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在你死後,你就發現自己被困在了這輛車裡,然後就順便在這裡當起了司機?”
“是的,是的,就是這樣。”
司機連連點頭。
西野真司皺了皺眉,他倒是沒有懷疑這位司機的說法,古有為虎作倀,意指被老虎吃掉的人,死後變成悵鬼,靈魂便被老虎束縛,死心塌地的為老虎效力,引誘更多的生人成為老虎的食物。
那麼這位司機死後的靈魂,會被拘禁在怪談列車裡,也不算什麼新鮮事了。
然後,西野真司轉過頭,望向其他乘客,“你們呢?”
“大人,我們也和司機先生一樣,被困在這輛車裡無法離開。”
“是啊,大人,我也是這樣。”
“大人,我們是無辜的……”
西野真司以防萬一,一直都用願力纏繞著自己的身體,當他心懷善意時,這些願力可以作為靈魂的食糧,而當他心懷殺意時,願力就是厲鬼的剋星,因此在這些乘客看來,西野真司煞氣沖天,就跟天神下凡一樣,讓他們完全生不起對抗的心思。
此刻,終於得到說話的機會,他們連忙開始訴起苦來。
“無辜?呵呵。”西野真司一聲冷笑,“或許你們靈魂被困是真,但無辜從何說起?你們在這裡冒充乘客,引誘他人上車,害其性命,與那為虎作倀的倀鬼並沒有本質的區別,真正無辜的是那些被你們騙上車,然後死得不明不白的人。”
“這輛怪談公交出現至今已有差不多兩個月,因它而死的人也不少,那些人的死,你們每一個都有責任,也好意思說自己無辜?”
被西野真司這麼一罵,眾鬼都不禁羞愧的低下了頭,不敢再聲張。
西野真司嘆了口氣,說道:“既然你們還知道羞愧,那看來也並非無可救藥,念在你們身不由己的份上,我現在給你們兩條路……第一,協助我找到怪談公交的主人,事成之後,我送你們解脫,第二,你們繼續幫著怪談列車作惡,我讓你們解脫,選吧。”
說到最後,西野真司晃了晃手裡的錘子。
顯然,兩個解脫,意思卻截然不同。
眾鬼面面相覷,一時間只覺得頭皮發麻。
他們被困在這輛怪談公交裡許久,一直無法逃離,只能幫著作惡,不斷誘騙那些無知的生人上車,漸漸麻木的同時,也對怪談公交的主人充滿了畏懼,現在突然背叛,那豈不是連自己都會被吃掉?
可是……
他們又看了看西野真司手裡的錘子,兩相對比,好像還是這位更可怕一點?
沉默片刻,最先說話的是那個靠窗坐著的單身女人,“您,真的能讓我們解脫嗎?”
“這輛怪談公交本身,只是一輛普通的廢棄列車,它並沒有束縛你們的力量,顯然,你們被困在此地,另有原因,而那多半就是怪談公交的幕後主人,那等我將它殺了,你們自然就能得到解脫。”
“我……我願意幫您!”坐在稍後排的那位高中生突然站了起來。
“哦,你真的願意幫我?”西野真司審視著他的目光。
高中生重重的點了點頭,“我、我想回家。”
一聽這話,在座的眾鬼臉色都是一變,然後又迅速黯淡下去。
他們是鬼,但生前也都是人,有著自己的家庭和親人,雖已生死兩隔,但親情並未磨滅,聽到高中生想要回家,他們也本能的生起執念,想要回到該回去的地方。
“先生,我願意幫您。”
“我也是。”
“我也加入……”
隨後,在座的鬼一個個都站了起來,司機還要開車,無法起身,但也用力的點著頭。
看他們的表情不似作假,西野真司滿意的笑了笑,“好,既然你們願意幫我,那現在我們就是同伴了,我一定會努力完成你們的心願。”
西野真司收起錘子,在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下。
眾鬼的精神也多少放鬆了一些。
“說說你們的具體情況吧……我是說,除在了車上冒充乘客以外,你們平時在哪裡,又做些什麼?”
眾鬼先是一愣,隨後,那個單身女人才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們只有在車上的時候才有意識,至於其他時間……”
她向著其他人看去,這些人也都茫然的搖著頭。
“也就是說,你們只有這開車的一個小時才能活動。”
“是的。”
“嗯……”西野真司捏著下巴想了想,如果他們沒有說謊,那就說明怪談公交的主人道行不低,而且非常謹慎,不僅禁錮了他們的靈魂,又不讓他們知道太多的東西,避免洩露了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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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被誘騙上車的乘客呢?”
“也不清楚,因為我們每趟只騙一個人上車,到了終點站之後,也是對方先下的車,不過……應該是下車後就被吃掉了吧。”
接著,西野真司又詢問了一些問題,但這些鬼所知有限,很多問題都無法為他做出詳細的解答,於是他也就不再問了,裝作老實人安靜的坐在眾鬼中間,等著怪談公交駛向終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窗外逐漸起霧,朦朦朧朧的,什麼也看不清楚,但怪談公交還是正常的行駛,然後又過了幾分鐘,車子終於停下了。
隨著車子停下,白色的霧氣從敞開的大門外湧了進來,車子裡很快就白茫茫的一片,霧氣之中,車裡的乘客和司機精神開始萎靡,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原來如此!
西野真司終於明白,他們為什麼會只有一個小時的行動時間了。
這些白霧顯然有讓靈魂昏睡的作用,不過西野真司早在之前就用願力護體,對他不起效果。
咕——
就在這時,車外忽然傳來一個古怪的聲音,好像是肚子的叫聲?
“終於又有吃的了,下來下來快下來……”
緊接著,外面又傳來孩童般的話語,聽起來還挺押韻的。
隨著這個聲音的響起,車廂裡的眾鬼已經有幾個倒了下去,只有離西野真司最近的高中生,才保持著稍微清醒的神智。
西野真司連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喂,你能聽到那個聲音嗎?”
高中生茫然的搖了搖頭,眼皮已經開始打架了。
看來這些鬼派不上用場。
西野真司略有失望,但也沒太過在意,隨後拎起書包,就向著車門走去。
吃?
今天爺就讓你吃個飽。
指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