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看向糜芳。
在他剛剛從成都來到荊州時，糜芳起初還擺起長輩及舅父的姿態，被劉禪教訓一頓後，雖然有所收斂，但還是會時不時擺出大人看小孩或者長輩看晚輩的姿態。
但是隨時劉禪做出一件件足以震驚天下的大事，一次次將孫權、呂蒙打得落花流水之後，糜芳的態度就明顯轉變了，對劉禪越來越恭敬，再不敢擺什麼架子。
世子雖是少年，但是手段卻驚天動地，所有不把他放在眼裡的人全都吃了悶虧。
“世子修煉之後，我們很快便看到了江邊烽火臺示警。”糜芳道，“想來正是吳狗們又在打公安城的主意，幸虧世子料敵先機，派出水軍去支援，否則公安城真就危險了。”
“將士們都說世子有未卜先知之能。”魏昌臉上露出求知的渴望，問道，“不知是真是假。”
“算不得未卜先知，只不過是根據曹軍的動向作出的推測罷了。”劉禪澹澹道。
“曹軍從東吳的防控區透過來突襲江陵，便很好地說明一件事，那就是此次突襲是曹軍與吳軍的聯合行動。”坐在上手的馬超解釋道。
“既然是聯合行動，東吳不可能白白把道借給曹賊，而自己什麼事都不做。必然會趁此機會發兵取利。”馬超說著看向劉禪，道，“曹軍來打江陵，東吳要出手的方向必然是與江陵依存度最高的公安城了。不知末將猜的對不對。”
劉禪點了點頭，笑道：“正是如此，左將軍不愧是久經戰陣的名將。”
“不敢當。”馬超搖頭苦笑，“這是末將在得知公安方向烽火臺示警後才想通的，而世子在從曹軍進攻江陵時便推斷出來了，世子之能我等拍馬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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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劉禪笑了笑，道，“話不能這麼說，熘須拍馬、阿諛奉承之風不可長！來來來，喝酒喝酒！”
眾人轟然起身，一起舉杯。
“感謝將士用命！”劉禪大聲道，“慶祝今日江陵旗開得勝，也預祝公安大勝！”
“謝世子！”眾將士轟然說道，然後一飲而盡。
眾人重新落座。
這時一名親兵匆匆進來，單膝跪地，手中高舉著一封信，道：“啟稟世子，公安捷報，我軍大勝，吳軍敗走！”
“好！”眾人一聽紛紛叫好。
“李主簿給大家念念吧。”劉禪吩咐道。
“遵令！”李豐起身接過書信念了起來。
趙統在信中將前前後後整個經過都寫了一遍。
眾人靜靜聽著，時而緊張，時而感嘆，時而唏噓。
“可惜沒把周泰擒下。”馬超惋惜道。
“年輕人確實需要歷練，當然也需要鼓勵。”劉禪老氣橫秋地說道，這話與他的年齡相貌嚴重不匹配，但是眾人聽在耳中卻沒有什麼違和感。
似乎理應如此，世子就應該這麼說，這麼評價其他年輕將領。
“按趙統上報的給他們記功吧。”劉禪澹澹道。
“世子，末將今天斬了夏侯惇的頭顱，世子得為我記首功。”張包一聽說記功，立刻眼前一亮，甕聲甕氣地說道。
“你還有臉說記首功？”霍弋嗤笑道，“大夥都看得明白，獨眼老賊的另一只眼被世子打瞎，落馬而亡，你不過是撿了個人頭而已，也能說是你的首功？”
眾人也跟著鬨笑起來。
張包黑黝黝的臉色漲成了豬肝色，大聲爭辯道，“不管怎麼說，夏侯老賊的頭是我砍的，就得給我記首功！”
“你確定要斬殺夏侯惇之功？”劉禪喝了一口酒笑著問道。
“當然，本來就該是我的。”張包梗了梗脖子說道，面對劉禪，他說話的聲音小了很多。
“你有沒有想過，你斬殺夏侯惇的訊息若是傳回西川，夏侯夫人會怎麼看？”劉禪不緊不慢地道。
夏侯夫人，便是夏侯涓，張飛的夫人。
“夏侯……夏侯……”張包一怔，眼睛瞪得熘圓，語氣中帶著疑惑，“夏侯老賊的夏侯，與我家二孃的夏侯……有關係？”
夏侯夫人雖然不是張包的親生母親，但是現在作為張飛的正妻，他還是很尊敬對方的，彼此關係也非常融洽。
“這事我聽說過。”馬超笑道，“夏侯夫人是從小被夏侯淵養大的，說起來其實也是夏侯惇的侄女，據說年輕時候外出採桑，被三將軍看到了，便虜回去作了夫人。”
張包呆呆地望著眾人，他還是第一次聽這個典故。父親張飛和夏侯夫人從來沒和他說過這事，他自然也無從知曉。
“這麼說來……那夏侯老賊是我舅爺？”良久之後，張包喃喃道。
眾人一聽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張包將軍親手殺了舅爺，這功勞我幫你記下了。”主簿李豐笑著揶揄道。
“別別別……”張包急忙擺手，“這功勞誰想要就誰要吧，我反正是不要了。對了，我剛剛想起來，夏侯惇其實是世子殺的，這功勞應該歸世子，與我張包何干？”
眾人再次鬨笑。
張包覺得不好意思，正要爭辯幾句緩解尷尬的氛圍，突然想起了什麼，撓了撓黑腦袋，道：“其實要細說起來世子與末將也差不多。”
眾人全都靜下來，聽他如何說。
“世子派人殺了孫皎，而孫皎是孫夫人的堂兄，這麼說來世子也殺了舅父。”張包嘿嘿笑道，“這樣就扯平了，你們莫要笑話我！”
眾人一琢磨，還真就是這麼回事。
孫尚香雖非劉禪親生母親，但是有過撫養之實，這段時間劉禪與孫權打生打死，不就是在和自己的舅父打嗎？
孫皎是孫權的堂弟、孫尚香的堂兄，要是細說起來，還真是劉禪殺了舅父。
“哼！”劉禪冷哼一聲，道，“敢和本世子作對的，就沒有不能殺的，舅父也不例外。糜太守你說是不是？”
旁邊的糜芳額頭冒出冷汗，訕訕笑道：“世子說得對，該殺！”
要論起來，糜芳與劉禪的遠近程度，其實和孫權是一樣的，糜芳的妹妹、孫權的妹妹都是嫁給了劉禪的父親劉備。
只不過糜芳現在處於劉備陣營，因而顯得與劉禪似乎更親近一些。
但是劉禪這句“舅父也不例外”著實把糜芳驚出一身冷汗，看來以後再也不能託大了，再也不能幹那些作死的勾當了。
這位世子是真的敢殺舅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