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見到面之前，盧琰有很多話想要和盧植說，更多是炫耀，就如同一個孩子，向自己的父母，炫耀自己的能耐。
其實這更像是孩子，在向父母展示：哪怕不在你們羽翼的庇護下，我依然過得很好。
這樣的心情，初中二年級左右，其實已經開始產生。依賴和獨立之間橫跳，內心變得很不穩定，所謂中二病，其實更像是孩子與自己的戰爭。
只是真正見到盧植的時候，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讓打算炫耀一番的他，如同鵪鶉一樣。
尤其想到，自己和劉韜的結義，還是沒有告訴盧植的情況下進行的，更不好意思。
“你和德然的結義，我已經知道。結義的原因姑且不說，既然已經結義，那麼你就把他當成兄長一樣，好好對待便是。”盧植看看他，然後緩緩說道。
“是！”看父親沒有責備的意思，盧琰也是松了口氣。
“先不說那些，張寶是怎麼回事？”盧植在匣子上面點了點看向盧琰。
“簡單來說……吧啦吧啦……就是這樣。”盧琰當即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德然這一步賭得很大。”盧植聞言皺起眉頭，居然親自率軍出戰，把賊人的主力部隊吸引出城，然後再回頭將其擊敗。
“慢著……”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你是說，他在密林裡面找到了賊人的營地，並且將其擊敗，前後僅僅半個時辰不到，之後休息半個時辰，就開始回程，對吧？”
“是的，再稍微慢個一刻鍾，只怕營寨都要淪陷了。”盧琰想起來還有些心有餘悸。
“他是怎麼做到的？”盧植直接追問，“他是怎麼在密林裡面，找到賊人的營地，同時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將其消滅的？按照你的說法，賊人早早就埋伏在這片山林裡面，人數在三千上下……那麼點時間，就把賊人消滅了？”
這裡面存在邏輯問題，且不說以少勝多，就說如何在密林裡面找到賊人的營地位置，這就是一個難點。更別說那麼快就將其消滅，三千人，可不是三千只羊！
“呃……”盧琰有些為難，劉韜會法術的事情，似乎不太好說出來。
現在他似乎明白，為什麼劉韜不親自過來，或許讓他過來，也有這方面的打算。畢竟父子之間，有些話題也好商量。
“兄長已經提前偵查過這片山林，知道裡面賊人大概的位置，同時人數也大概知道……”盧琰只能換個說法，事實上也差不多，手段問題。
“從以前開始，你在我面前就很不懂得說謊……不對，你至少隱瞞了我一些什麼東西。”很顯然，盧植直接看穿了盧琰。
“這個……嚴格來說我也沒有說謊……”盧琰不敢看盧植，盧植嚴厲起來的話，他不知道為什麼，說話都會有些吞吞吐吐。
這應該是源自於陌生感，盧植年輕的時候長期在外面遊學，回來的時間太短。盧琰的童年，幾乎沒有能太多和盧植相處。距離不僅能產生美，也會產生隔閡和敬畏……
“位置的問題姑且不說，一千人對戰三千人，不到半個時辰……”盧植嘆了口氣。
盧琰打定主意要維護劉韜的話，那麼他也不得不妥協，畢竟這是他的長子。很大程度來說，盧家未來的繼承人，便是盧琰。
“因為提前知道賊人的軍營所在，兄長直接半路就開路過去，沒有繼續沿著山路走……當時的情況，似乎賊人抽調了兩千人，在山路的一個山谷那裡設下埋伏，結果軍營裡面，只有數百人。”盧琰也只能稍微簡單說明一下。
頓了頓，補充道：“結義的兄弟裡面，有一人名叫關羽，身高九尺，天生神力。手持兄長為他設計的青龍偃月刀，一刀就將賊將斬殺，這才讓賊軍崩潰……”
“身高九尺……”盧植聞言有些驚訝，身高九尺的男子，還真不多見。能一合斬殺賊將，膂力方面應該非常出色，“剩下的賊人知道訊息後，也潰逃了？”
“兄長才不得不留在下曲陽那邊掃尾，賊人四散而逃，難免會為害鄉里。”盧琰解釋。
“鄉里沒什麼好顧忌的，扣除廮陶縣之外，幾乎都已經失陷……”盧植搖了搖頭，巨鹿郡扣除治所廮陶，還在鉅鹿太守郭典手中之外，其他各縣早已淪陷。
裡面的百姓，基本上都是太平教的信徒，或者和太平教有關係。
說難聽點，若是朝廷打算擴大追究範圍，那麼巨鹿郡各郡各鄉，估計沒幾個是無辜的。
好處也明顯，賊人逃，肯定是逃回家，然後卸甲之後假裝是平民。又因為家人都在這裡，基本上不會禍害地方。關鍵朝廷不追究的話，大部分人不會再作亂。
巨鹿郡因為黃巾賊作亂，已經失去了太多的人口，若是能填補一些，也不錯。按照盧植的性格，可以的話，是不打算繼續追究下去的。
“讓他停止搜查，直接過來匯合……後續治安的維護問題，交給郭典就好！”盧植隨即下令，劉韜，已經沒有必要留在下曲陽。
只是如果過來的話，問題也挺大的。來都來了，總不能不讓他上戰場，可上戰場……其他將領要怎麼看？私下，會不會說他以權謀私？！
當了官，才知道官場沒有求學時那麼簡單，裡面各種妥協和退讓，道德和職責的碰撞非常強烈。當官越久，他恪守的本心，都在一點點的動搖。
看了看盧琰，長子已經成長起來，而自己，也在一點點的老去。面對家人，面對家族，盧植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抉擇的時期。
“過來？”盧琰聞言，只是說完才意識到，的確繼續留在那邊，也沒什麼事可做了。
“過來，否則總不能回去涿縣吧？你們不是奉命南下支援我們的嗎？”盧植反問。
其實直接回去或許更好，省去不少麻煩，只是感覺這樣一來，劉韜這一路的功勞，會有一部分會歸於劉焉。
什麼都沒有提供，居然白撿功勞，可不能那麼便宜劉焉。只是區區別部司馬的話，他其實也有權力任命。當然，只是臨時性質，不過劉焉那邊，估計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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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這就回去……”盧琰當即要轉身。
“慢著！”盧植直接喊住了他，“派人回去告知就是了，你且留在這裡。這段時間，隨我去認識認識，你那些世叔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