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見，盧植對劉韜的印象，還停留在拜入自己門下的時候。說真的，他的形象在記憶裡面很模糊，至少沒有劉備和公孫瓚那麼清晰。
只是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的面容，才逐漸和記憶裡面的劉韜重合起來。
幾年不見，長得硬朗了不少，也成熟和剛毅了不少。有點武將的意思，主要是在戰場上歷練出來的。但到底不是虎背熊腰，不像武夫，隱約給人一種睿智的感覺。
“幾年不見，德然真是讓我驚訝。”盧植感慨，這不是客套，是真的被嚇到了。
感覺就是剛剛把信函送出去給他，結果第二天張寶伏誅的訊息就傳過來。在他看來，劉韜部要攻陷下曲陽，擊敗並且斬殺張寶，至少也要一個月的時間。
區區幾天就做到，加上信件往來的時間，也就一兩天的時間實在是嚇人。
“讓恩師受驚，學生惶恐。”劉韜大概知道是什麼意思，於是鄭重道歉。
“不不不，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盧植搖了搖頭，“只是驚歎於你的才能和成績，只是同時，又有些為難。”
“其實恩師沒什麼好迷茫的，弟子過來，只是為了和恩師匯合，至於後續如何，全憑恩師調配便是。”劉韜回道。
頓了頓，繼續說道：“經過下曲陽之戰，我這邊陣亡的就有近千人，還有一百多人因為傷殘只能離開隊伍。士卒中，多少有些厭戰，需要休整一兩個月。”
還記得以前玩‘三國志10’的時候，出兵連續攻打兩座以上的城池，沒打一座士氣都會下降一次，不休息不斷進攻，對時期來說也會有很大的影響。
說真的，曾經他也只是以為這是遊戲設定，但這一兩個月打下來，軍隊裡面的士卒，雖然連戰連勝，卻隱約有這個趨勢。
最明顯的表現，就是這次南下的時候，士卒們的情緒，明顯沒有很激動。
或許大部分人，原本就以為，下曲陽之戰，是這段時期最後的一場仗吧？
“你既然有這個想法……”盧植點了點頭，“說真的，我也就安心了。聽說你率領的隊伍，一路南下，幾乎戰無不勝，所向披靡。我擔心一直獲勝，會讓你變得驕傲。”
“我已經為自己的驕傲付出代價。”劉韜回道，“下曲陽吸引張寶出城來攻，犧牲了過千的士卒，而且營地差點失陷，想想都有些後怕。”
“…………”盧植突然覺得，劉韜是不是在炫耀。
如果他直接率軍攻打下曲陽，那要把這座城池打下來，別說一千，兩三千都不奇怪。尤其據他瞭解，這一千多大部分還是輜重兵，本身就不是戰兵。
戰兵部分，陣亡的人數，只有三百不到的樣子。真要用什麼詞來形容劉韜麾下這支部隊，估計只有‘精銳’二字可以形容。
最大的問題也在這裡，這支部隊，從成軍到出征，只有一個月。大部分戰兵都是家丁，以前護衛商隊，也累積一定作戰經驗，這點可以作為一個因素，只是戰爭可沒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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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軍隊，到底有什麼秘密，那麼快變強的秘密。
探索自己弟子的秘密雖然不太好，但這點的確是讓他非常在意，尤其是，盧琰明顯知道什麼，卻不管如何，都不肯對他說。
一個從來沒有對父親說謊，或者隱瞞的孩子，居然學會了隱瞞。真不知道，應該說終於是長大了，還是說終於是學壞了……
“剛來，車馬勞頓，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盧植只能換個話題。
“託恩師的福，駐紮的地點已經確認下來，後續的事情，粲山也在督促。說真的，自從粲山成為軍師，我能專心在戰爭方面，軍務幾乎都沒有讓我操過心。”劉韜笑道。
雖然知道我家孩子天賦不錯，但這也不是你使喚他的理由吧？盧植在心裡吐槽道。難怪一聽到劉韜過來，盧琰立刻就過去忙了，到現在快一個時辰，都沒有回來。
“你們能互相扶持走到現在，我也很欣慰。”盧植只能換個說法。不否認，盧琰這幾個月成長了許多，也成熟了許多，這是他最欣慰的。
若是沒有加入民團這件事，只怕要成熟起來，還要一兩年的時間。果然，戰場就是那麼鍛鍊人。不過提升效果最大的，果然還是劉韜。
頓了頓，繼續說道：“目前我們已經把賊人包圍在廣宗城，這裡也是他們最後的據點。只要打下這裡，其他地方姑且不說，作為賊首的張氏三兄弟，便要盡數伏誅。”
“只是弟子看，這天氣似乎越來越熱……”劉韜也說出自己的擔心。
“天氣熱其實還不算什麼。”盧琰搖了搖頭，“和你那邊一樣，這邊的士卒，也有些厭戰的情緒，而且非常強烈。”
“誒？”劉韜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要不你覺得呢？”盧植嘆了口氣，“從洛陽經過河內郡進入魏郡，我麾下兩萬人，外加太將軍府（幕府）掾吏，騎都尉袁紹的五千人，合兩萬五千人與黃巾賊主力對抗……”
看了看劉韜，繼續說道：“兩萬五千人，頂著上百萬人打，一路打過來，賊人從一百萬下降到三萬，我方從兩萬五千人下降到七千不到……”
三月前後打到現在，兩個多月，推進數百裡，進行了無數慘烈的戰鬥。關鍵廣宗城裡還有三萬賊兵，他們這邊只有七千不到。加上劉韜部戰兵，也才不到九千。
“最初有這個情況，是進入巨鹿郡之後，隨著推進，開始變得強烈起來。眼看天氣開始越來越熱，為師就想著，在這裡休整一兩個月，然後再發動總攻。”盧植坦白。
原來如此，難怪等了兩個月都沒有攻下廣宗。否則左豐這邊告狀，那邊盧植直接把廣宗打下來，那這臉打得就爽了。
按照盧植的能力，他怎麼可能錯過這個，打臉，尤其是打宦官臉的機會。不是不打，而是打不了，士卒厭戰，士氣很不穩定。
“但若是不打的話，恐朝廷裡面會有人非議。”劉韜覺得，要先打個預防針。
“若士氣全面崩潰，最後給張氏兄弟逃出生天，我的罪責更為深厚。我現在，只能指望與陛下的信賴，以及賊人的物資消耗更快一些……”盧植搖了搖頭。
漢帝或許對你很信任，也別低估他想要儘快消滅黃巾賊的心思……劉韜在心裡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