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深邃,透著一股子寧靜。
然而,青州城下的黑夜卻是並非如此。
此刻,火光通明,喊殺聲連綿,貫徹天地。
城內的街道上,官軍和黃巾軍瞳孔血紅,臉若潮紅,青筋凸起,大聲嘶吼,不要命的揮舞著手中的兵器,狠狠的廝殺著。
在官軍看來,眼前的黃巾軍是一群殺人放火,無惡不做的強盜土匪,是一群賊,他們的到來徹底的激起了他們的兇悍。
因為這些人是來搶奪他們的城池,奪走他們的性命的,更重要的是奪走他們的親人性命的。
若是他們在不奮勇廝殺,那麼他們不配稱為一名士兵,一名大漢的士兵。
而在這些黃巾軍的眼裡,眼前的官軍是一群欺詐奸險,魚肉鄉里,橫徵賦稅,不讓他們活命的惡賊,他們的阻擋也徹底的激起了他們心底那最後的反抗。
他們要為自己殺出一條血路,他們要為親人的死活,殺出一條血路。
如是兩軍彷彿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都是不要命的想殺死對方。
戰爭是殘酷,也是血腥。
殘肢,碎肉,肝臟,紅白之外零零灑灑丟落一地,灑落在大街上。
雖說兩軍是這般悍不畏死的廝殺,可是這結果也顯而易見。
面對著人多勢眾,驟然偷襲的黃巾軍,官軍隱隱間快要抵擋不住這些黃巾軍的衝鋒。
龔景用劍刺死一人,滿身沾滿鮮血,頭髮凌亂,氣喘吁吁的望著場中密密麻麻,節節敗退的人影,心頭漸漸生出了一絲絕望。
“莫非要敗了不成?”
“大人,小心!”
身邊突然響起一道驚呼聲,龔景微微一怔,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到眼前一黑,旋即他的身體就被輕輕一推,快速的向後倒退而去。
蹭蹭蹭!
龔景倒退了幾步就停了下來,來不急細想,抬起頭望著剛才他所站立的地方。
只見一道人影被一根凌厲的長矛透胸而過,鮮血順著鋒利的矛頭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地上。
龔景望著這一幕,眼睛一紅,要不是他剛才精神恍惚,也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這位軍卒也不會死去。
都是因為他。
龔景來不及惱怒,抬起腳步,正準備向那救他一命的軍卒走去,然而那被透胸而過的軍卒,突然抬起頭來,望了一眼邁起腳步向他走來的龔景,嘴角露出一抹燦爛的笑意。旋即臉露猙獰之色,怒吼一聲,單手抓住那透胸而過的鋒利的長矛,腳下快速的向後倒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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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身體碰撞之聲響起,那軍卒仿若未覺,立馬快速的將手中的長槍對著身後用力刺去。
“噗!”
長槍&刺破血肉,穿體而過,發出輕輕的聲響。
那準備偷襲龔景之人卻是沒想到突然有人將分神的龔景推開,正當他準備用力抽出長矛,沒想到那漢卒竟然如此有血性,拼著最後一口氣,也要將他殺死。
“呃嗚!”
臉上依舊滯留著濃濃的驚異,瞳孔裡燦爛的生機卻在慢慢的消散。
砰!
龔景望著那刺死黃巾將士,最後臉上依舊滯留著燦爛的笑容,眼角漸漸露出一絲溼潤。
若非是他,此人可能不會死!
“兄弟,一路好走!若我龔景此次能夠僥倖不死,你的家人我會為你照顧,可是、、、、、、哎!”
龔景搖了搖頭,心中發出一絲無力的嘆息聲。
緩緩的深吸一口氣,
讓自己強打起精神來,龔景臉上漸漸露出一絲灼熱,眼神裡透著一絲瘋狂。
他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若是再照這般情況下去的,他們敗亡的時間即將到來。若是在不瘋狂的話,他們也就失去了最後一次機會,一次最後活命的機會。
他知道這絲機會會很渺小,很渺小,渺小的幾乎微不足道。
可是若他在不奮勇一把,激勵起城內守軍最後一絲抵償的話,那麼他就算死也不甘心。
既然如此,那就奮命一搏!
是生是死,就看老天了!
“城內的兄弟們,你們看到了嗎?”
城內奮不顧身,悍不畏死,拼命廝殺的漢軍士兵突然聽到龔景嘶啞的喊聲,微微一怔。
那些黃巾軍也是因為龔景這突然的嘶喊聲一怔,手中揮動的力道悄悄弱了幾分,紛紛抬起頭向龔景望去,等待著他到底要說什麼。
管亥聽著突然間嘶喊的龔景,臉上也是露出一絲好奇,手中不斷揮舞的大刀也漸漸放緩了速度。
在他看來,如今眼前的這些漢軍已經微不足道了,只要稍等片刻,他就會將這座城池拿下來,到時候就可以慶功,一雪日間之辱。
“我們如今已經沒有退路了,想想你們的職責,想想你們家中的親人。
今夜,或許我等都要戰死在這城內,但是我等沒後退一步,始終都在奮勇廝殺著,我龔景因你們,而榮耀!”
龔景緩緩的舉起手中依舊在滴著血的寶劍,雙眸死死的盯著管亥,聲音嘶啞,透著一股子悲壯,從喉嚨裡吐露出來。
“弟兄們,今夜,我等生不能同衾,但死願同穴,我龔景將願同爾等一起血戰!”
