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入灰池裡面漚？”正式開始討論工藝的時候，少不得談到初期部分。工匠們對於提前去除竹子的表皮可以理解，但把竹子放入池子裡面漚的做法不太理解。
“是的，在池子裡面加入草木灰或者石灰，然後把竹子放進去漚。時間短則三五天半個月，長則兩三月甚至半年……”劉韜點頭，“最終目的是讓竹料軟化，方便取竹麻。”
“那就是殺青之後，直接走浸灰水這個步驟，把切麻和洗滌的部分去掉，對吧？”工匠大概聽明白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省下了一些時間。
“到這個步驟，剩下的差不多和你們以往的步驟差不多，無非是蒸煮，舂搗，打漿，抄紙……”劉韜點頭，後世的造紙技術，很多都是在蔡侯紙的基礎上改良的。
頓了頓，繼續說道：“只是我希望，在蒸煮之前，取出的竹麻，選一部分晾曬漂白，或者燻硫磺漂白，看看這樣製作出來的紙張能不能白皙一些。”
他記憶裡面看過竹紙的製作工藝，如果不漂白的話，製造出來的竹紙偏黃。按說書寫問題也不大，只是習慣白紙的他，多少會有些不適應。
“那樣會需要更多的時間。”工匠也說出了他的擔心。
“沒關係，只是選取其中一部分。首先要做的，肯定是可以大量且快速製作的紙張，至於白皙品質比較高的紙張，少一些也沒什麼，價格方面自然也會高一些。”劉韜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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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話倒可以。”工匠會意，木櫝和竹簡價格肯定不同，不同的紙張價格不同也是理所當然的。
“最後就是紙藥部分……”劉韜拿出兩張紙，上面繪製了幾種作物，“我知道作坊原本就有紙藥，這裡是幾種可以做紙藥的作物，可以嘗試配置新的紙藥。”
“全部都要嗎？”工匠有些詫異。
“未必，都嘗試一下，這是一個長期的問題，看看哪種的效果更好。”劉韜解釋。畢竟紙藥才是後世造紙的不傳之秘，紙張的質感很大程度與紙藥有關。
所以哪怕宣紙的製作工藝，已經幾乎外傳，但是紙藥一天不外洩，那麼宣紙的工藝別人想要也沒那麼容易。
更別說，宣紙需要的原材料有地域性限制，別人想要仿製非常困難。就算是劉韜，哪怕已經知道工藝，要在這個時代還原宣紙……估計都沒辦法。
“只是按照這個方法做出來的紙張，需要至少三個月的時間，需要至少兩到三個月的時間，才有可能做出來……”工匠小心的說道，省去切麻和洗滌的部分，這個時間算快的。
“有個更簡單的辦法……”劉韜想了想，“直接去除蒸煮的部分，直接舂搗做紙漿，加入紙藥之後抄紙，壓幹去水後，製作一個焙籠，燒上火之後，把紙放在上面焙乾……”
焙籠的圖紙也拿了出來，有點類似一堵牆的建築，用的應該是炕的原理，在裡面點火，用兩側牆壁的熱量，來把紙張焙乾。
“也就是縮短曬紙的時間，這個工藝倒是可以進一步縮短造紙的時間，一個多月，不，一個月估計已經可以造出一批紙！”工匠看了看焙籠，大為讚歎。
“曬紙也要，看看兩邊比較哪個更好。低端的紙我們也要，高階的我們也要。我們的目的，就是要讓紙張，成為生活的日用品，而不是文人雅士專用的存在。”劉韜提醒道。
大漢這個時代才多少文人，文人裡面又有多少能用得起紙？或許還有一些鄉紳土豪能用，需求量不高，價格沒有竹簡那麼便宜，也是制約紙張發展的關鍵。
就如同蒸餾酒，也就是張家這種，涿郡最大的大商家，才能允許蒸餾。換了個普通的酒商，原材料的價格，就能讓他們望而卻步。
尤其最近兩年天災人禍的，估計糧價還要進一步提升，釀造糧食酒的成本，也得進一步提升。好在張家已經接收他的建議，嘗試收購高粱，來嘗試釀酒看看。
就蒸餾酒而言，高粱作為酒基的白酒，應該是最好的選擇。玉米也算，不過那玩意，如今還在美洲那邊，產量方面，也沒有後世那麼高……
“作坊裡面，設定一片區域，專門用來研發新品的紙張，以及嘗試提高紙張的品質。有了新成果，稽核確認沒有問題，那麼我會根據不同的價值，來給予不同的獎賞。”劉韜也沒忘記科研部門。
好在不需要多少技術含量，需要的是不斷的嘗試和摸索，有點機械化嘗試的意味。
“東主的意思，是我們只要有更好的辦法，能讓紙張的品質更好，就有賞賜？”工匠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制度。
“不僅僅是專業，如何讓紙張的品質不變，但造紙的速度縮短，哪怕一到兩天，都有獎賞，前提是要能普及，只有少數一兩個人能做到這種，不算數。”劉韜提醒道。
頓了頓，繼續說道：“為了讓你們，相信我不是糊弄你們，我稍後就在作坊裡面存兩千貫，扣除一千貫作為採購成本和研究成本，一千貫將作為獎賞，用完了再存進來。”
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能使磨推鬼，劉韜那麼承諾，工匠們的心思頓時活絡了起來。
作坊有了，原材料也開始採買，那麼剩下的，自然把制度確定好，同時還有把財政抓在手裡。按照約定，財務方面，將由劉韜出人，同時甄氏和畢嵐會派人過來監督。
到了這裡，作坊這邊已經沒什麼需要做的。劉韜沒打算坐馬車回去，只是命簡雍回去，安排人手過來接管財務，同時把兩千貫帶過來。
自己，便帶著三個義弟，步行回去。來了洛陽那麼久，說真的都沒好好逛逛。
“兄長，那兩千貫，已經是我們最後的經費……”路上，盧琰少不得提醒了句。雖然陛下也賞賜了一些財物，不過那些分發下去，剩下的並不多。
就說所謂的萬金，那當然不是黃金萬兩，是一萬五銖錢，也就是十貫而已。
“沒有投入，怎麼可能會有產出……沒看到，和我們剛來作坊那陣比起來，現在作坊裡面那些工匠和幫工，一個兩個都變了個人似的。”劉韜回道。
以前估計皇家的監工，就把這些匠人當成奴隸和工具人來使用……
“可問題，我們經費不足……”盧琰提醒，畢竟抄書買的木櫝也是要花錢的，洛陽這邊的物價，本身又比較貴。
“所以，我才要步行啊！”劉韜回道，“我有一個來錢很快的賺錢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