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長社城那緊閉厚實的大門突然發出一道輕微的咯吱聲。
那聲音很輕,很輕,若是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到。
緊跟著,那緊閉的城門漸漸露出一道縫隙。
縫隙不大,一次僅能穿過一人。
“快點,都給某快點!”
一道輕微的喊聲從那縫隙之間傳了出來。
很快,一道道人影從那漸露的縫隙間穿了出來。
黑夜下,雖看不清具體人物的面貌,但從那模糊的黑影可以看出具體人數。
能這般安然無恙的穿過城門,站立在長社城門前的這些人,正是商量妥當,準備夜探黃巾大營的皇甫嵩,姜易等人。
咯吱咯吱!
隨著這些人走了出來,身後那漸露的縫隙發出道道聲響,漸漸的合攏。
“興平,趁著夜色,我們走吧!”
聽著身後那合攏起來的城門聲,皇甫嵩抬起頭仰望天際,輕噓一口氣,對著身旁站立的青年道。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如今他們被困長社,一時間左右也想不出來辦法,還不如趁著這有利的時機前往黃巾營地,打探訊息,或許這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將軍,為了以防萬一,我看還是兵分兩路吧!這樣,到時候我等將心中之圖繪於布帛之上,合二為一!”姜易站在皇甫嵩的身旁,聽著他剛才所講,微微沉吟了下,然後抬起頭建議道。
畢竟在姜易看來,這探營之說,只不過是他為了緩衝皇甫嵩的追問。
若是因此而引來黃巾軍的察覺和追殺,那麼他可就有苦說不了。
皇甫嵩聽了姜易的話,並沒有很快作出決定,而是微微沉默了下,旋即輕輕點了點頭,贊同道:“興平所言不虛,既然如此,那就按你所言來辦!”
當下,皇甫嵩將眾人分成兩隊,然後他和姜易一人各領幾人,相約寅時在長社城下相見。
“走!”
黑夜下,隨著姜易一聲喝令,招了招手,領著身側幾人快速的向著黑夜中竄去,很快就消失不見蹤影。
望著那率領幾人快速離去,很快消失在黑夜的身影,皇甫嵩向後招了招手,也不在耽誤時間,邁起步伐快速的向著另一側的黃巾大營跑去。
長社城外黃巾大營,此刻營寨大門緊閉,寂寥無聲,裡面漆黑一片,營寨深處,偶爾傳來幾聲戰馬響鼻的聲音,
而位於大營的正中央的一座大帳,裡面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亮光不大,但卻也能看得見。
營帳內,此刻一道人影卻跪坐在蒲席上,一手虛扶著身前的長案,另一只手虛託著腮幫,低著頭,默默沉思著。
這道人影並非他人,正是黃巾軍副帥,張曼成手下得力干將波才。
白天一時不慎,突然遭到漢軍闖營,致使軍中傷亡慘重。
而他身為軍中主將,不但需要慰問將士,還要將軍中那低迷的士氣鼓舞起來,在加上手頭上那些軍情瑣事,可以說,他從日間走出大帳,就一直沒有休息過,直到剛才才回來。
臉上佈滿著深深的疲倦,本來準備想脫甲入睡,可是不知怎麼,心裡突然湧起莫名的悸動,一時間睡意全無。
這股悸動來得莫名其妙
,讓他心有難安。
“這到底怎麼了?”
隱隱間,他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可是又覺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
“莫非我波文成被漢軍嚇破膽了?”
想到這裡,波才嘴角不自主的露出一抹嘲笑。
自他道以來,什麼樣的大場面沒有見過,如今卻被這小小的漢軍闖營竟弄得心神不寧,當真有些好笑。
腦海裡浮現張曼成大帥分別之際的話語,波才聳拉的眼皮漸漸閉合了起來。
很快,大帳內就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
營寨的另一側,一座簡易的營帳。
營帳內,簡易的木榻上,一道壯碩的身影靜靜的平躺在榻上。
榻上的身影,此刻一雙眸子微微睜開,望著漆黑的頂部。
“該死的波文成,日間竟然拿三弟來壓我。若非怕耽誤大哥的好事,豈會容你猖狂?”
聽其自語,躺在榻上的壯碩身影,卻是黃巾軍的二當家,也就是地公將軍張寶。
此刻他躺在榻上,心中滿是憤怒。
日間之事,令他怒不可遏。
本來按照他的意思,就應當領軍強攻長社城,好殺殺漢軍的威風。
可是那波才竟然敢阻他,若非知曉這波才為人,否則他當時就一刀宰了他。
雖說這最後不了了之,可是他這心裡十分憋屈難受,更使他在軍中威信全無。
“看來,三弟所說不假!”張寶嘴角掀起一抹猙獰,眸子裡閃過一道戾,“到時候若還是這般冥頑不靈,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哼!”