那些漢軍士卒聽著龔景那嘶啞的嗓音,眼眶溼潤,臉上漸漸露出極度的狂熱和激動。
“血戰!”
“血戰!”
“血戰!”
漢軍士卒臉若潮紅,喉嚨發出低沉的嘶吼。
吼聲中透著一絲決然,透著一絲悲壯。
今夜,或許他們就即將死去!
今夜,或許他們就看不到明日的陽光。
今夜,或許他們就在也不能和家中的親人見面。
但是他們不後悔,不灰心,因為那句,那句生不能同衾,死願同穴,那個願意和他們一起血戰到底的文人,他們的大人。
管亥望著漢軍突然間情緒暴漲,眼裡閃過一絲精芒,臉上的好奇漸漸被驚訝所取代。
“倒是有些血性!”
他沒想到眼前站立在殘肢血肉之中,臉色蒼白,頭髮凌亂,沒有一絲文士模樣的中年男子,會有這般的血性,眼中徒然閃過一抹寒芒,心中殺意突起。
“但是你必須得死!”
“爾等給某將他們全殺了,一個不留!”
管亥徒然發出一道命令,口中暴喝,一揚手中的繯首刀,邁起腳步,就向龔景所在的方向殺去。
“殺!”
望著揚起大刀,暴喝一聲,邁步衝向龔景的管亥,武安國強忍著後背傳來陣陣疼痛,他知道他拖不了多久,但是就算戰死,他今夜也要阻止管亥。
“賊子,休走!”
武安國吃力的抬起手中沉重的大鐵錘,怒吼一聲,就對著管亥砸去。
“滾開!”
望著突然間擋住他去路的武安國,管亥眼中寒芒一閃,戾氣頓生,想也不想,手中的繯首刀就對著武安國那碩大的鐵錘劈去。
“砰!”
刀錘相撞,濺
起燦爛的火星。
哐當!
武安國遭此沉重的一擊,喉嚨一甜,一口鮮血脫口而出,身體不自覺的向後連退,手中那沉重的大鐵錘再也拿不住了,哐當一聲,就掉在了地上。
“不知死活的東西!若非見你身手不俗,否則老子早就一刀宰了你!”
管亥眼神冰寒,望向那口吐鮮血的武安國,呸了一聲,緩緩道,然後頭也不迴向龔景走去。
“賊、賊子,休、休走!”
武安國見管亥提著大刀向龔景走去,臉色大急,艱難挪動著步伐,向管亥攔去。
“嗯?”管亥望著那不要命般,還是不肯放過他的武安國,眼中也閃過一絲佩服。
“此人雖說可惡,但也令人敬佩!”
“來人,給我將他拿住,待老子宰了那狗官,在來理會你!”
管亥見有人將武安國拿下,也就不再與他理論,提起繯首刀就向龔景走去,眼中閃爍森冷的寒芒。
“嗯?”
龔景舉起手中的寶劍,正在吃力的廝殺,將一人刺死,突然感覺身上一陣冰冷,撲泠泠打了一個寒顫,抬起眼向一旁望去。
就見到管亥齜牙,臉若寒霜,陰寒猙獰,舉著大刀對著他走來。
突然,管亥大吼一聲,腳下步伐加快,健步如飛,手中繯首刀高高舉起,對著龔景怒劈而去。
“大人,快跑!”
武安國望著那突然間跳起來,舉刀怒劈的管亥,臉色大急,大聲怒吼。
龔景望著宛若大鵬展翅,從天而降的管亥,想起日間此人的厲害,知道非他一合之敵,也不敢託大,腳下步伐加快,快速的向一旁躲去。
“砰!”
怒劈而下的大刀雖說沒有劈中龔景,但颳起的凌厲勁風,卻也讓龔景汗流浹背。
“嗯?”管亥望著那逃過他那一刀的龔景,臉上突然露出一抹笑容,只是這笑容在龔景看來是也多恐怖就有多恐怖。“不錯,竟然躲過我一刀,只是我看你是否能在躲得了這一刀!”
說完,也不再理睬龔景是何感受,直接舉起繯首刀再次對著龔景橫掃而去。
望著再次向他飛奔而來的碩大刀影,龔景快速的向一旁躲去,然而,也許是因為他運氣好,卻是不小心被地上的屍首絆倒,摔倒在地。
叮!
手中的寶劍掉落在地,龔景腳下一軟,向後倒去。
“嗯?”
管亥見此,一怔,旋即一抖手中的繯首刀,手中用力,改掃為劈,對著龔景脖頸怒斬而去。
望著眼前越來越大的刀影,龔景眼裡閃過一絲絕望,他已經無力在逃了,心中漸漸升起一絲輕鬆。
“要死了嗎?”
眼睛緩緩的閉上,靜靜等候著死亡的來臨。
“賊將,休得猖狂,看槍!”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慘叫,管亥微微一怔,正要將龔景斬殺當場,以瓦解漢軍士氣,卻沒想到又傳來一道凌厲的怒喝聲。
正當他準備抬頭觀看的時候,一杆大槍宛若神來之筆,突然間出現在了他的刀下。
大槍輕輕抖動,從上面傳來一道詭異的力道,將他那勢如奔雷的一刀輕輕盪開。
管亥雙臂微微一麻,手中繯首刀險些抓不住,心中一驚。
“好大的力氣啊!”
突然驚現的一槍,引起了管亥的好奇,忙抬起頭望著那刺出這一槍之人,臉帶驚奇的問道:“來者何人!”
“殺爾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