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衛宣在府中設宴，參加的有鄭玄、崔琰、孫乾和顧雍幾人，衛宣所知鄭玄未出仕的弟子當中，這三人是最出色的。不過崔琰和孫乾兩人到洛陽已經有段時間，衛宣也只是含糊的表達過邀請他們出仕的想法，因為崔琰和孫乾是跟著鄭玄來的，衛宣自然不用擔心他們很快離開，但顧雍是個例外，所以衛宣想藉助鄭玄等人的力量留下顧雍。
只是宴會剛開始沒多久，一名護衛匆匆進來給衛宣遞上了一張紙條，衛宣看完皺眉沉思。
鄭玄問道：“仲道，發生了什麼事？”
衛宣想了想離席將衛和派人送來的紙條遞給鄭玄。鄭玄看了之後也是眉頭緊鎖，過了一會他看著顧雍問道：“元嘆，你知道帝胄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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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老師問起來只能有什麼說什麼，見到鄭玄和衛宣兩人神情嚴肅於是站起來朝著鄭玄拱手作揖說道：“回師尊，弟子聽說過這個組織，好像????????????????是許多世家之間的一個聯絡的紐帶，有著共同進退的目標。只是顧家有沒有加入帝胄會雍不是很清楚。”
鄭玄點點頭，將紙條還給衛宣，衛宣看了一眼崔琰和孫乾，稍微猶豫還是將紙條遞給了崔琰。
崔琰看了之後表情有點古怪，在衛宣的示意下他又遞給了孫乾，孫乾看完終於來到顧雍手裡。
紙條的內容是關於線裝書的，說是下午開始許多來自南陽的世家開始大量採購線裝書，衛和派人將書送到他們落腳點，無意中聽到了一些人談論起，說是這次帝胄會來了不少人，豫州、兗州、徐州、揚州和冀州都有人來，準備將衛家的線裝書打包帶回去，讓洛陽書院無書。若是衛家留著線裝書不賣就要攪黃了衛家其他產品的銷售。
顧雍不相信是幾個送書的家丁打聽到這麼機密的情報，想來衛家有其他的渠道，加上衛和在現場的感受，做出了這樣的判斷。這裡面有兩個問題，第一是帝胄會與衛家似乎有對立情緒，第二帝胄想代表世家將衛家的線裝書全拿買走避免這些珍貴的書籍落入寒門士子甚至普通百姓家。
對於第二個目的，顧雍雖然不支援但能夠理解，但是帝胄會如此針對衛家顧雍有點不理解，也替衛家擔心。
其實在坐的五人當中衛宣、崔琰和顧雍都出自當地豪族，按照家族利益來說應該是基本一致的。
但鄭玄很欣賞衛宣的偏向寒門的做法，因為書本雖貴，但豪族世家不差那點錢。
孫乾看了一眼鄭玄，對著衛宣說道：“仲道，你創辦洛陽書院、公開對外售賣線裝書對廣大的寒門士子來說確實是個好消息，可也是在挖世家的根基。季珪和元嘆兩個人身為世家子弟與仲道你其實也是同氣連枝的，想必也能理解你的做法，讓他們從中轉還一二如何？”
衛宣搖搖頭，崔琰和顧雍可能還不知道自己與帝胄會之間的恩怨，不過他既然公開售賣線裝書自然也是有準備的。帝胄會想攪亂自己的商業計劃其實也是有點盲目自大了。不過藉著崔琰和顧雍敲打敲打一下其他的世家也是必要的。
衛宣將紙條收起來朝著鄭玄行了一禮淡淡地說道：“宣曾經放豪言，吾輩讀書人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人常言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世家對於治理國家確實曾經起到過一定的作用，但世家的自私自利也在王朝的更迭和外族入侵的時候表現得淋漓盡致。
大部分世家不管王朝如何更迭都只顧自己的利益，這一點還能勉強忍受，在面對天災人禍和外族入侵的時候同樣麻木甚至火中取栗就讓人不能忍。遠的不說，當年宣為河東督郵，面對太平道在河東的滲透，面對山匪盜賊橫行、災民遍地，郡北許多世家視而不見，毫不誇張地說，若不是宣提前佈局，白波軍很有可能????????????????發展到幾十萬人，甚至北連於夫羅，東連黑山。真要出現那個情況，不但我衛家，怕是大部分世家都要灰飛煙滅，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吾輩非聖人，但自私自利也要有個度。我衛家為何要將曲轅犁免費發給河東百姓，如今子啊河南、潁川也開始推廣，還不是為了提高耕種喜效率，讓地方安穩，只有地方安穩，我們世家才有可能長久發展。若放任災民變成流民，天下動盪，又有幾人能得利，曾經的河南豪族至今尚在否？
