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夜色深沉如墨。
丑時之際,漢軍大營的營門突然緩緩的開啟了。
隨著咯吱咯吱的聲音響起,一支兵馬匆匆從營寨內走出,在夜色的掩護下,悄悄離去,直到消失不見,在夜色下看不到身影。
而後漢軍大營的營門又咯吱咯吱的,緩緩的關了起來,彷彿這一切什麼都沒有發生。
時間也就在這悄悄中緩緩的流逝。
而遠在千里之外的潁川,黃巾軍營寨,此刻卻迎來了兩位不同尋常之人。
大帳內,火光如炬,兩根兒臂粗細的牛油大蜡被點燃,插在帳內,一尺長的火苗子撲簌簌亂跳,輕輕搖曳。
帳內,此刻坐滿了人。
黃巾中大大小小各方渠帥都紛紛在帳內,一臉好奇的望著大帳上首中央坐著的兩人。
“地公將軍,人公將軍,此次前來,不知有何要事?”
大帳內,坐於下方首位的一道魁梧大漢突然站了起來,望著坐在上首的兩人,一臉尊敬,滿臉虯髯輕輕抖動。
此人姓波名才,字文成,乃潁川陽翟人。
本是鄉間一遊俠,好打抱不平。平日裡自持有幾分勇力,常常遊蕩鄉間,倒也頗有幾分名氣。
只是不知因為什麼原因,突然有一夜,怒闖縣內一豪強府內,將府內之人全部殺害,之後,潛逃在外。
他這一殺人不要緊,卻激起了那些讀書人的怒氣。
潁川自有漢以來,就是讀書人的聖地,如今倒好,卻出現了這樣的大事。
想想在這讀書人的聖地之中,竟然發生這般慘案,這怎能不叫他們感到憤怒呢。
於是不少潁川士族感到深深的震怒,立刻給那縣尊施加壓力。
那縣尊在感到壓力之下,不敢怠慢,只得立刻發檄文通緝,命人全力緝拿,死活不論。
只是這通緝還沒發出幾日,這波才就彷彿人間蒸發一般,不見人影。
於是,最後,這縣尊也精明,知道這些潁川士族的厲害,萬般無奈之下,只得自己請罪,請辭了縣尊之職,悄然離去,而這通緝到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這波才也是時運好,在他怒殺豪強之後,恰巧太平道中的張曼成施符水,布恩德,傳太平道教義,行到了潁川,巧合之下將其救下,並最終讓其加入太平道,成為忠實之眾。
憑藉著身手了得,武藝不俗,再加上其人明恩義,知輕重,因此甚得張曼成之心,很快就成了張曼成的心腹。
如今正值黃巾起事,被張曼成委以重任,統率潁川黃巾,同官軍廝殺抵抗。
本來他揮軍同漢軍廝殺,已經取得很大的效果,甚至將漢軍打得節節敗退,隱隱間快要將漢軍團團消滅,卻沒想在此之際,聞聽麾下親兵來報,說地公,人公將軍率軍前來,也就是張寶,張梁。
他當時一怔,這好端端的,這兩位為啥會前來此,他一時間不明所以,感到非常的不解,無奈之下,只得率軍暫撤回營,前來拜見張寶,張梁。
帳內,眾人紛紛齊刷刷的望著上首的張寶和張梁。
無形之間,隱隱透著一股子莫名的氣氛。
望著帳內眾人的反應,張寶正要發作,卻沒想到坐在他身邊的張梁悄悄的拉了拉他的衣袖,然後望著那起身詢問的波才,一臉笑意。
“呵呵,波將軍,我兄弟二人來此,並非其他,實為探望眾位弟兄們!”張梁道。
“如今,我黃巾和漢軍已如同水火,實難相容。而眾位兄弟入我太平道,又隨我兄長張角一同起事,誓定推翻皇漢,迎我黃天!
現在眾位兄弟與漢軍奮勇廝殺,若是我等不前來探望,不知眾位兄弟勞苦功高,慰勞眾位兄弟的話,那麼我兄弟三人就對不住眾位兄弟了,更對不住眾位兄弟拋家棄子,與我黃巾建立不朽之功勳,所以我兄弟二人該來,也必須要來!”
