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後來者,甘衝心裡非常清楚,其實徐州在劉備手中,也一直面臨西方袁術與北方曹操兩方面的壓力。
這就好比一個美女,同時被兩個流氓給盯上了。
如沒有變故,美女只能被迫就範,哪個流氓拳頭大,便被哪個搶走。
可是事情卻出現了變故,美女突然撿了一隻哈士奇,呂布來投了。
所以當時劉備大方的將小沛讓給呂布,實際上就是用這只哈士奇守住北方的大門,他好專心致對付西面的袁術。
其實當時陶謙之所以讓劉備屯駐小沛,也是同樣的道理。
只不過讓劉備沒有料到的是,撿到的哈士奇竟然變成一隻狼,反手咬了他一口。
甘衝剛才那一番說辭,正是向呂布表明,劉備一方願意做哈士奇,替呂布守住北方門戶,讓呂布專心致志的對付袁術,如此便避免腹背受敵,徐州便安全了。
呂布放下書信,邁步走到輿圖跟前端詳了良久,然後凝神問道:“玄德真的不計前嫌,願與我聯合?”
“徐州乃大漢之徐州,唯有德者居之,”甘衝道:“呂溫侯也是大漢臣子,佔據漢家州郡也屬應當,與我家主公無所謂前嫌不前嫌。
只不過溫侯與我家主公實力,跟袁術曹操相比太過於弱小,此時唯有聯合起來,才能抵禦強敵。
如若各自為戰,只有被他們逐個擊破一個下場。
呂溫侯也是明白人,何去何從,請溫侯自己選。”
呂布捏著下巴,沉思了良久。
然後大手一揮道:“好,回去告訴玄德,這小沛,我借了。”
呂布雖然沒有什麼謀略,但至少分得清形勢,正如眼前這少年甘衝所說,如不聯合劉備,以他手下的兵馬絕不可能同時抵禦袁術與曹操。
既然劉備願意去為他守住北方門戶,他只需要讓出一縣之地,又何樂而不為呢?
“都下去,都下去,”呂布不耐煩的對兩旁的刀斧手擺了擺手,這本來準備給來使下馬威的安排也沒用上。
他對甘衝說話也客氣了許多:“看不出來,郎君年紀輕輕,竟有如此見識,呂某佩服。
待我備下酒宴,吃過之後明日再走吧。”
“呂溫侯客氣,在下不勝榮幸,”甘衝對著呂布拱了拱手,也沒有謙讓。
昨夜一夜沒睡,今天又顛了一上午,此時他渾身還跟散了架一樣,要是緊接著騎馬往回趕,非死在路上不可。
反正事情已經辦成,休息一夜再走也無妨。
……
劉備軍營之中,已經開始收拾行裝,準備拔營去往廣陵郡。
雖然甘衝信誓旦旦的跑去呂布那裡借小沛,但是沒有人相信他能成功,還是早早做好去往廣陵的打算吧。
其實若不是甘衝的到來,歷史執行的軌跡本就如此。
畢竟誰又能想到撲下身子,去跟剛剛搶了自己地盤的仇人去借地盤呢?
這就好比去向剛剛搶了自己的武裝綁匪借錢,綁匪不連你命一起搶了已經是仁義。
中軍帳裡,劉備感到了一絲的不安,看著帳外自言自語道:“天要黑了,長庚怎麼還沒回來,不會出什麼事吧。”
“就是,”張飛道:“明明知道不可能,還去徐州冒這次險,太大意了。
那呂布喪心病狂,不可以常人之心度之,萬一他真把長庚給殺了,兄長如何向嫂嫂交代?”
劉備聽了,狠狠的錘了一下自己額頭,後悔不迭的嘆息道:“早知如此,就不該讓他去。
不過我那信中倒也沒什麼過激之語,想必不會激怒呂布吧。”
張飛道:“可是下邳據此,不過百十裡,不到四個時辰便能跑個來回,這天都要黑了。
他把信送到,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哪用耽擱這麼久?
不如我提一哨人馬,殺到下邳城下,向呂布要人。”
自從張飛知道是甘衝把甘夫人救出來之後,不免對那個紈絝少年的看法有了極大的改觀。
甘衝此舉雖然是救自己的姑母,可是也順帶著把張飛給解救了。
畢竟張飛的任務是保護嫂嫂,但張飛卻沒有保護得了甘夫人,獨自逃了出來。
要不是甘衝的營救,張飛此時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兄長。
“不可,”劉備斷然道:“你引一哨人馬過去,又不能攻城,只會火上澆油,激怒呂布,到時長庚不死也得死了。
且等一晚,看看情形再說。”
天黑之後,劉備來到寢帳,帳內早已掌上了燈。
甘夫人又問起,為何一日沒見甘衝。
劉備不知該如何回答,不免支支吾吾,最後在追問之下,只得說出派甘衝去往下邳送信的事。
甘夫人一聽,當即就啼哭了起來。
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哭道:“妾身孃家只有這一條血脈,故而不求他大富大貴,飛黃騰達,只求他平平安安,將甘氏血脈延續下去。
為何夫君卻要讓他孤身涉險?
他還是個孩子啊。”
“哎呀,夫人,這也是我一時糊塗,”此時劉備面對燈下夫人的啼哭,早已後悔的腸子發青。
那甘衝畢竟年少,見識淺薄,他異想天開,妄圖跟呂布借小沛,自己怎麼也糊塗透頂,就讓他去了呢?
想起來,這簡直是與虎謀皮之舉。
這小子若真有什麼三長兩短,真的跟夫人沒法交代了。
“夫人請放心,我不惜一切代價,也定要將他找回來,不至於讓甘氏斷了香火。”
甘夫人不說話,只是低著頭哭。
劉備越想越是心煩,本來徐州被奪,糧草已經供應不上,已經夠讓他心煩的了,如今又生出這事。
最後他披著衣服出來,到了關羽張飛的帳篷,三人同塌而眠。
這一夜都沒睡好。
第二天劉備頂著黑眼圈早早起身,問了問親兵,依然沒有甘衝的訊息。
又等到日上三竿,依然如此。
現在可以基本斷定,甘衝出事了。
有九成以上的可能是被呂布抓了,其中有五成的可能性,甘衝早已被呂布所殺。
張飛瞪著眼睛道:“兄長,這下可以讓我率軍前去要人了吧。
那三姓家奴不止搶了徐州,還扣押來使,若不前去討要,長庚恐更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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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劉備咬了咬牙道:“我再寫一封書信給呂布,就算用錢糧換,也要將長庚贖回來。
同時,所有軍兵拔營起寨,做出與那呂布決一死戰之勢。
我就不信,呂布會一意孤行。”
這時候,突然有軍兵來報:“稟主公,甘郎君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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