如今天下大亂，治理國家需要大批的人才，試問世家真的能夠提供這麼多人才嗎？看看曾經的豫州刺史孔伷，看看張諮、王睿，再看看陸地悍鬼袁長水，哪一個能夠平定地方，能夠重振超綱？宣對外公開售賣線裝書確實動了世家的利益，但也是為天下網羅更多的人才，義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聞言鄭玄頻頻點頭，崔琰和顧雍則一臉的驚訝，他們真沒想到出自海內望族的衛宣削弱世家的決心是如此堅定。
崔琰略帶尷尬地站起來說道：“琰確實曾經寫信回去請家主儘快派人來洛陽買書，不過僅僅是買書，當然我清河崔家可能也不願意這些線裝書流出去，但絕對無意與衛家為敵，也絕對沒有想過讓書院無書可讀。
想來帝胄會也是想透過這種方法讓仲道你控制線裝書的數量而已，並沒有其他更深層的惡意。”
顧雍點點頭說道：“仲道你一心為國為民，我們都看到了。雍看過線裝書的定價，按照估計仲道你們衛家應該是不賺錢的，想來也是為了吸引人才來洛陽，所謂用心良苦。既然出現了供應緊張的情況，就適當地提高售價以達到控制銷量的目的。”
孫乾點點頭，雖然他很支援衛宣的做法，但如果徹底得罪許多世家確實也不好辦。尤其是那個什麼帝胄會從顧雍的隻言片語中就能看出來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組織，既然帝胄會已經派人到了洛陽，想來也是做好了與衛家鬥到底的機會。當然衛宣可以帶兵直接到這些人的落腳點將財產全部抄沒，只是那樣一來，衛宣就站在了天下世家的對立面，與董卓無二了。而且世家用來買書的錢和他們掌握的財富比起來可謂是九牛一毛，這樣的決裂根本不划算。
衛宣卻是不為所動，他是知道魏晉南北朝到宋代完善的科舉之前，世家把持朝陽卻拼命往自己兜裡塞全然不顧國家、民族和百姓的利益。以至於才會有五胡亂華，才會有南北對峙，才會有衣冠南渡。比如東漢漢中楊松，經歷了那麼多的亂世居然成為了隋朝的統治者。
再比如唐朝時期的五姓七望，大部分漢朝就有了，他們是而河東裴氏,清河崔氏，範陽盧氏，隴右李氏，太原王氏等等！
國破山河還在，民亡門閥強。這些世家屹立不倒的法寶就是不顧國家存亡，不顧民族大義，????????????????不顧百姓死活的三不顧原則。
衛宣公開售賣線裝書只是第一步，真正實現完善的科舉才是他的目的，所以從一開始他就和帝胄會的宗旨是對立的！曹操也是那種不願意受世家擺佈的人，而伺候還有更傑出的代表唐太宗李世民。
沉吟一會衛宣坐下來抬頭看看崔琰和顧雍說道：“安分地交易，不管是帝胄會還是其他世家，只要衛家手裡還有書就會一直賣，也不會漲價。衛家會首先保證書院和三郡中學和各縣小學的用書。
吾輩讀書人雖然大部分人可能都做不到宣所說的那四句，但目標小一點，在為往聖繼絕學的道路上讓更多的讀書人有書可讀應該成為我們的初心，時刻牢記。
另外軍事上宣不懼董卓，政治上不讓二袁，經濟上也不怕什麼帝胄會，相反這麼一鬧，我衛家就有理由名正言順地將衛家出品的東西與帝胄會切割，宣倒是要看看帝胄會有沒有志氣不利用衛家的商品牟利。”
見到衛宣態度如此強硬，崔琰和顧雍也知道勸說是沒用的，不過倒是要認真思考一下家族與衛家與衛宣的關係了。兩人也知道這是一種豪賭，就像當初誰也沒想到十八路聯軍中是他衛宣擊敗董卓一樣，萬一那一天衛宣掃蕩九州權傾天下甚至改朝換代君臨天下，那麼最早跟隨的世家不但不會被削弱，反而會因此崛起。
當今天下名望上能夠勝過河東衛家的屈指可數，弘農楊氏被董卓遷徙到了長安，汝南袁氏大部分上層都被族滅了，潁陰荀氏如今是衛家的姻親和親密合作夥伴。
如今衛宣憑藉討伐董卓之功名揚天下，衛家又趁此機會退出一些列的奢侈品，想到這些，兩人臉上都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如今兩個家族因為崔琰和顧雍的關係比其他家族與衛家更親近一些，想要急催放棄也真是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