想想也是,他們從最之初,為了報答黃巾施符活命之恩,毅然而然的拜入太平道門下,為太平道奔波勞苦,報答活命之恩。
之後,又等到張角登高一呼,振臂起事,他們拋家棄子,欣然追之,為黃巾基業奮勇廝殺,而今只需要他們在同心協力,一同奮勇,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看見黃巾的輝煌時刻。
如今見張寶,張梁率軍前來,慰問探望他們,這些平日裡鐵打的漢子,心中微微一熱,心中升起一抹敢為天公將軍效死,以報恩義的心思。
波才望著站起身的張梁,在聽到他所言之語,心中頓時升起一抹不好。他雖表面上看起來五大三粗,一副孔武有力的樣子,實則心思細膩。
若非如此,又怎麼可能有如此成就。
如今見張梁如此說,他又怎能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只是這兩人身份特殊,又是黃巾領頭之人,若是這般公然質疑的話,定會不妙,到時候若是因為這,導致軍心盡失,那麼他的罪過就大了,可是又這般,他又有所不甘。
“看來此事還是得請教大帥方可。”
想到這裡,波才低著頭,環眼悄悄的觀察著帳內眾人的表情,心思一轉,計上心頭,頓時面帶笑容,對著張梁拱手。
“人公將軍所言甚是,我等本是天公將軍弟子,自當忠於天公將軍!”而後扭頭望著身後眾人,突然大聲道:“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
帳內的黃巾大大小小將領突然聽到波才此言,微微一怔,旋即紛紛回過神來,單膝跪在地上,對著上面的張寶,張梁跪拜下去,表示忠心。
“我等誓死追隨天公將軍!”
“我等誓死追隨天公將軍!”
“我等誓死追隨天公將軍!”
如雷般的吼聲突然響起,頓時將大帳內眾人那份火熱的忠誠從心裡吐露了出來。
張梁微微一怔,他沒想到波才和眾人突然會這般,一時間讓他將準備多時的言語不知道如何傾訴。
望著帳內眾人那火熱,虔誠的眼神,張梁暗自不經意間輕輕點了點頭。
“只要眾人齊心協力,為了黃巾的基業,奮勇爭輝,那麼大哥交代之事也就可以算圓滿完成了。”
心中嘿嘿一笑,“只是這卻並非我張梁所想要的,既然我兄弟二人來了,那麼不管如何,這大軍還是我二人統領,才方為合適。”
當下,張梁心中已有了計較,望著眾人那火熱的神情,也是大為激動,不斷震動著手臂,跟著大聲怒喊。
波才在下方偷偷瞄了一眼上方,揮舞著手臂,跟著不斷怒喊的張梁,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嘿嘿,等大帥前來一切自有安排!”
正當波才暗暗得意之際,上方的張梁突然停下嘶吼,將揮舞著的手臂用力往下一壓,示意眾人安靜下來。
眾人望見,遂停下了嘶吼,紛紛望著那揮手而下,注視著他們的張梁。
“弟兄們,建功立業,揚名於世,就在今朝,我兄弟二人定與眾兄弟共進退!”
“共進退!”
“共進退!”
“共進退!”
張梁望著營帳內眾人的反應,嘴角亦掀起一抹弧度。
掌握兵馬不急於一時,只要此刻讓這些大大小小黃巾將領和他們兄弟二人一條心,等到時候,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候,相信這些人定會自願聽從他們的指令的。
想到這裡,張梁和張寶對視一眼,兩人眼眸深處都閃爍著灼灼的精芒。
而波才望著眼前這一幕,知道此刻卻不可輕舉妄動。
他雖說不希望張寶,張梁兩人插手軍中要務,但是此刻眾將領們士氣高漲,卻也是他所希望見到的。
既然這樣,那他也就順水人情,賣一個面子給張寶,張梁,但更多的還是以大局為重。
這一夜也就在這嘶吼,激動中緩緩的逝去。
潁川的黃巾軍聞之地公,人公將軍前來探望,慰問,頓時士氣高漲,宛若潮洪,滔滔不絕。
翌日,太陽高高掛起,璀璨的金光迸發著萬丈光芒,照射著人間,溫暖著大地。
轟轟轟!
