發音，因為徐幕講述的殘酷遭遇，確實將孫賁震撼到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喘了幾口大氣的徐幕從褲襠下，掏出了一張帶著絲絲血跡的羊皮圖卷。
徐幕仔細看了看羊皮圖卷，再三確認後，他突然笑了起來，從他張開大嘴巴中，可以看到他的牙齒已沒了大半。
徐幕腳步踉蹌地走到孫賁面前，珍重地將羊皮圖卷遞給孫賁：“大人，這是鮮卑境內的地圖，我忍辱負重、苟且偷生三十年的心血所在。”
“我這三十年的奴隸生涯，幾乎走遍了整個鮮卑地界，如果不是為了這張地圖，我早就選擇了自我了斷。”
“行軍打仗，不熟悉地形，不瞭解敵人的勢力分佈，最是容易吃虧。”
“雖然這方圓百里都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但鮮卑境內也有許多一些險地，如沙漠、溝谷、溼地、叢林。”
“這些地方一旦進入，很容易迷失，而有了這張地圖，就不怕了，大人，這張地圖是漢軍攻打草原的關鍵，還請大人妥善保管！”
雖然，羊皮圖卷上時不時地散發著惡臭，但孫賁卻恍若未聞，珍重地點點頭，珍重地接過，珍重地放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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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孫賁對待羊皮圖卷的態度，徐幕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在呆呆看了一會孫賁和孫家軍後，他驀然開口道：“大人，可否給小人一件漢軍的衣服？”
對於徐幕這個小要求，孫賁雖然有些疑惑，但沒有絲毫遲疑便答應下來。
很快，軍需官捧著一套嶄新的軍服來到徐幕的面前，在向他鞠了一躬後，小心翼翼地為他穿好。
穿上漢軍衣甲的徐幕認認真真地打量了自己一遍，然後帶著極致的滿足與欣慰望著蒼穹。
下一刻，徐幕倒下了！
孫賁還有最近的幾個孫家軍連忙去扶，可看到徐幕再無任何反應後，他們齊齊臉色大變。
孫賁閉著眼，咬著牙，氣息很重，雖然和徐幕相識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甚至沒和他說上一句話。
但徐幕三十年的遭遇，三十年的‘奮鬥’，卻令孫賁印象深刻，也令孫賁肅然起敬。
也不知過了多久，孫賁的心情平復，他重新睜開眼睛，這時，他看到許多人在擦淚，其中就包括許褚、徐晃、張郃、曹仁這些戰場硬漢。
“來人，將這些鮮卑女人、小孩綁起來，然後帶著營地外。”
“各位大漢同胞，那些鮮卑女人、小孩本王交給你們了，你們有一個時辰的時間解決仇恨。”
“你們解決完仇恨後，便回營地吃飽肚子，到時本王會派人送你們回幽州。”
孫賁吩咐完，便轉身進入了一處帳篷，一般情況下，無論種族，他都不會隨便對女人、小孩下死手，這也是戰前他下令留下鮮卑女人、小孩的原因。
不過，在聽了漢人奴隸在鮮卑地界的悲慘遭遇後，孫賁稍稍改變了想法，雖然他依舊不會下令大軍對鮮卑女人、小孩出手，但卻願給受苦受難的漢人奴隸報仇雪恨的機會。
鮮卑人自己種下的‘仇因’，也該由他們自己來承受結出來的‘苦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