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根本想象不到,僅僅是答應了米莉的“陪我練歌”的請求,就意味著他這一夜甭想好好睡覺了。
因為人聽到的自己說話的聲音,和別人能聽到的,實際上是不同的。當一個人開口說話或唱歌的時候,聲波不僅透過空氣傳進耳膜,更會藉助自己的顱骨傳進耳膜。骨傳導和空氣傳導的音色有差別,因此一個人的聲音,在他自己聽來和在別人的耳朵裡是不一樣的。
要想從第三者的角度聽到自己的聲音,比較簡單的方式是錄下來再聽。不過米莉更喜歡另一種方式——讓王哲在旁邊聽著,隨時發表意見。
但以米莉的作息習慣,她最有精神的時候,都是凌晨一點之後。好歹在王哲的強烈建議下,練歌時間在凌晨三點多結束了。
但人的睡眠時間也是有規律的。熬過了最睏倦的時間段之後,便會發覺自己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精神是非常疲倦,但就是睡不著。
於是,等到王哲終於沉沉睡去的時候,天都已經亮了。而他跟宋雨凝約定的時間,是中午。
在鬧鐘的催逼下,王哲艱難地才從床上爬起來,在米莉的臥室門口敲了幾分鐘,好不容易才把她喚醒……
然後趕在正午十二點的時候,王哲終於拉著米莉草草吃過了午餐,來到了約好的那家KTV。
已經等在門口的宋雨凝看到這兩人,迎上去打了個招呼,然後就有些納悶了:“你們看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啊。”
王哲不由得嘆了口氣:“沒錯,你沒看錯。”
宋雨凝:“那我們要不要先休息一會?”
“去哪裡休息?算了,直接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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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雨凝的歌喉不錯。
當她拿起麥克風開始唱的時候,王哲就意識到了這點。但這種“不錯”也只是跟一般水準相比的,KTV水準的那種“不錯”。
她唱的是一首典型流行音樂,比較婉轉悅耳的少女情歌,傳唱度很高的那種。一曲終了,王哲鼓了幾下掌。不過這種鼓掌,其實更多的屬於禮儀性質。
趁著尾聲伴奏還沒結束的那點時間,宋雨凝看向王哲,把麥克風遞了過來:“我剛才看到你在點歌,下一首是你的?”
王哲卻搖了搖頭,指了一下身旁坐著的米莉:“我替她點的。”
於是宋雨凝的目光轉到了米莉身上,麥克風也遞了過去:“那我就很期待了哦……”
米莉面無表情地接過麥克風,站了起來。
正好,這時最後的那部分伴奏結束。畫面一黑,然後自動切到了下一首歌。
前奏剛一響起,宋雨凝的眼睛就不由得一亮:“連這個都有!這是……達拉崩吧?”
“對啊,你也知道?”
“我對二次元什麼倒是沒太多瞭解,但是這首歌前段不是很火的嗎?而且它對語速的要求好像很高,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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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哲聳了聳肩:“沒關係,你可能不知道,米莉其實是個話嘮,語速一點都不慢。”
“話、話嘮?”宋雨凝一臉的難以置信。
“嗯,你聽一下就知道了。”
正好這時,前奏結束,正歌部分開始。
米莉唱起來了。但她顯然是第一次用麥克風,非常地不習慣。因為緊張,她的聲音便有些放不開,音量很小。再加上嘴巴距離麥克風又過遠了,於是就只能聽到伴奏的聲音,而根本沒有人聲。
王哲立刻提醒道:“聲音大點!”
然後她確實更大聲了一點,但也僅僅只是一點而已,幾乎沒什麼效果。
沒過幾秒,米莉自己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於是她終於把麥克風湊近了一些。這樣一來,她的聲音終於從音箱裡傳出來了,然而這樣又出現了新的問題。
依然是因為緊張,放不開,所以她的嗓音在顫抖。這樣別說唱得如何了,壓根就沒找到調。
王哲不禁低下頭,撓了撓後腦勺。
宋雨凝捂嘴偷笑道:“其實……還挺萌的嘛。”
王哲可以看出,宋雨凝的笑容裡並沒有什麼惡意。但米莉與他們相隔得稍微有點遠,聽不清宋雨凝的竊竊私語,也難以看清人家表情裡的細節。況且在自覺出醜了之後,人的第一反應往往都是看誰都覺得好像是在取笑自己。
所以米莉有點生氣了。
但她並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也從來沒有一生氣就撂挑子不幹的習慣。正相反,既然已經被取笑了,那還有什麼可在意的?
於是女孩破罐破摔地唱了起來。
這與其說是唱,倒不如說是略帶憤怒意味的吼。然而這並非是那種破音的嘶吼,以米莉的嗓音,反倒有一些莫名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被搶了棒棒糖的蘿莉在憤怒聲討大壞蛋一般。
而且更神奇的是,這樣不顧一切地吼起來了之後,米莉反而找到調了。
“闖入一座山洞
公主和可怕巨龍
英雄拔出寶劍
巨龍說
我是昆相簿塔卡提考特蘇瓦西拉松……”
接下來的一大段歌詞都相當密集。然而米莉一字不漏地全都唱出來了,而且那種憤怒蘿莉的感覺始終沒有消退。
宋雨凝目瞪口呆:“這什麼情況?”
王哲也是同樣的表情,喃喃道:“傳說中的今天沒吃藥所以感覺自己萌萌噠?”
“為什麼這孩子唱歌……好像有種在唱兒歌的感覺?”
“好像真的很萌啊。”
“是啊!”宋雨凝兩眼發亮地盯著米莉,雙手捧著臉,滿眼都是小星星。
兩分鍾後,一曲終了。
下一首又是宋雨凝的歌,但她現在完全沒心思唱歌。少女直接蹦起來,跳到米莉身旁,把女孩一把抱在了懷裡。
“天哪!為什麼可以這麼萌!”宋雨凝蹭著米莉的小臉蛋嚷嚷著,“唱歌都像是含著奶粉一樣,萌出一臉血啊!簡直就是犯規!”
王哲就顯得比較冷靜了。他去摁下了暫停鍵,然後吐槽道:“宋雨凝,就從你說的話來看,你說你沒看過二次元的東西,我是絕對不信的。”
“我一般只看耽美,但是也不是沒看過蘿莉。可這種的……”
“糾正一下,米莉已經成年了。”
“管她成年不成年,萌才是關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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