冀州官道,突然響起了隆隆如雷的聲音。
那聲音由遠及近,短暫而急促,緊接著,大地微微顫抖,就見到官道的盡頭湧起一抹黑線,漸漸的,那黑線就變粗了不少。
隨著黑線的距離越來越近,漸漸的,官道上湧出一支騎兵。
隆隆隆!
這如雷的聲音,就是戰馬踐踏大地,發出征程的咆哮。
這支騎兵人數並非雄厚,泛眼望去,大約有兩千騎。
這兩千騎兵各個頭戴兜囊,身披盔甲,手持長槍,如狼似虎,奔跑間,隱隱間,露出非同一般的氣勢。
在這支隊伍的前方,兩匹高頭大馬,馱著兩道魁梧壯碩的身影,宛若移動的小山,快速的對著前方疾馳而來。
在這支騎兵隊伍的後面,是一支三千人的隊伍。
只是這三千人卻並非和那些騎著戰馬的騎士一般,擁有戰馬代步,而他們卻只靠著雙腳,不斷的移動著,緊緊的跟在騎兵的後面,一點都沒有掉隊的跡象。
這三千的步軍,雖說沒有前面兩千騎兵裝備的那般好,但也不差。
一身黝黑的盔甲,一杆碩長的長矛,一頂留有赤色紅纓的頭盔。
整齊如一的步伐,踩踏著地面,發出咚咚咚的聲音,宛若擊打的戰鼓,震盪著人心。
率領著這支隊伍的人,也就是最前方賓士之人,正是得盧植吩咐,前往潁川的姜易和張飛。
“駕,駕,駕!”
“弟兄們,快點,快點,再快點!如今潁川群賊氾濫,猶如洪流傾瀉,勢不可擋,正是我輩男兒建功立業之大好時機,難道爾等不想博取功名在一瞬間嗎?難道爾等不想錦衣夜行還鄉揚美名嗎?”
身後的眾將士們聞聽,紛紛大吼。
“想!”
“想!”
“想!”
戰馬賓士,姜易騎在馬上,聽著身後響起的吼聲,嘴角泛起一抹弧度。
“既然想,那就給我卵足了勁,將騎在娘們身上的力氣都給我使出來,全力向潁川進發,別到時候去晚了,給老子丟人!”
眾將士聞聽,紛紛大笑,旋即怒吼連連,各個爭鋒,生怕自己落後,到時候真的去晚了,吃不到肉,搶不到功勞。
就在眾人賣力的趕往潁川,還沒走出十幾裡路的時候,跑在前面的姜易突然一揚手,一扯手中韁繩,致使胯下快速奔跑的戰馬停下來。
希聿聿!
“都給某停下來!”
姜易坐在馬上,對著身後大聲吼道,然後豎著耳朵,靜靜的凝聽著。
“嗯?”
“三弟,你聽?”
縱馬疾馳的張飛突然見到姜易一扯馬韁,也早就停了下來,望著姜易的樣子,也豎著耳朵靜靜地凝聽著。
也就在姜易問話的時候,張飛眸光一閃,望著策馬而立的姜易,臉露異色,嘿嘿笑道:“兄長,前方有廝殺聲,而且看樣子,好像人數還不少呢。”
姜易輕輕點了點頭,聽這傳來若有若無的聲音,眼中也是閃過一抹寒芒。
“仲安何在?”
“武安國在此,不知將軍有何吩咐?”
一員膀闊腰圓,身材魁梧的壯漢,戴著頭盔,頂著盔甲,策馬走出陣列,快步上前,來到姜易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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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國?沒錯,這員壯漢就是武安國。
自從上次援救龔景的時候,姜易就看上了當時奮勇廝殺,奮不顧身的漢子,對他產生了好感。
只是在向龔景討要的時候,沒想到此人就是武安國。
當時還感到有點驚訝,他沒想到會在此處遇見了武安國。
這武安國也甚有武力,兩柄大錘揮舞的虎虎生風,聲勢駭人。
要知道在演義之中,這位可是虎牢關獨佔呂布十餘合,最終才被呂布斬斷了一隻手腕,最後不得已才棄錘而走之人。
呂布那是什麼人,那是三國之中,人稱‘人中呂布’,後世公認的三國單挑第一,武將排名第一的超級猛人。
能夠在他的手下,單挑走下十餘回合,而逃走之人,這人武力會差麼?
