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奇功？”曹真身子往前傾了傾，好奇地道。
目前對蜀作戰的前線，一是在東方的樊城，二是在西方的散關，張郃坐鎮在長安，他能發現什麼奇功？
“子午谷！”張郃緩緩說道。
“子午谷？”曹真一怔，便明白了張郃的意思，“聽聞前不久魏延妄圖從子午谷北取長安，結果被郭淮設伏，殺得大敗，可見這條通道並不好過，極其兇險。儁乂將軍之意，難道是我軍從子午谷反殺回去？”
“正是！”張郃鄭重道，“魏延過不來，不代表咱們過不去。郭淮手下有一員偏將，名叫潘遂，與上庸的申儀、申耽兩兄弟有交情，前段時間申儀隨魏延走子午谷，還是潘遂救了申儀一命，之後二人私底下一直有來往。”
曹真沉吟一下道：“潘遂和申儀可靠嗎？”
“我看過他們往來的書信，申儀信中頗有心向曹魏之心。”張郃道，“申氏兄弟本就是牆頭草，先作遊俠，後在上庸召集人馬作起豪強，先依附張魯，再歸降魏王，劉備攻入上庸後他們便又降了劉備。”
“既是見利忘義之輩，那便值得一試。”曹真鄭重地點了點頭。
張郃大喜，道：“末將這就聯絡郭淮。看申儀信中透露，似乎孟達對劉備也頗有不滿之辭，說不得此次還會有更大收穫。”
……………………
西城太守府，申儀看著對面的潘遂，久久不語，又低頭看了看郭淮寫給他的勸降信，感覺心臟呯呯亂跳。
他與潘遂這段時間以來雖然經常傳遞書信，但都是談論一些瑣事，像怎麼合作賺錢，怎麼升官發財之類的，有時難免對自己當前的處境有幾句抱怨。
對於上次潘遂在子午谷沒對自己痛下殺手，申儀還是很感激的，認為是早年遊俠時結下的情義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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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次潘遂直接親自過來見他，並送來了郭淮給他寫的勸降信，信中開出了十分豐厚的待遇，令人欲罷不能。
這該怎麼辦？
“我與兄長進退一體，須得尋兄長商議一番，再作決斷。”猶豫良久，申儀起身道，“遂兄在小弟府上小住幾日，申某去上庸一趟。”
潘遂見申儀動心，大喜抱拳道：“有勞儀兄，若是有可能，也探探孟達的口風。”
申儀點頭，懷揣著勸降信，起身前往上庸，找他的兄長申耽商議。
此時的申耽正陪著孟達在府中喝悶酒。
“想當初我與法孝直一起迎接漢中王入蜀，而現在，孝直已經位居尚書令，世子之師，此次更是隨世子入駐荊州，前途無量啊。”
孟達端起酒盞，一飲而盡，道：“你再看看我，被安排在這個鳥不拉屎的貧瘠之地，大王許是把我給忘了吧。”
“被遺忘的何止是將軍一人？”申耽苦笑道，“我們兄弟歸降漢中王本以為會大展宏圖，建立一番功業，沒想到不但困守在此，反而還派了劉封這個螟蛉子前來指手劃腳。”
這時申儀推門進來，笑道：“二位都說錯了，還是有人沒有忘記我們的，比如前將軍關雲長，便屢次來信讓我們出兵助其攻打曹兵。”
申儀是這裡的常客，兩人也都沒覺得此次突然造訪有何異常。
申耽招呼申儀坐下，苦笑道：“子度（孟達字）將軍一直未派一兵一卒，恐怕那關羽早已懷恨在心，沒準哪天在漢中王面前進幾句讒言，我等便徹底斷絕生路了。”
孟達默然不語，只是悶頭喝酒。
其實這件事他在心裡也想過多次，感覺前途越來越灰暗，但一時又找不到解決辦法。
主要是上庸不由他說了算，而是以劉封為主，其他人都是輔助，幹得好了，那是劉封的功勞，出了差錯，自然就得由他們這些輔助擔著。
他在這裡的日子並不好過。
“這邊的生路斷了，不知道那邊有沒有出路。”申儀壓低聲音說道，同時伸出手指向著北邊指了指。
孟達與申耽同時一怔，愣愣地看著他。
“也不瞞二位兄弟。”孟達緩緩說道，“我之所以一直勸劉封不要出兵，只不過是坐山觀虎鬥之策。
“關羽東拒孫權、北戰曹操，明顯力不從心，小小的樊城就讓其裹足不前，現在又退回襄陽，若不是法孝直帶來援軍，恐怕關羽早就丟了荊州。
“若是我等派了援軍進攻曹軍，等曹魏拿下荊州後，我等豈不是沒了退路？我與關羽也無私仇，如此做，只不過是想給兄弟們謀個出路而已。”
申耽、申儀兩兄弟沒想到孟達謀劃得這麼長遠，齊齊抱拳致謝。
申耽道：“多謝將軍為我等著想，只是如今世子橫空出世，擋住東吳孫權，魏王雖率精兵二十萬南下，也被法正、關羽擋在漢水北岸，局勢如何，似乎越發不太明朗。”
“那就等。”孟達沉聲道，“你們兄弟二人不一直也是這樣做的嗎？哪邊勝便倒向哪邊，我孟子度就不信了，哪裡比法孝直差！”
正說著，廳門”吱呀“一聲突然被人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門外。
三人側頭看去，不由得心中一突，門前站立之人正是劉封。
“這麼熱的天，你們三個關門喝酒，也不怕捂出病來？”劉封大步跨入門檻，道，“喝酒也不找本將軍，怎麼，把我當外人？”
三人對視一眼，知道劉封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這才放下心來，申耽急忙命人加擺酒菜。
“將軍如何得閒來到弊府？”申耽一邊倒酒一邊問道。
劉封卻沒有落座，在屋裡走了幾步，勐一回頭，道：“你們還有心情喝酒？知不知道出大事了！”
三人一怔，異口同聲道：“什麼大事？”
“二叔被徐晃砍掉一條手臂，前往西川療傷去了。”劉封沉聲道，“世子劉禪火燒曹營，曹操喪命，此刻，荊州軍已經打過漢水去了。我……我等該如何自處？
“當初你們勸我不要發兵，不要發兵，可現在……二叔入川，必然會把我不發兵之事告知父王，父王責怪下來，該如何是好？”
劉封急得直跺腳，追悔莫及。
“曹操死了！？”孟達等人的關注點卻是一代梟雄曹操的死亡，三人面面相覷，眼中露出驚駭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