大帳內,隨著這一聲冷哼之後,漸漸消如寧靜。
夜深邃,天上的星辰黯淡無光,空靈寂寥。
漸漸的,起風了。
漆黑的夜幕下,緩緩的升起了一縷縷淡淡的白紗。
起霧了。
黑夜下,這些白紗,一縷縷,一絲絲,一條條。
起初,很細很淡,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一條條,一縷縷,一絲絲的白紗,宛若匯聚的溪流,越聚越多,漸漸的組成了一襲白色的銀幕。
銀幕下的黑夜,顯得那般寂寥。
而黃巾軍的營寨也很快被這嫋嫋升起的白紗所籠罩,消失在夜色中。
沙沙沙!
在這寂寥的薄霧下,突然響起了沙沙聲。
聲音很輕,若非耳尖之人,定不會聽到。
“司馬,起霧了。”
薄霧中,隨著沙沙聲落下,有人突然說起了話。
隨著說話聲落下,薄霧中隱隱間可以看到幾道模糊的人影。
“真是天助我也!”
這時,又有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聽著這道熟悉的聲音,不難猜出此人是誰,他們正是趁著夜色前來探營的姜易一群人。
早在一個時辰前,他們就趕到了。
趁著夜色,他們悄悄移動,將黃巾軍大半營寨的清晰圖已深深的記了下來。
如今,這些清晰圖已經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裡。
本來他正想準備離去,可沒曾想到,還未走多遠,突然起霧了。
雖說這霧不是很大,但是在黑夜下,卻能更好的掩護他們。
於是,
他心裡突然湧起一道強烈的想法。
“爾等先回城,我在打探一時半會!”
姜易頭也不回,對著跟隨在身邊的幾人,道。
“不可,司馬!”
姜易話音未絕,就有人阻止道:“司馬,中郎將臨走之際,曾告訴在下,務必要在寅時之前回城,可是司馬卻……若是讓中郎將大人知道司馬一人獨身在外,定不放心,所以還請司馬隨我我等回城!”
“嗯?”姜易聞言,轉過頭,望著那上前勸阻之人,在夜色,深深的打量著他,道,“你回去告訴皇甫將軍,就說破敵之策,我已有了,請他回去安心休息,明日正午之際,我定當前往縣衙!”
“這……”那上前勸阻之人聽姜易這般講,臉上不自覺的露出遲疑。
“休得聒噪,還不快走!”姜易見他還不離去,臉色微微一沉,作怒道。
那勸阻之人見姜易這般,一時無奈,知道在怎麼勸阻都不會有效果。他可是聽人說過眼前這位司馬好大的脾氣。
若是惹得他發怒,非得血流成河。
若不是幾年前大鬧雒陽,所闖下的禍太大,說不定如今早就官居高位了,又豈會是一個個小小的司馬。
當下,那人抱拳,對著姜易拱了拱手,然後跟隨另外幾人悄悄離去。
夜色下,薄霧中,姜易望著離去的幾人,眼中閃爍著濃濃的精芒,身體裡的血液在慢慢的沸騰。
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今夜,他將獨探黃巾大營。
想想就覺得讓人興奮,更不要說了。
姜易回過頭來,雙眸向著黃巾大營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後緩緩的閉合,靜心養神,安靜的等待著時機。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他要等,等待霧氣最濃,時機最佳之時。
隨著他這一等待,半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
而此時,夜間的濃霧也越發的濃厚,可以說五米開外,難見人畜。
感受著耳邊輕輕流動的風聲,姜易那微微閉合的雙眸驟然睜開,望著眼前那濃濃的霧氣,然後伸出手對著上方抓了抓,感受著手上那淡淡的潮溼,遂輕輕點了點頭。
輕輕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姜易微微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手腳,然後邁起腳步,遵照著腦海裡那張清晰的地形圖,快速的向著前方奔去。
夜太靜,霧太濃。
這般有利的天象,給姜易帶來了極大的利處。
他所要去的地方,正是他日間率軍闖營之處。
那裡是整個黃巾大營守衛最為森嚴的地方,但也是守衛最為薄弱的地方。
有道是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些守衛的黃巾將士打死也不會相信,一日之間,竟然會有人兩次闖入他們的大營,而闖入的地方還相同。
一陣夜風吹來,輕輕帶動著流動的霧氣。
此時,黃巾大營內靜悄悄的,除了偶爾來回巡視的守衛,其他人大都紛紛入了大帳,安然熟睡。
當姜易趁著夜色,來到日間闖入黃巾大營的地方,望著那稀稀鬆鬆,無精打采,瞌睡連連的守營將士,嘴角露出嘿嘿的笑意。
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果然和他猜測的一般無二。
看來,此次探營,合該他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