而且此人可以說是演義中,唯獨一位使用大鐵錘的。
自古以來,使錘之人,最大的優勢是什麼,是力氣。
力氣不強盛者,如何能夠揮舞得了錘子,而且還是那種使於臂展。
可見此人必將氣力驚人。
只是自從他被呂布斬斷手臂之後,此人就彷彿人間蒸發,再也沒有見到此人的身影了。
前世讀演義的時候,姜易想想就感到可惜,如此人物,到最後卻是銷聲匿跡。
如今倒好,他沒想到上天對他如此之後,竟然讓他在援救龔景的時候,遇見了這位北海悍將武安國。
於是,姜易也就不願錯過,親自向龔景討要,說他身邊正好缺少一親衛,正好眼前的武安國可以勝任。
而龔景呢,見姜易將他從險惡之境解救了下來,正好又有意結交他,於是順水人情,親自詢問了下武安國的意願,然後在他的同意下,讓武安國跟隨姜易建功立業。
就這樣,武安國就跟隨了姜易,並充當了姜易身邊親衛隊隊長。
“給我帶幾名弟兄,到前方看看,到底是何處傳來這若有若無的廝殺聲?”
“喏!”
武安國聞聽,立馬抱拳對著姜易應諾,然後喊出幾人,策馬向前方奔去。
這一去,不要緊,正好讓策馬趕來的武安國看到令他目眥欲裂的一幕。
只見在前方幾里處,有一處小村莊,此刻正遭到慘烈的殺戮。
“啊!”
“跑啊,快跑啊,賊、賊人來了,快跑啊!”
“救命,救命啊!”
“你這該死的賊子,我、我和你們拼了……”
“呃……嗚……”
小村莊不是很大,大概也就幾十戶,不到百戶的樣子。
可是如今這小小的村莊,卻遭到不幸,遭到了一群賊子的屠戮。
這群賊人個個手持刀槍,額抹黃巾,身上穿戴五花八門,有皮甲,有華服,有粗布衫,錯落有致,只是這一身穿在他們身上不管怎麼看,都顯得不倫不類。
在他們前方,卻是有一員大漢騎在馬上。
這員大漢,身材高大,體格魁梧,膀闊腰圓,跳下馬來,身高大約九尺開外,銅鈴大眼,扁鼻樑,嘴唇恁薄,而在他左臉之上長有一顆不大不小的肉瘤,一臉的絡腮鬍襯托著那肉瘤,使他看上去匪氣凜然,身上漸漸流露出一股草莽之氣,只是這股子草莽之氣,並非那股義薄雲天,豪氣幹雲之氣,而是那種刻薄,殘忍,血腥的氣息。
此刻他的臉上卻露出深深的冷酷,殘忍,甚至是嗜血,彷彿眼前的廝殺,和他毫不相干。
“殺,給某殺,將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都給某殺了!哼……某要讓他們知道,得罪我雷公的下場!”
雷公?
黃巾有健將,名為火雷公。
火者,怒也!
雷者,暴也!
這二者加起來,可並非一加一那般簡單,更重要的是黃巾中的這位火雷公卻並非善類,完全是兇殘,嗜血之徒。
黃巾中有識之人知道,這位火雷公在未入太平道之前,就是殺人不眨眼,令人聞風喪膽之輩。
傳言有一豪強大戶不知為何得罪了他,而他在某一深夜瞅準時機,悄悄潛入那豪強大戶的家裡,將那豪強大戶一家上上下下,六十多人人口全殺了。
殺了之後,此人一把大火又將那豪強大戶的府邸給燒了。
等到了第二日,整個縣內都沸騰了。
可是等縣尊率人前來緝拿之時,了無蹤跡,唯有一猩紅的‘雷’字留下。
這件事發生之後,在當時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以至於他人聞其名而色變。
如今也不知道此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看他的樣子是想將這小小的村莊屠滅,使其消失於世間。
幾間茅草房屋正被手持火把的幾人點著,然後火隨著輕風而走,頃刻間,火勢越演越烈,不到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熊熊的大火。
村內,此刻亂作了一團,彷彿熱鍋上的螞蟻,慘叫,哭喊,怒吼,狂笑,悲憤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在這豔陽高照的天空下,卻蕩起了讓人悲痛欲絕的曲子。
“殺!”
