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快速從子午谷中掠過，彷彿低飛的一隻雄鷹。
谷中滿地屍體，鮮血乾涸凝固，看起來令人作嘔。
稍稍感應了一下，山谷中還殘存著澹澹的氣血之氣，甚至破碎的亡魂還有不少。
但是因為距離子午谷伏擊戰已經過去近十天，大多數氣血和亡魂都已經消散。
劉禪暗道一聲可惜，如果伏擊時他正好在場，那麼神魂無疑會再次得到強化，而且還可以趁機煉製不少氣血丹。
他沒有停留，知道前方才是關鍵，再次吞服五分之一的氣血丹，速度提升，向前狂飈而去。
一路行來，兩天一夜，他沒吃沒喝，日夜兼程地運用輕功草上飛奔行，氣血不足時就靠氣血丹補充。
這一路，他已經用掉了兩顆氣血丹。
每次氣血爆漲又急劇消耗，都是對他經脈、穴竅的一次擴張和強化，他感覺自己的修為竟然在奔行中有所提升，身體已經可以一次容納五分之一的氣血丹藥量。
這也是個不錯的修行之道。
……
子午谷北谷口大營。
劉封、孟達、申儀三人並肩而立，渾身是血，一個個氣喘吁吁。
他們剛剛打退魏軍的一撥進攻。
“這是最後一座營寨了，這座營寨再丟了，我們便只能退回谷內。”劉封沉聲道，聲音中透著濃濃的疲憊。
壯碩的身軀微微顫抖，手中的刀滿是豁口。
魏軍的進攻晝夜不停，他們已經連續戰鬥三天，消耗到了人體極限。
谷口的數座大營已經悉數丟失，只剩下這最後一座營了，帶出來的兩萬多兵馬，此刻只剩了七八千人。
餘者全部戰死。
而魏軍的死亡人數，比他們更多，足有三萬人的屍體扔在了兩軍陣前。
但是曹真和張郃的意思非常堅定，彷彿他們只認準了一點，那就是進攻、進攻、再進攻，不惜一切代價地進攻，直到把蜀軍全部趕盡殺絕，奪回谷口大寨。
“依託大寨，我們還有一絲抵抗之力，一旦敗入谷中，結局就是之前郭淮之敗的下場。”孟達吐了口帶血的唾沫，聲音有些顫抖，道，“那就是魏軍對咱們單方面的追殺，損失更重！”
“此戰之後，即便我們三人能活著逃回上庸，恐怕漢中王也不會再給我們任何賞賜了吧。”申儀面帶憂色，道，“如果關君侯再扇風點火一番，我們哥仨前途堪憂啊。”
“事已至此，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劉封眉頭緊皺，沉聲道，“本想做出一番功績來讓父王看看，讓阿斗看看，我劉封是可堪大任的，沒想到……唉，準備戰鬥吧，魏軍又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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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營之外，戰鼓聲驚天動地般響起，震得遠處的山谷也發出陣陣迴音。
無數魏軍踏著同伴的屍體，腳踩在血泊之中，每一腳下去，便有鮮血飛濺起來，這一片土地，已經被血浸透了。
魏軍一個個眼珠子通紅，潮水般衝向蜀軍大營。
因為死的人太多了，剩下來的這些人都已經麻木了，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死看到的所有敵人，自己活下來。
劉封將滿是豁口的大刀舉起，營中的箭失已經全部射完了，這一戰只能近身肉搏，實打實地拼命。
大寨已經不可能守住了，這是他們幾人的共識，他們只需要一個喘息的機會，讓他們安全退入谷中，退回上庸，而不是被追殺入谷。
但是魏軍顯然不想給他們這個機會。
一波又一波輪流進攻，日夜不息，根本不給他們一絲空檔。
“各位兄弟，這怕是最後一戰了。”劉封看著身邊的孟達、申儀，沉聲道，“見機不妙就各自逃命吧，小弟是個直性子，以往藉著父王的蔭威，說話辦事不甚周全，有得罪的地方還請二位不要記在心上，早死早投胎，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那時咱們還做兄弟。”
劉封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讓孟達、申儀二人微微動容。
劉封是真把他們當心腹之人。
但是他倆卻知道，他們包括留守上庸的申耽，並未把劉封當作交心之人。
有什麼事情往往是他們三人先商量，然後才告訴劉封。
甚至他們在密謀，若是不能在劉備手下混得更好，就要向曹魏一方謀求出路。
否則申儀也不可能和魏將潘遂保持那麼緊密的聯絡，也不可能屢次阻止劉封支援關羽。
而日常說話行事，劉封有時確實也不過腦子，沒少惹其他人不滿。
但是劉封現在近乎決別的一番話，卻讓他們有一絲感動。兩人曾經也都是江湖遊俠出生，此刻面對蜂湧而來的敵人，面對生死決別的最後一戰，他們的豪俠之氣頓生。
“說這些屁話作甚！”孟達沉聲道，“幹就完了，大不了一死，到了陰曹地府，說不定還可以再殺曹操狗賊。”
眼看著魏軍已近營寨，三人同仇敵愾，正準備決一死戰。
突然感覺眼前一花，一道身影突兀地站在營寨牆上。
那身影一襲青衣，長髮垂肩，煢煢孑立，背對他們，與這喧囂的戰場氛圍格格不入。
身影一揮手，兩人一馬跌落在地上。
戰馬掙扎了幾下沒能起身，兩人一個矮胖老者，一個青瘦少年。
“世子，你把我們關了這麼久，好歹給口吃食啊。”矮胖老者有氣無力地呼喊道。
掙扎著爬起來，但是腳下一軟，又跌坐在地，怔怔地看著面前的血海汪洋和潮水般衝來的魏軍。
“世子？”劉封和孟達對視一眼，均露出吃驚之色，不知道突然出現的這位神秘身影是何方神聖。
“霍弋？”劉封認出了爬起來的那個青瘦少年，正是常隨在劉禪身邊負責保護安全的霍弋。
那麼……那個被稱作世子的人……是劉禪？！
劉封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那道青衣背影。
他……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他要幹什麼？
“虞翻，睜大眼睛看好了，今日便讓你看看本世子的威能，也好讓你們徹底息了想捋本世子虎鬚的幼稚想法。”
青衣身影低喝一聲，一揮手，一片青光灑向衝來的魏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