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的禮物,仍然是親手編織的麻鞋。
劉芒欣然接受,嘖嘖有聲,誇讚做工之細緻。劉備面露得色,似乎很為自己的手藝自豪。
“可是用壽春麻布編織?”
“然也。壽春別無他物,唯有麻布。”
劉芒意味深長地笑道:“袁逆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怎會只有麻布?”
劉備知劉芒所指為何,趕緊請求借一步說話。
避開眾人,劉備現出一臉苦相:“太尉啊,外界謠言四起,稱備私匿了傳國玉璽,備……冤枉啊……”
“嘿嘿,若說冤枉,某比玄德公更加冤枉呢。”
“可、可、可是備真的冤枉啊……”
劉備只是不停地喊冤,既不為自己辯解,也不往他人身上推。只是一口咬定,自己對傳國玉璽一事,毫不知情。滿臉委屈、誠懇可憐,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真的是被冤枉了。
劉備演技太過高超,再聊一會,怕是劉芒都會信了他。
安慰幾句,表示絕不會聽信傳言,讓劉備也不要在意空穴來風。
當然,劉芒也不忘對劉備旁敲側擊一番,讓我相信你,替你說話,就不要在暗中使壞,將私匿玉璽的屎盆子,扣到我頭上……
……
劉備和曹操,都是重要的盟友,劉芒以同樣的高規格,熱情接待了劉備。
劉芒真誠,而劉備更是煽情高手,雖然沒有兒女親家的關係,但會見現場的氣氛,並不亞於接待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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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暖酒醇,宴席同樣持續到晚上。
和曹操相比,劉備本份得多,沒有索要東西,也沒要買良種生鐵,只是請求,派使團赴洛陽一帶參觀考察。
劉芒爽快答應,當場指示李巖,負責相關接待事宜。
……
有什麼樣的主公,就有什麼樣的下屬。
徐州一幹文武,除了王敦略顯冷傲外,其餘人眾,大多像劉備一樣,謙和本份。
徐州人等,給劉芒的印象極佳,劉芒一一敬酒,給足了面子。
劉芒最感興趣的,自然是趙子龍和陸文龍。
二龍身擔護衛重任,不能飲酒,劉芒也不勉強,準二人以水代酒。
陸文龍押運貢品,顯露了本事,回去後,便被提拔重用,擔任劉備的親隨統領。也終於有條件,打造了趁手的雙槍。
陸文龍年紀輕輕,英姿挺拔,劉芒甚是喜愛。見其手持雙槍,更是感興趣。
“槍乃百兵之王,單槍已極難習練,這雙槍之法,必定是難上加難。”劉芒扭頭問自己的護衛楊宗保道:“我洛陽軍中,可有使雙槍之將?”
“無有。”
劉芒感慨道:“若另有雙槍之將,喚來與文龍四槍合練,定然好看!只可惜,雙槍將,天下恐只有文龍將軍一人啊!”
楊宗保早得劉芒授意,接道:“除文龍將軍外,似只有冀州將領董平,擅用雙槍。”
陸文龍驚道:“冀州董平?前番劫持貢品者,便是一雙槍將,難道是他?!”
“文龍,不得妄言!”劉備厲聲喝斷。
劉芒目的已然達成,暗自笑了……
……
劉備、孫策欲將私匿玉璽之鍋,甩給劉芒,而劉芒也想嫁禍出去。
損人,一定要利己。
嫁禍給袁紹,挑撥袁紹與中原諸侯之間的關係,才能減輕東向壓力,為解決楊廣的西涼軍集團,創造有利的條件。
袁紹一直企圖拉攏中原諸侯,與曹操的關係交惡,劉備便成為袁紹拉攏的主要物件。
王導給劉備謀劃的外交策略是,對劉芒“外聯內防”,對袁紹則是“結而不盟”。
因為劉芒的緣故,劉備不敢直接與袁紹結盟。可是,為了戰略大局,劉備始終和袁紹保持著密切的關係。
劉備的治地,被劉芒、曹操、孫策三面合圍。而劉備最擔心的,就是因徐州而結仇的曹操。
結交袁紹,牽制曹操,劉備才能安心發展。
而劉芒要做的,就是設法阻止劉備與袁紹暗結盟約。
玉璽一事,雖不至於徹底破壞他們的關係,但起碼能製造一些麻煩。
……
離開劉芒的駐地,劉備面色凝重。
同是叱吒風雲的梟雄,劉芒能想通的道理,劉備自然也明白。
王敦道:“主公,劉絳天今日所為,別有用心。其用意,孤立袁本初而利己也。”
劉備點頭。“吾所擔心者,不僅在於此啊。”
“主公擔心被劉絳天所挾持,令袁本初遷怒、交惡於我?”
“是啊……”
迎合劉芒,就要得罪袁紹。維護袁紹,又要得罪劉芒。劉備兩難。
“主公若難以取捨,不如擾亂視聽,以為自保之策。”
王敦所言,正是政治博弈之慣用伎倆。
政治所追求的,無非是趨利避害。
政治很奇妙。
當有利益擺在面前時,每個政治集團,都想獲得更多。其結果,便是分贓不均,從而導致衝突。
相反,當有巨大危害時,眾人為求自保,反而容易達成妥協。
王敦攪亂視聽之策,便基於此。
諸侯頻繁外交走訪,互相聯絡、互通信息,最有利於資訊的傳播。
沒用兩天功夫,有關玉璽的傳言,便生出更多版本,更多花樣。
幾乎每個中原諸侯,都沾了私匿玉璽之嫌。
劉芒、劉備自不必說,袁紹、孫策,甚至曹操,都未能幸免。
袁紹派人聯絡潁川賊,劫掠朝廷貢品之事,傳了出來。
壽春官員帶著玉璽,逃往江東一事,也傳了出來。
甚至,還有傳言說,曹操派兵,保護朝廷貢品車隊時,趁機竊取了玉璽……
傳言越傳越亂,每個中原諸侯,都有嫌疑,誰都撇不清。
版本越多,每個版本的可信度便越差。如此,每個人的嫌疑,反倒變小了。
玉璽之事,終於從焦點問題,變成普通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料。
這便是一種妥協。
中原諸侯,希望玉璽之事,就此打住。
但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有人想看熱鬧。
劉裕遠在益州,中原諸侯爭鬥不休,是其所樂見。
中原越亂,對益州越有利。
益州別駕張肅,代表劉裕,趕來嵩山。劉裕早有指示,令其尋找各種可能的機會,在中原諸侯之間,挑撥是非。
玉璽之事,正是挑撥是非的最好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