一名騎士騎著戰馬,手持長刀,口中怒喝,雙腿一用力,狠狠的夾住馬腹,胯下戰馬吃痛,仰頭長嘶,邁起矯健的蹄子,快速的賓士,也不見他有過多的招式,手中的長刀輕輕往上斜撩,一顆人頭就飛了起來。
望著那飛起的人頭,那騎士伸出舌頭舔了舔刀尖上流動的尚有餘溫的猩紅液體,臉上猙獰更甚,眸子裡閃爍著猩紅,旋即又大吼一聲,輕踢馬腹,對著村內深處跑去。
這一幕剛好讓快馬趕過來的武安國等人看到,剛經歷了青州之禍亂,又怎能不讓這鐵血的漢子瞋目怒發,悲痛不已呢?
“何方賊子,休要猖狂,北海武安國在此!”
話音未落,武安國怒咬鋼牙,雙目圓睜,狠狠一踢胯下戰馬,縱馬疾馳,雙手高高舉起兩柄大錘,對著前方出現的賊人追去。
戰馬疾馳,飛躍而起,猶如閃電,就見到武安國揮舞著手中的大錘,宛若隕落的隕石對著那馳馬而去的賊人砸去。
砰!
大錘落下,發出噗的一聲,緊跟著紅白之物飛濺。
那馳馬而走之人坐在馬上,還不知道怎麼回事,腦袋就被一股巨力傳來,砸得稀巴爛。身體在馬上微微一頓,項上人頭已被深深的砸進了頸腔,殷紅的血液順著腔子汩汩的往外直冒,然後身體微微傾斜,從馬上摔了下來,掉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鮮血不到一瞬間就染紅了大地。
這一幕雖說久遠,但也不過在電光火石之間。
“嗯?”
這邊發生的一切恰巧被那坐在馬上的雷公看到,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那火雷公頓時發出哇哇的怪叫,一雙銅鈴般的大眼怒睜,臉部猙獰,牽扯著左臉之上的那顆小肉球,一動一跳間,顯得越發的恐怖,遠遠望去,宛若天上的雷神發怒。
“狗賊,好膽!”
一道怒喝徒然炸開,只見那雷公一抖馬韁,輕踢馬腹,伸手將馬鞍橋上的大刀摘下,藉助戰馬飛奔之勢,對著那持錘的武安國怒衝去。
武安國望著那怒衝而來之人,並沒有露出驚懼之色,相反臉上還流溢位淡淡的興奮。
“爾等留下一人前去稟報將軍,其餘之人隨我殺敵!”
說完,武安國也不多言,輕喝一聲,舉起手中兩柄碩大,沉甸甸的大鐵錘,就對著那迎面而來的雷公衝去。
轟!
兩人極速而來,攜帶雷霆之勢驟然撞在了一起,刀錘相碰間,宛若兩顆小行星碰撞,頓時濺起璀璨的火花,精鐵聲不斷。
兩人碰撞過後,快速的分開。
雷公雙手持著大刀,雙臂微微發麻,宛若沒有知覺,殷紅的血液從崩裂的虎口緩緩的流了出來,抬起頭,平復著胸腔內沸騰的氣血,將那湧上喉嚨的甘甜強自咽了下去,臉上沉靜如水,心裡卻掀翻了天,雙眼宛若豺狼般仔細的打量著突然出現,手持雙錘的壯漢。
黃巾軍中能夠和他一戰者,不多,管亥算一個,張寶算一個,在加上已故去的張牛角。
如今倒好,沒想到在這小小的山村內卻遇到如此人物,這讓一向好戰的他又怎能不見獵心喜呢?
“汝可一戰!”
嘶啞的聲音從雷公嘴裡吐了出來,言語間隱隱間還帶有一絲興奮的色彩。
武安國聞言也是一怔,剛才他硬碰一招,胸腔內也是氣血翻湧,並不好過。
只是這不好過是不好過,但卻讓他十分開心。
為何?
