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火藥的事,劉襄沒說,郭嘉、戲志才自然也不會傻乎乎的追問,只是對他口中那個能打敗任何敵人的辦法,好奇不已,也有了各種猜測。
猜測歸猜測,誰也沒說出口。
繼續討論突襲袁紹的安排。
“劉寵的大軍到哪了?”劉襄看著輿圖問道。
戲志才出言回答:“上次通訊,已過沛國王都相縣,按時間推算,應該到竹邑了,再過些時日,全據沛國不難。”
袁紹留守的兵力不多,劉寵拿下沛國,只是時間問題,足以截斷敵軍東歸之路。
可劉襄對於一次突襲就打死袁紹的事情,並不看好,他完全可以沿著潁水南下九江郡,躲到淮河南岸的壽春去。
劉襄可不敢帶著騎兵,孤軍追入揚州。
先打了再說吧,能在戰陣之上擊殺袁紹最好,不能也無所謂,下一次再打敗他就是了。
騎兵集結,配上馱馬,帶十日之糧,隨時準備出發。
出發之前倒是有幾件事要先處理一下。
潁川佔領了沒多久,雖然心向自己的不少,但也不那麼太平,光靠大軍震懾會拖住兵力,所以需要一個本地人安撫。
“認命荀或暫代潁川太守。”
這個任命其實違反了漢朝的三互法,州郡之長,不可由本地人擔任,邊郡因為沒人願意去,所以有特旨,可由本地賢才理事。
當初靈帝下這個詔令,其實是為了方便賣官,沒人願意去邊郡,官位賣不上價啊,這可難不倒身為經營奇才的劉宏,外地人不願意去,那就賣給本地大戶唄。
反正錢沒少賺,對邊郡防禦胡人也還算有點貢獻。
劉襄挺支援三互法的,本地人在當地為官,弊端太大了,任命荀或也只是權宜之計。
還有就是滿寵和高順都應下了他的招募,因為出兵在外,便被直接帶到了他的幕府。
一提幕府,很多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日本戰國時代的將軍幕府,凌駕於天皇之上的中央統治機構,但幕府這個東西早在我國的春秋時代就出現了,跟日本幕府不太一樣。
幕府,是指古代將軍外出征戰時,設立在帳幕內的府署,也叫莫府,莫是通假字,通幕。
最早見於《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輸入莫府。”
《史記集解》記載:
“將軍出征,行無常處,所在為治,故言‘莫府’。”
“古者出征為將帥,軍還則罷,理無常處,以幕簾為府署,故曰‘莫府’。”
幕府一詞,在初期是指出徵將帥的中軍大帳,並不是常設機構。
到了漢代,外戚多以大將軍、車騎將軍的職位輔政,均設幕府,召署名人學士,參與政事,這種風氣就傳開了,變成了凡有開府之權的,都能設幕府。
再後來,三公、權臣、封疆大吏、地方軍閥也都設立幕府,招募親信。
傳到唐朝,連有權利的公主都能開幕府了。最先是李淵的女兒平陽公主,因為掌兵而開幕府,其後太平公主、安樂公主等等都有開幕府的記載。
劉襄的幕府是他的中軍大帳,認真來說,鄴縣的宮城,中軍和四軍的所有士卒將校,還有將作監管轄的工坊、礦區、山林,包括那些他任命的長史、主簿、從事、郎官,都隸屬於他的幕府。
滿寵被他任命為軍正丞,協助軍正夏侯蘭管理軍中法度。
高順帶了本枝三十家投效,據史阿稟報,他跟高幹那一枝已經出了五服,幾輩子之前就分家了。
這是個不錯的訊息,家人遷到鄴縣附近分田,高順被任命為別部司馬,手下暫時只有幾個族中兄弟,被劃入了中軍序列,至於是否要組建陷陣營,劉襄還得想一想。
現在先打敗袁紹再說。
七月初七,氣溫回落,軍中一幫糙漢子也沒必要過乞巧節,中軍七千騎兵向東行進,過召陵、徵羌,在汝陽,也就是現代的周口市,重新補給口糧馬料,然後進入潁水流域,折而南下,過城不停,加速驅馳,直奔袁紹大軍。
此時,與張勳糾纏的袁紹所部已經離開了潁水,在汝陰和固始中間的鄉野紮營。
張勳想退,袁紹追之不放,兩軍分了六處營地,營壘相望,士卒都能看清對面兵卒的長相,犬牙交錯,互相牽扯,誰想脫身都不容易。
七月十五鬼門開,劉襄率軍躲在敵營東北十里之處,等待張勳把敵軍勾引出來。
昨天他就到了,看到袁紹分了四座營地,幾乎半包著張勳的前後兩營,不,應該說張勳的前營已經被包圍,正面有兩座敵營跟他對峙,側後還有兩座敵營夾擊,每座敵壘距離他的前營只有三、四百步。
他的後營距離前營兩百多步,是唯一的缺口。
看樣子,他是一步一營的往後退,半個多月只退了不到五十裡,袁紹的兵力再多一點,就把他全包圍了。
兵力只差了五千,可戰力的差距不小啊。
劉襄沒想著夜襲,這種時候,戒備森嚴著呢,夜間襲擊的效果不大。
騎兵修整了半天一夜,七天行軍四百多裡,對於一人三馬的騎兵部隊來說,這只是正常的行軍速度,稍作休息,足以恢復戰力。
與張勳也通信聯系過了,讓他正常後撤就行,只需要袁紹露面,騎兵便會從側後衝陣。
這就體現出了望遠鏡的優勢,劉襄能清楚的看見敵人的動作,袁紹卻看不見隱藏在荒草叢中的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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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原本是田地,兩年沒人打理,野草長到了半人多高,有些地方已經高過了頭頂,戰馬藏在十里之外的草叢裡,望樓上的哨兵可看不清。
就是蚊子太多了,咬的劉襄滿臉紅包,全軍士卒都不好過,他們不敢點艾草燻蚊蠅,更不敢起火做飯,吃的都是之前就攜帶的麥餅、米餅、肉乾、鹹魚,水都得派人跑到十里之外燒開了運送過來。
氣溫倒還可以,他們天不亮的時候就來到這裡潛伏,早上的太陽也不怎麼熾烈。
辰時一過,張勳所部的後營出兵,在兩營之間列陣,接應拆除簡易寨牆,組成車營的前軍後撤。
袁紹的四座軍營也都有了動作,開始出兵騷擾,但沒有死命衝陣,多是弓弩對射,兩方的傷亡都不大。
前營艱難後撤,進入後營也沒停步,繼續出營行進,準備在後營立寨,前後營地就這樣完成了一次輪換。
然後輪到變成了前營的原後營士卒拔營後撤了。
跟他們一起拔營的還有敵方四營。
仗還能打成這樣?
劉襄覺得真他娘的長見識,王興要是看到這個,肯定超級高興,他當初發明的連環櫓車,太適合這麼玩了。
他轉頭下令:“著甲,準備衝陣!”
袁紹的大旄出營了,還有打著“車騎將軍”和“袁”字的旗幡。
獵殺的時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