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茶，甚至連杯熱水都沒有，張瑩瑩從揹包裡拿出一瓶礦泉水，輕輕的放在白小海面前。
“咕咚，咕咚！”白小海真渴了，擰開蓋子，喝了大半瓶。
“謝謝！”櫻唇蠕動，張瑩瑩擠出一絲苦笑，輕聲感謝，“樹倒猢猻散，以前這個時候，家裡都會有很多客人，現在——呵呵——謝謝你來送我。”
“為什麼這麼急？”來的路上，白小海一直思考如何勸服張瑩瑩留下。見面之後，瞧見那碩大的行李箱，白小海改變了主意。
無論年紀，還是涉世經驗 ，張瑩瑩都比自己成熟。張峰、王鳳兩人的案子還在審理中，宣判恐怕要在半年之後。張瑩瑩一個人，獨自承受這份煎熬，還不如離得遠一點兒，也好重新開始。
再說，自己以什麼身份挽留張瑩瑩呢？朋友？同事？情人？還是其他——
什麼都不是。即便將張瑩瑩留下，自己也給不了她什麼。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自己不能給她光明正大的關懷，甚至都不能過多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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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留下她，讓她看自己如何成功成名，如何享受鮮花和掌聲？
不！那樣未免太殘忍了。
即便張瑩瑩不會因自己成功而痛苦，甚至，她還會微笑著祝福自己。可是，那微笑的臉龐背後，那顆心該有多苦？
“前幾天，朱校長找我談話。他希望我堅持，因為她相信我的能力，相信我與父母的事情無關。可是，我拒絕了。我主動提出辭去副校長職務，並且希望他幫我申請前往貴州支教。”
“按照以往的慣例，每學期末都會選派一批老師前往貴州。不過，一般都要明年二三月份的時候才出發。也算湊巧吧，朱校長向局裡表達我個人意願的時候，剛好有位支教的副校長愛人生病，需要調回來照顧。局裡正愁沒人，我又主動請纓，便批覆了。”
張瑩瑩聳聳肩膀，微微苦笑，“或許命好吧，我剛萌生支教的想法，便立刻實現了！”
“以副校長的身份去？”
“是的！我的副校長任期還不滿，冒然辭去副校長職務，局裡覺得不好。我反正要離開臨縣了，是不是副校長都無所謂。等我回來，任期也差不多滿了，自動辭去副校長職位也挺好的！”
“去多久？”
“我沒問。正常情況下，校級領導支教都是兩年，我個人希望時間長點兒。如果可能，我或許會留在貴州。那裡的人單純，環境優美，除物質條件差一些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不！你不能一直留在那裡！”心莫名疼痛，瞬間抽緊，白小海眼神鄭重而嚴肅的說道，“以你的才學，可以留在臨縣一中做出更大貢獻。甚至，去更好的高中，實現自己的教育抱負。你現在離開，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不能一直留在那裡，我不同意。”
“為何不能？”
“我心疼！”
張瑩瑩沉默了，凝視著白小海，臉頰微微發燙，心裡一軟，忽然笑了。
“怎麼，想要三妻四妾？”
“不是！”白小海搖頭，“我不是君王，我是普通人，我只需要一個愛人。如果不是因為我們莫名失聯，我會是你的男朋友，而你肯定會成為我的女朋友。我也喜歡單柔，但是，也僅僅是因為喜歡。或許，在你眼裡，我太自私了。可是，我自己很清楚，你在我心裡的位置。”
“我現在需要時間冷卻情感，等我想清楚，我會做一個了斷。如果我發現最愛的人是你，我會去貴州找你！”
“呵呵！”張瑩瑩的笑容有些怪異，扭轉頭，望向別處，硬生生的隱忍住流淚的衝動。
“情情愛愛的東西，會隨時間流逝。以前，爸媽都在的時候，我總覺得他們煩，不想回家。可是，當他們出事後，我才發現，即便我能夠賺錢養活自己，依然還是孩子。沒了家，猶如飄蕩天空的黃葉，落在哪裡，便腐爛在那裡。”
“實不相瞞，父母出事之後，以前糾結的個人情感也變得無所謂了。人這輩子，也就那麼幾十年。與男人相比，屬於女人的大好時光更短。小海，你的事業正處於上升期，我離開後，希望你能與單柔好好交流。至於我們兩人——一切隨緣吧！”
“瑩瑩，我——”
“不說了！送我去車站！你能來送我，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張瑩瑩站起身，臉上的笑容被決絕與堅定取代。張瑩瑩只說了一半心裡話，還有另外一半，她不敢說。
父母出事這些日子，張瑩瑩的腦海裡只有一個男人的影像。可是，張瑩瑩不能說。既然已經決定離開了，那就不要留下任何牽絆。
“好吧！”白小海嘆氣，很不情願的站起身，一手拎著一個行李箱下樓。
夜深了，路上車子很少，甚至，連紅燈都躲起來。一路無話，車子順利抵達車站。
“讓我一個人進去吧！”張瑩瑩搶先拉住兩個行李箱，“我不想哭！我想帶著尊嚴離開！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有決定之後，第一時間告訴我！”
白小海上前一步，伸手將張瑩瑩抱在懷裡，緊緊的，眼睛乾澀難受，眼淚差點兒流出來。
“去吧！微信聯絡！”三分鐘後，白小海鬆開手，溫柔的幫張瑩瑩拉扯衣領褶皺，“山裡狼多，夜裡不要亂跑。如果寒假有時間，我會去貴州看你！”
“嗯！”張瑩瑩咬住嘴唇，點點頭，轉身離開。
距離進站口足有三百米距離，張瑩瑩強迫自己不要回頭。透過安檢口的瞬間，淚水肆意滂沱……
夢醒了，現實殘酷，心愛的人會來嗎？
張瑩瑩不知道！
白小海也不知道！
火車鳴笛進站，帶走了張瑩瑩，也終結了白小海心中一個美麗的夢！