對手難求。
之前他和管亥相戰,甚是憋屈。
他不但要纏住管亥,還要保護龔景不受到傷害,這一來二去,很快就讓管亥知曉了他的心思。
在這萬般無奈之下,他又不得不和管亥拼命,而且當時他還是步戰管亥,若非姜易來得及時,說不定他都有可能喪命。
如今倒好,在此處又遇到這樣的對手,又怎能不讓他高興。
此次他有戰馬之助,在加上他又沒有後顧之憂,實力瞬間就提升了不少。
“再來!”
兩人都是好戰之人,又怎會錯過這般大好時機。
戰馬疾馳,刀錘相交,頃刻間,兩人又交手了十幾次。
戰馬再次分開,武安國氣喘吁吁,胸口不斷起伏,頭髮凌亂,手中拿著大錘,感覺十分的吃力。
望著眼前與他相差無幾的雷公,武安國卻是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那雷公喘息著,吐著氣,持刀的手微微顫抖,望著那突然間大笑的武安國,頓時一怒,環眼一睜,怒道:“你這漢子,為何發笑?”
你說,打得好好的,為何要發笑呢,而且這笑聲中卻含有深深的嘲諷之意。
雖說他和眼前之人相鬥幾十回合,甚至生出惺惺相惜之意,可是當其哈哈大笑的時候,他還是感到十分的憤怒。
“某笑爾不知好歹,愚蠢至極!”
“你……”
“休要多言,我且問你!”武安國當即打斷那張口的怒罵雷公,“爾為何屠戮這裡的村民,莫非不知王法麼?”
雷公聞言,頓時一愣,旋即仰起頭,哈哈大笑。
“我道為何,原來卻是這話!我此前派人前來,讓他們十日之間,交出糧草錢財,我可免他們一死!現今十日之期已到,可這些人卻冥頑不靈,不但不交,還打傷了我的人,既然如此,那我雷公又何須讓他們苟活世間!”
武安國聞言,勃然大怒。
“放你娘的狗屁,爾非他們衣食父母,又非親朋好友,他們又為何要將糧食錢財交給爾等。觀爾等所作所為,實乃禽獸之徒也!”
“找死!”雷公望著那突然對著破口大罵的武安國,頓時大怒,怒喝一聲,舉起手中的大刀就對著武安國怒劈而去。
他這一刀含怒而去,刀鋒泠泠,風浪滾滾,恨不得要將武安國一刀分屍。
武安國望著那凌厲的一刀,也不敢怠慢,忙快速的舉起手中的一杆大錘對著那大刀攔截而去,而另一只手也不閒著,掄起大錘對著雷公胯下賓士的戰馬砸去。
這一攔一砸之間,卻是雷公大為惱火,他沒想到武安國會出如此怪招,旋即單手持刀,化劈為削,對著武安國周身要害,斜撩而去,然後快速一抖馬韁,用力一踢馬腹,讓戰馬跳出那怒砸而來的大鐵錘籠罩的範圍。
武安國望著那雷公一抖馬韁,讓胯下的戰馬錯開而過,躲過他那聲勢驚人一錘,然後又單手持刀,化劈為削,對著他周身要害斜撩而去,也是大為感嘆,此人變招如此之快。
心中感嘆歸感嘆,但是他手中的大錘卻並不慢,一上一下,一前一後,攻守得當,密不透風,讓雷公一時間也討不到任何便宜。
武安國一改之前火急火燎,奮不顧身,不要命般的打法,讓雷公惱怒不已。
他怒攻吧,武安國揮舞著大錘不和他死拼硬碰,宛若密閉透風的牆壁,讓他憋屈。
他不攻吧,那武安國卻宛若跗骨之蛆,兩柄大錘在他手中,時不時趁著他不注意時,就對他怒砸而去。
這種打法讓他憋屈不已,可是他又退不出去,當真讓人心煩。
望著那被他纏著心煩意亂的雷公,武安國心中泛起冷笑。
“先讓你多活一時,等會大軍到來之時必是爾死期!”
就在武安國和雷公單打獨鬥之際,他手下的那些賊兵們也沒有閒著,紛紛將跟隨武安國而來的漢軍將士們團團圍了起來,而剩餘之人則依舊放火殺人,強搶糧草錢財。
大火熊熊燃燒著,廝殺聲,哭喊聲,笑罵聲混成一片,將這小小的山村淹沒了。
然而,這些廝殺,強搶的黃巾暴徒們卻渾然不知,一股狂暴的風暴即將向他們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